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蒙麵的十數人繞過昌裕王府的守衛,悄無聲息的立在寧居之外,看那位離宗宗主頓足皺眉,不再往前踏步,皆是屏氣凝神,不敢有絲毫大意。


    雖是靖陽王殿下一手調教而出,個個身手不俗、以一敵百,玄麟衛還是不能和江湖中人相比。


    尤其他們現在要對付的是那個神秘莫測、連史書都不載的滇雲鬼陣,更是讓以雷鳴為首的十個大男人慎之又慎,隻能聽從雲夜的命令,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在這寧居之外當一溜不言不語不動的木頭人。


    不比玄麟衛的茫然,自從踏入寧居三丈之內,雲夜便感覺出了不一樣的氣息——陰腐縱生,聚而不散。


    甚至連那席卷整個梁京城的西北寒風,在這寧居之外都嘎然而止,帶著一股沉重的濕腐氣息直直的往下墜。


    恍若有種陰森瘮人的涼意,源源不斷的繞過褲腿衣擺、穿過鞋麵腳掌,鑽入漆黑無物的地底……


    “你家宗主在做什麽?”


    見雲夜在黑暗中對著寧居的院牆站了半晌,不進去也不說話,雷鳴捅了捅雲非,眯著眼問道。


    “伏誅升天陣已經啟動了,越靠近寧居自然越接近陣中。我家宗主在找入陣的破綻,你們等會跟上了,可別掉隊。”瞟了雷鳴一眼,雲非好心的提醒道。


    “哦……”摸了摸鼻子,這位玄麟衛的雷統領表情訕訕。


    雷鳴不懂陣法,自是看不出什麽異樣,可先前那個喚作雲雪的少年莫名其妙就中了讓人神智不清的毒,讓他也覺察出了這鬼陣的非同凡響,此刻不敢再多說些什麽。


    於是轉身做了一個手勢,身後的玄麟衛會意,皆是略略一點頭表示得令。


    就在這時,站在最前的那位離宗宗主卻身形一動,迅速往右三步一跳,眨眼間躍上了昌裕王府寧居的牆頭。


    雲非見狀連忙提氣。


    惹得雷鳴片刻都不敢耽擱,繃著臉一揮手,幾人排了隊形作勢就要跟上。


    然而剛躍至半空,卻見牆頭上的那兩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了下來,也不在原地停留,沿著先前的軌跡又退迴了離牆一丈遠處。


    雷鳴大驚失色,生怕有詐,連忙在半空中止住身形往後縮,卻堪堪與背後不明所以的同伴撞了個正著。


    兩人不敢出聲引人注意,隻能悶哼一聲,抱做一團,姿勢尷尬的落了地。


    人高馬大、鐵骨錚錚的漢子,卻一副“小媳婦”的姿態被人抱了個滿懷——惹得身後的同伴差點憋不住,發出“撲哧撲哧”的悶笑。


    卻在雷鳴一個瞪目掃過時,悉數收了表情,抬頭看天看地看風景,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錯不在對方,他自是不能責怪雲夜忽然改變行跡,隻能皺著眉,上前壓低了聲音問道:“雲公子,可是有什麽不妥?”


    雷鳴不疑有他,第一反應便是這寧居中設了陷阱,才讓這位宗主不得不從牆上撤下來。


    然而麵前那人卻是一臉質疑的掃了過來:“不妥?雷統領覺得有什麽不妥?”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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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不答反問,讓雷鳴扯了扯嘴角,頭皮有些發麻,瞬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隻能撓著頭想了想,頗為尷尬的問道:“公子剛才忽然撤下來…難道不是寧居裏麵有什麽異狀?”


    “哦…你說這個啊……”雲夜這才嘴角一勾,眼角挑起,蕩漾出真誠而又自然的笑:“腳滑了一下,雷統領武藝高強,怎的沒有看出來?”


    話語一出,且叫雷鳴一愣,頭頂“嘎嘎”飛過一串烏鴉。


    腳滑了啊……滑的還真是時候呢……


    雲非剛才跟著雲夜跳上了牆頭,自是看清了寧居中的情形,轉頭卻見自家宗主心情甚好的“調戲”雷鳴,默默的心中歎了口氣,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雷鳴外表粗獷,心思卻是極其活絡,不然也不會得了秦君璃的看中,前來相助這位離宗宗主破陣。


    此刻看見對方眼角的促狹,瞬間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被人涮了一道。


    原來先前的冷漠淡然都是假象,他雷鳴說出口的話,這位離宗的雲夜宗主可是一字一句都記在心裏呢。


    這不,找著機會就報複了迴來,讓他一個大男人被看了笑話,卻憋屈的連個屁都放不出來——有本事真刀真槍的打一架,這樣玩心眼……算個鳥啊!!!


    不過若是兩人真的動起手來,自己能在對方離心劍下討得幾分好,還真是個未知數呢……


    雷鳴的一臉鬱結,讓雲夜瞬間心情大好。


    離宗的執書閣兢兢業業,為了伏誅升天陣幾天幾夜沒合眼,怎輪得到別人質疑質問?!


    然而也不過片刻,故作輕鬆的雲夜卻是凝了笑,扭過頭去,麵色冷肅的對著雲非道:“看清楚了,可是‘王懷章’?”


    雲非聞言一凜,連忙點了點頭,也是緊張而又嚴肅的樣子:


    “確實像,不過當日‘王懷章’被人擄走時,羿王殿下也在王家大宅。以那位想要拉攏王家的心思來看,這個‘王公子’估摸著是假的,應是高手易容假扮而成。”


    兩人剛才一上一下,在寧居牆頭頓足一瞬,已然將寧居內的情況看了個大概。


    正如秦君璃先前描述的那樣,一方石刻照壁將寧居分成了前後兩院。


    看不清後院的狀況,卻在前院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那方數尺高的六丈圓石台——半寸溝壑,在石台的表麵彎彎繞繞,似圖似符,泛著陰冷的血光,讓人不寒而栗。


    圓台的四周是六根雕了符文的聚魂柱,一半陽刻,一半陰刻,象征著天地間的陰陽調和,生滅歸一。


    倒是那聚魂柱上六門六角的佛龕頗為詭異,讓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石台之上空曠無物,與先前秦君璃造訪時一模一樣,隻不過那口立在石台中央的石鼎已然不在,換成了一根直上直下的木柱,約莫有成人懷抱粗細。


    而那個懷抱木柱、被人用鐵鏈與之栓了個結結實實的人,卻正是除夕之夜,被秦翎著人從王家大宅擄走的王家獨子——王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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