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開始,張幸便吃了起來,這些美味珍饈倒不是沒有吃過,隻是吃的次數比較少,一般隻有宣撫司會客時才能吃到,雖然吃的都是些剩菜,但其中的美味卻不能變質。


    如今吃得新鮮的,總少不了大飽口福,但吃相難免讓人生厭。


    趙一痕雖很少吃到,但他並不好這個,美食與美酒,他隻會選美酒!


    美酒還是塗山酒家的好,其他的雖可度口,但其味終究差了那麽幾分。這並不是說其他就不好,隻是他習慣了塗山酒家的酒而已,其他酒隻能算得上偶爾換換口味。


    其餘人都在相互敬酒,隻有他們這桌,一個瘋狂進食,一個慢慢品酒,一個粗鄙,一個雅致,任誰都想不出,這樣的組合竟可以坐在一張桌子上。


    趙一痕沒有太在意別人的目光,他也考慮到了張幸,他此次來的目的隻是通過比武小試,至於他的吃相,隨他們議論吧。


    楊出易也注意到了張幸,他也知道,像張幸這等粗鄙之人,哪裏知道細嚼慢咽,舉止禮節的。


    但這是他的主場,他不得不提醒一下,“賢弟,賢弟……”


    一連叫了三聲,張幸都沒有聽見,一直在埋頭苦幹。


    趙一痕此時也看不下去了,深飲了一口酒,而後酒杯“嘭”的一聲砸在酒桌上。


    也不能稱之為砸,其力道並不是很大,但酒杯碰到酒桌上的聲音卻是很大,足以驚醒沉醉在美食中的張幸。


    張幸立馬抬起頭,茫然地看向趙一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知道自己失禮了,連忙站了起來,舉杯道:“楊兄,小弟失禮了,隻是這美食與楊兄的盛情,都讓小弟食欲大開,讓小弟不禁想多嚐一點,還望楊兄勿怪。”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在配合楊出易的盛情,這才對其打消了對他的偏見。


    楊出易也很意外,沒想到張幸竟有如此口才,還有扭轉乾坤之計,倒讓他讚賞了幾分。


    趙一痕卻不意外,張幸從小無父無母,多與江湖中人打交道,幾句客套與奉承的話隨口即出。平時在他麵前,表現的唯唯諾諾,還是沒用腦子的問題,太依賴趙一痕了,哪怕是低聲下氣。


    楊出易此時也沒了丟麵子的心情,開口便笑:“賢弟,兄長前些日子便與你說過,咱們以兄弟相稱,我為兄,你為弟,我稱你賢弟,你稱我大哥就好,今日之後,可不要忘了哦!”


    張幸連連答應,心中自是欣喜,他已經很滿足了,畢竟楊出易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這句話,就給予足夠的臉麵了!


    他自到一杯,對著楊出易笑道:“大哥,方才是小弟的錯,小弟當自罰一杯”


    說完,便一口喝下。


    “嗬嗬……來來來,大家一起來!”楊出易對張幸也很滿意,笑道:“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是楊某走南闖北之時結交好友,但各位恐怕也有不相識之人,今日大可相互介紹一下。”


    楊出易的好友自然都是奇人異士,畢竟位居成都府宣撫司二把手,對那些平庸之輩,豈會高看一眼?


    眾人都打起了精神,仔細聽著每個人的介紹,畢竟以後出門去,相互結交也有個由頭。


    這歐陽嬌突然站了起來,笑道:“我先來來!小女子歐陽世家幼女歐陽嬌,這是我的兩位好哥哥歐陽震和歐陽傑,今日能與大家相識,是小女子的榮幸,小女子先幹為敬!”


    眾人此時恍然,原來是歐陽家的三兄妹,他們的故事,江湖中人可是廣為流傳的!


    不過令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位歐陽家的小千金竟能說出這番話來,顯然與流傳的不一樣啊。


    歐陽嬌飲完一杯酒,便被歐陽震拉扯下,坐了下來,歐陽嬌還是不甘心的向趙一痕使了一個眼神,好像再說:“是我!我在這兒!快看我這邊!”


    趙一痕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她的這些話,其實都被歐陽震手把手教會的,她不過是照著背而已。但不難看出,歐陽家的這兩個兄弟確實是太寵著他們的這個妹妹了,這種場合一般都是由作為長者的哥哥來介紹的,偏偏歐陽震讓妹妹來介紹,一定是歐陽嬌軟磨硬泡了!


    接下來,每個人的來頭都不小。


    隻見一個瘦小的中年人站了起來,刀眉平胡,眉宇間透露著正派氣息,他舉杯笑道:“在下儲雄,這是我的弟弟儲雲。江湖人不嫌棄,稱我二人為關中雙雄,今日相識,真乃我儲某人的幸事,來,幹!”


    儲雄瘦小,儲雲很魁梧,一柔一剛,名字卻恰恰相反,一剛一柔。


    這二人在關中,常與人為善,替人打抱不平,武功更是了得,成名絕技“一拳追河漢,百裏宵小寒”,可見他們不僅有俠義心腸,更有霸道之氣。


    接著是“贛州雪龍”王夜,“嶺南雙劍客”衛蛟和衛龍,“左氏刀王”左差……


    這些人無不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是俠義之人!


    趙一痕也都聽說過他們的名諱,隻是沒交過手,也沒接過任務去殺他們任何人,故而對他們的俠義之事,也是不清楚,但對他們的武功優劣,卻是有過了解。


    最後一圈下來,隻剩下了張幸和趙一痕。


    張幸站了起來,他知道,趙一痕不可能自報家門,就算報了也撐死說三個字。


    “在下趙一痕,他張幸”


    突然趙一痕搶先說了出來,他的聲音不是很大,但卻擲地有聲,每個人都看向了趙一痕。


    他們在等,等下句話。


    可等了數息之後,見他竟然吃起了菜,毫無繼續的意思,這讓許多人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快的感覺!


    因為他們的想法都有著驚人的相同,別人絮絮叨叨一大堆,而他卻八個字搞定,連句客套話都沒有,令眾人感到厭惡。


    他們不知道,但見識過他的人,都知道。


    張幸覺得趙一痕今日已經不合常理,像他這種惜字如金的冷麵人,能自報家門就算不錯的了。


    歐陽嬌拖著香腮,口中喃喃地重複著他的名字,“一痕,一痕……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呀!”


    歐陽傑翻了翻白眼,這花癡妹妹,準是沒救了!


    楊出易雖不清楚趙一痕到底怎樣的為人,但其說話隻挑重點,不多廢話,卻是知道的很,剛剛進門時就吃癟了。


    這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也與楊出易自己這個主位上的人沒有關係,他伸出酒杯,與大家共進一杯酒後,突然笑道:“單單喝酒,恐怕多有些乏味,故,楊某今日還準備了一個彩頭!”


    他拍了拍手。


    隻見門外走進來四個舞女,身穿雪白的水袖長裙,後麵跟一個帶麵紗的女子。身上卻是紅色舞裙。


    四周突然走進幾位樂師,箏聲悠悠想起,笛聲緩緩跟上,悠長而又平華。


    這是民間雅樂,名喚“春水樂”。是由一不出名的書生因十年趕考,十年歸鄉,鬱鬱不得誌下,見春水東流,一襲孜孜不倦之意,令他心中有所悟而作,名喚“春水樂”。


    樂聲高低雜亂,卻是振奮人心,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催促著自己努力看書。


    也讓眾人感到了內心的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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