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鵬飛站起身說道:“那你不要去了,在島上養身子吧。萬一像沈姑娘一樣,出個意外怎麽辦?”田姨娘說道:“你出去,不要在我麵前影影的晃來晃去。”杜鵬飛依言出去了。田姨娘發了一陣脾氣後打點起行裝來。


    幾人用過早飯,看了一迴顧辛夷後到三山島。沈宗周留下沈氏兄弟鎮守西山島,他帶上三位護法和十餘位西山島的高手武士,竟而當天就要啟程去湘西。


    田姨娘打起精神,像往常一樣和小玉幾人說說笑笑,幾人乘船到無錫後後沿陸路北上,先去南京。到了南京,沈宗周帶著諸人,坐船溯江而上。


    小玉幾人陪在沈宗周身邊,和沈宗周一起喝茶,聽沈宗周講他年輕時去湘西剿滅趕屍門的事情。杜鵬飛一個人像是和人賭氣似得站在船頭,他不聽田姨娘的勸告,還穿著自己以前黑色的,看上去有些窄小的褲子。身後托著大紅色的披風,望著浩浩江水,發呆。小玉叫道:“杜公子,你過來喝點茶,聽聽老爺講的這些奇幻故事。一個人站在那裏做什麽?”杜鵬飛說道:“你們喝吧,我不喝。”他從早上起,被田姨娘訓斥過好幾次了。田姨娘說道:“不用管他,我們和我們的。”沈宗周才說他那會武功修為還淺,沈宗周說道:“當然,我那會歲數還沒有允文他們幾個大,武功修為卻已經遠在他們之上了。玉芝的祖父將我托付給姑蘇的一個前輩高手。我那迴也算出生入死,那位前輩和他的兩個師弟救了我好幾次。”沈宗周才說自己年輕氣盛,去給大家打頭陣,被那些死士困住之事。忽然杜鵬飛縱身一躍,躍入浩浩江水中。


    旁邊侍立的周全孝先看見了,小玉幾人都尖叫著跑來船頭看杜鵬飛。兩個護法眼疾手快,也先後跳入長江中,將杜鵬飛拖住。周全孝忙從桅杆上扯斷一條粗繩子扔下去,一位護衛抓住身子,喝一聲“起”。那兩位護法水淋淋的架著杜鵬飛從江中躍出,躍到甲板上。田姨娘嚇得魂飛魄散,顧不得沈宗周在旁,忙給杜鵬飛擦著頭臉上的水問道:“你怎麽了?怎麽不小心掉下去了?”杜鵬飛木然不說一句話,田姨娘哭起來。兩位護法說道:“大概不習水,站在船頭暈船了,一個恍惚就掉了下去。”沈宗周說道:“我看他早上就神情有異,精神恍惚的,帶他去船艙裏歇會。”顧允文幾人扶著杜鵬飛到船艙裏,田姨娘給杜鵬飛換過衣服,抱著杜鵬飛哭泣起來。


    傅山勸解了杜鵬飛幾句,田姨娘哀哀的對小玉哭道:“這一大一小的,要我如何是好喲。我也恨不得一頭跳進這長江裏去。”小玉和沈玉芝在旁邊,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傅山指指站在船艙外的沈宗周,勸解了杜鵬飛幾句,杜鵬飛迴轉過來。他對田姨娘說道:“你不要哭了,我迴去向老爺領罪。”傅山忙按住杜鵬飛的嘴,沈宗周到船艙裏來,問道:“領什麽罪?”田姨娘正在哭的空擋裏忙收淚笑道:“沒什麽,這兩天他老是衝撞我。”沈宗周看看船艙內的沈玉芝幾人,又看看田姨娘和杜鵬飛,背著手出去了。田姨娘怕杜鵬飛性子上來,真向沈宗周將自己有身孕隻是透露出來,她哄著杜鵬飛說道:“咱們出來一趟,誰知道以後吉兇禍福怎樣,這些迴去再說好不好?”田姨娘幾乎哀求杜鵬飛,杜鵬飛點點頭。田姨娘抱抱杜鵬飛,拉著杜鵬飛的手出來到甲板上。


    大家都當杜鵬飛在船頭暈船,不小心掉下去的,也不多問。沈玉芝吩咐手下在甲板上擺下一桌酒席。大家攛掇沈宗周繼續給他們將湘西死士的事情。傅山和周全孝在旁邊給沈宗周陪酒,沈宗周說著說著又起了興頭。大家把酒臨風,圍著桌子聽沈宗周講述大戰湘西死士之事。


    舟行幾天,這天到達九江。沈宗周帶著諸人登岸,在九江歇了兩天後繼續逆流而上。走了二十多天,這天船隻駛入洞庭湖中。沈玉芝幾人在甲板上對比洞庭湖和太湖的景色。沈宗周指引船隻在洞庭湖南岸一處叫益陽的小城鎮邊靠岸。沈宗周帶著大家棄船登岸。他給周全孝說道:“我們先去阮陵,將趕屍門的老巢搗毀了。再去祝融峰,據洛大人說,趕屍門的那些‘醃製’死士的人都在祝融峰下,死士也是在祝融峰下醃製好以後在由道士們引導去給魏忠賢使喚。”那些死士們是要在藥水裏浸泡,以練成金剛不壞之身。沈宗周常給小玉幾人說那做法像鄉下農家醃製臘肉。田氏問道:“那老爺我們去祝融峰下不就好了,做什麽又要去阮陵?”沈宗周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那會我們去搗毀趕屍門的老巢,就是去阮陵的。那些喂死士吃的草藥,製作藥水的藥,據說都采自瀘溪阮陵一帶的深山裏,且隻有那些山裏才有,別處沒有的。後來不知何故,趕屍門跑到祝融峰下去了。不過眼下還好,死士本來不多,又都去了魏忠賢那邊。我們隻消將他們趕製死士的那些草藥器具一應搗毀就行了。估計遇不到什麽惡仗。”


    大家都害怕那些死士,聽沈宗周這麽說,心下先鎮定許多。沈宗周說道:“咱們投了客棧以後周護法和傅兄弟去置辦馬匹馬車,明天歇一天,後天我們就往阮陵而去。”幾人說著投了益陽城的一家客棧。周全孝和傅山去外麵置辦馬匹等物。


    在益陽歇了一天,沈宗周帶著眾人,往湘西進發。


    沈玉芝和田姨娘幾個女眷坐著馬車,沈宗周諸人騎馬。一行人往湘西而去。走出兩天的行程,漸漸進入大山之中。沈宗周給大家講述他年輕時前來剿滅趕屍門,先是轉戰湖廣諸多地方,將趕屍門的許多隨從門派剿滅了。最後才來阮陵會剿。沈宗周對大家說道阮陵之戰,我們損傷最大。先前隻是和趕屍門那位道士帶領的五六十具死士接仗,餘下的都是一些被脅從的門派,到阮陵後那道士匯集自己手下的幾百名死士。你們想,那十幾名死士就夠我們所有這些人對付的,那可是幾百名死士。我們以為錘子砸核桃一般,一錘下去,核桃砸的稀爛。我們這邊幾乎召集了當時江湖上所有的高手。我們過於輕敵,貿然強攻。一波一波的好漢們倒在那些死士們的手下。後來無奈退出阮陵,強攻了好幾次,折損了將近一半的好漢以後我們才想到火攻之法。一戰就燒掉了百餘名死士。後來我們互有殺傷,終於將趕屍門徹底剿滅了。”


    田氏在車內問道:“那老爺,這迴我們不用火攻嗎?什麽都沒預備。”


    沈宗周說道:“這迴一則趕屍派的人也才出江湖,尚未成氣候。再則真正練成的死士在魏忠賢那裏,想來他們老巢空虛。傅兄弟,這在兵法上叫什麽來者?”傅山說道:“老爺,這叫批亢搗虛,當年的孫臏圍魏救趙用的就是這個計策。”沈宗周說道:“對,我們趁他們老巢沒人,將他們泡製死士的那些草藥器具一律燒掉毀掉。想來不用怎樣大動幹戈。”小玉笑道:“傅兄弟,這叫什麽?”傅山笑道:“這叫釜底抽薪。”小玉笑道:“這叫斑鳩跌了蛋。”傅山卻不懂,問道:“這句話何解?”田姨娘接出下半句說道:“咕嘟著嘴了。”傅山不解,沈宗周哈哈大笑說道:“正是如此,等那幫道士迴來一看,老巢被燒的灰飛煙滅,可不咕嘟著嘴了?”


    周全孝說道:“老爺,我們不知道這邊的虛實,依我看,我們到前麵歇腳處了,還得置辦一些硫磺等物,以備意外之用。”沈宗周說道:“正當這樣,我們到前麵市鎮上再說。”


    又是兩天的山路行程,這天傅山幾人置辦了硫磺諸物。走了一天的行程,這天到了阮陵。小玉幾人下馬車,扮成男裝,走在阮陵的街道上。此處乃是三苗所居,蠻風未化。街上行走的人服侍怪異,大多麵目黧黑。已經是初夏天氣,街上行走的之人多還穿著厚布袍,無論男女,頭上都用黑布纏成一個南瓜樣的帽子。許多人赤腳。小玉才指點著一個頭上盯著籮筐的女子說道:“姐姐、姨娘你們看,他們帶東西都是頂在頭頂的,手不扶住籮筐,籮筐卻不掉下來。”沈玉芝笑道:“那個大嬸的那一筐鴨蛋要是掉下來,不知道會摔成什麽樣。”


    杜嬋才說不會掉下來的,她們都已經練成頭頂籮筐的神功了。豁啦啦一聲響,一個老婦人頭頂的籮筐傾倒下來。一籮筐的鵝蛋在地上摔得稀爛。小玉幾人看著有趣,卻不敢笑出來,小玉說道:“原來大嬸們也有失手的時候,還以為一頂到頭上就沒有半點閃失了。”田姨娘笑道:“斑鳩跌了蛋,這迴大嬸也跌了蛋。你看大嬸那難為情的樣子。”小玉幾人裝作看那邊街頭一個雜耍的人,相互看著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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