箭毒木沒有了。


    青蛇也被聖女收走了。


    趙一痕站在窗戶旁邊,看著外麵幽黑的街道,陷入了沉思。


    時間不多了,再找不到箭毒木,他便隻能空手而歸,後果不堪設想。


    聖女和柳湘君已經準備好行囊,向苗寨出發。


    “你把他們安排到了哪裏?”


    “羅氏鬼國!”


    他的聲音很低沉,連頭也沒有迴。


    聖女知道他還在為箭毒木的事而煩,有些歉意道:“抱歉。”


    趙一痕沒有迴答,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讓事情好轉,箭毒木隻能另尋他法。


    柳湘君走到他身邊,看著他頭頂的月光,道:“我要走了。”


    “……”


    趙一痕依然沒有迴答,她的離開,與自己有什麽關係,有聖女在旁邊,自己又殺不了她。


    “我想看你笑的樣子。”


    聖女又開口說道,“盡管,你是假笑。”


    即使隻是如針細的月牙,也依然發出沉沉地光華。


    趙一痕冷冷道:“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趁早滾!”


    這突如其來的變臉,讓柳湘君陷入驚慌之中。


    她不明白是什麽原因,但卻因她而起。


    聖女拉開柳湘君,怒道:“不就是一塊箭毒木嗎?至於這麽兇嗎?”


    它重要程度跟她甘願被將軍抓住是一樣,還有臉說不就是一塊箭毒木?


    趙一痕冷冷地看著姐妹倆,用嘶啞而又狠厲地聲音道:“若是我朋友等著它救命呢!”


    聖女一驚,也才明白他那麽急著救自己出去了,也明白他為什麽必須盡快迴中土。


    她無言以對,隻能深深地自責著。


    “你一刺客還有朋友?”


    這時柳湘君從口中突然蹦出了一句話,令聖女瞠目結舌,更令趙一痕抽出了寒水刀。


    之前趙一痕想殺她,就是因為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殺她卻又殺不了。


    若是她爛在肚子裏,或許還可以就此罷休,而現在她暴露出來了,趙一痕豈能將她放走?


    聖女知道自己這個妹妹闖了大禍,連忙擋在了妹妹身前。


    柳湘君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玉手捂住了朱唇。


    隻是都太遲了,趙一痕已經抽刀而來。


    “哧……”一聲,寒水刀泛著寒光劃破昏暗的閣樓,發出一陣低吟。


    “當……”


    聖女的短劍不偏不倚地擋住了這一刀。


    聖女的武功很高,真要打起來,趙一痕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這也是趙一痕為什麽沒有救出聖女後,直接殺柳湘君的原因。


    “現在不是爭鬥的時候,應該是想辦法的時候!”


    當下不是打鬥的時候,萬一被樓下的士兵發覺,他們定會被發現。


    “那你們能保證不說出去嗎?”


    “我聽說過你們的規矩,身份暴露,追殺到不死不休!我們不會以身犯險,絕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


    這都已經是第三個了,還會有第四個嗎?


    也就在聖女話音落下的時候,“吱呀”一聲,房門開了,外麵站著一個怯生生的人。


    六雙眼睛同時看向門口,是硯秋,也是第四個人!


    聖女想死的心都有了,關鍵時刻,她怎麽來了,但願她什麽都沒聽到。


    隻是看著硯秋瑟瑟發抖的模樣,多半是已經知道了。


    趙一痕還未見過她怕的時候,哪怕是麵對將軍的兒子都沒怕過。


    他絕不能留活口,哪怕是她幫了自己!


    趙一痕寒水刀又再次劃出,襲向硯秋。


    “當……”


    他的刀,再次被攔了下來,還是聖女。


    趙一痕冷聲道:“看看你能護多久!”


    “她幫過你,你都要殺她嗎?”


    “……”


    趙一痕沒有說話,都已經行動了,還需要問嗎?


    “我聽聞過殺手組都是冷血之人,沒想到果然如傳聞中那樣!”


    這些道德的譴責,對趙一痕來說,並不值得動容,哪怕是張幸、楊婉兒,他也會照殺不誤。


    他們在趙一痕看來,不算是朋友,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殺了也就殺了。


    誰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呢?


    聖女道:“無論如何,有我在,他們都不能殺!”


    趙一痕道:“那我不介意讓外麵的人都知道你們在這裏!”


    這時聖女沒了主意,趙一痕是刺客,最擅長的就隱匿之法,離開了將軍府那個小地方,就可以隨意施展了,而她,雖然武功不錯,但真要躲,卻遠不及趙一痕,何況這一酒館的人,都會受到牽連!


    “那個……我可以說句話嗎?”


    這時柳湘君在背後悄悄地說了一句話。


    “閉嘴!”


    聖女和趙一痕異口同聲道,嚇得柳湘君直吐舌頭,這小丫頭嘴裏就沒什麽好話,簡直無法容忍。


    但柳湘君看到兩人僵持不下,還是說道:“趙大哥不是要找箭毒木嗎?我們一起幫你找,你別想著殺我們好不好?”


    說完這句話,就躲到了聖女的背後,看起來他非常害怕。


    聖女覺得有理,附和道:“論武功,咱兩半斤八兩,誰也占不到便宜,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趙一痕也覺得有理,此時不是打鬥的時候,況且自己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打起來,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他看了三人一眼,便轉身離去,跟他們在一起,隻會讓事情越來越複雜,還不如自己孤身一人去做。


    “姐姐……”


    柳湘君看著趙一痕的背影,有些失措,她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聖女歎道:“他本是冷血之人,也不會與人為善,走便走了吧!”


    柳湘君覺得姐姐說的不對,不甘道:“可……可我感覺他跟我們一樣呢!在寨子裏的時候,還是我追他到這裏,都一樣呢!雖然隻是偶爾擺著一張臭臉!”


    聖女無奈,自己的妹妹被在寨子裏呆得太久,對寨子外麵的世界,根本看不到,轉身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這些人,不僅僅是亡命之徒,他們更是為了任務可以殺死一切阻礙的人,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柳湘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又覺得哪裏不對,而後道:“他不是救了我們嗎?”


    聖女看著柳湘君,很長時間沒有緩過來。


    她也不知該怎麽說服這個天真的妹妹了,而自己越想用利益去說服,越覺得自己走進了死胡同。


    因為他為了箭毒木救了自己和妹妹,還有族人,而自己卻沒有把箭毒木帶迴來。


    箭毒木雖然是他自己用了,但他還是救出了自己,也因為此,總覺得自己虧欠了趙一痕。


    但現在趙一痕又因為身份泄露要殺自己,這樣的關係,越捋越複雜,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硯秋站在門旁邊,看著兩女的對話,心生好笑,一掃當時的怯意。


    她當時是真的害怕,在江湖上,沒一個人敢對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殺手組織動歪念,曾經有個門派的掌門,因為看不慣這殺手組織隻需要有錢就可以殺人的作態,帶上一行弟子殺到一個分部,不到兩天,便被切下頭顱,高懸城樓。


    僅僅一個分部,便有如此強橫的實力,江湖上的人誰敢反抗?


    而他們的行蹤難以捉摸,就是為了不讓所有武林人士一起圍剿他們,所以所到之處,絕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一旦知道,必遭猛烈的報複,直至殺光所有人。


    她不敢,不僅僅是他們報複,還有他們可怕的背景,皇城之中,都有他們的人,隻要不觸動皇權,所有的事,都會被他們壓下來,甚至還會對付那些對殺手組織不利的人。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存在,沒人願意跟他們沾上關係,也就這兩苗家女子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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