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說要走,他雖然也糾結了許多年,最終不還是忍著剜肉的疼把人給放了?他呢?他做了什麽?明知道族人是他的軟肋,還非要拿著刀子往他心窩自裏捅。他頭發都白了,他卻還不肯放過他!許念不確定陸文州在想什麽,慘淡的路燈下,他隻能看到男人如山的背影,一動不動,落寞又淒涼。良久,他才聽對方用嘶啞的聲音道:“家裏有事,大概要忙幾天。”許念默默將放在腿上的十指收成拳,點頭道:“嗯,你去忙。”陸文州沒再說話,開門下車一氣嗬成,站在夜風中將大衣領口收緊,頭也不迴的邁開腳步。許念注視他的背影,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夜色將那個微微有些駝背的身影一點點吞沒,直至消失,許念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情場得意的後果就是,半月後,許念在事業上經曆了一場無妄之災。起因是年前結識的那位“新貴”,將一個市政項目批給了萬興。不是什麽大工程,還要與另一家國企同分蛋糕,但領導既然主動關照,也不好駁人麵子,所以許念是硬著頭皮接下來的。誰曾想開工沒幾月,就有人舉報這家國企的領導收受賄賂,“新貴”不得不叫停項目開展嚴查,萬興因此惹禍上身被連坐。許念忙得焦頭爛額,開始為自己的年輕氣盛和急於求成埋單。這個時候男孩的作用似乎就沒那麽大了,除了能說些安慰的話,其餘什麽忙都幫不上。好在他也很識相,許念不來就乖乖等著,不吵不鬧,像隻聽話的小狗。神奇的是這場橫禍來得快去的也快,一周後調查組收到上級指令,從萬興撤離,許念與幾位副總親自相送,對方走之前一改往日公事公辦的冷漠態度,微笑著與許念握手,“叨擾了幾日,許總不要介意。”許念被他這變臉的速度弄了個措不及防,連連道:“哪裏哪裏,是我們招待不周,讓諸位辛苦了。”對方忽然神色一變,貼近道:“下次王廳長迴鄉,還望許總多多引薦。”說罷用力握了握許念的手,不等人迴答,轉身上車去了。許念看得一頭霧水,他可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麽位大人物,思來想去都覺得其中定有蹊蹺,奈何一時間也想不明白,索性就坦然接受,以後尋著機會慢慢查。解決了一樁大患,他和男孩的關係也更近一層。男孩用自己的懂事乖巧贏得了許念的更多關注,他頻繁出入對方小區,上下班親自車接車送,還會時不時的給對方買些名貴的禮物。可除去這些,二人的關係似乎還是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他們牽手,接吻,然後上床。本該是正常情侶間發生的事,獨獨最後一樣總也不成功。明明氣氛到了,興致也足,可一到關鍵那步,有人就開始掉鏈子。多次的失敗讓許念開始產生心理負擔,好在男孩沒給他太多壓力,他懂事得讓許念覺得愧疚,甚至想要用藥物來彌補某些不足。然而這些終究都隻是徒勞。實際上許念很清楚問題出在哪裏。那是段羞於啟齒的記憶,他不曾對任何人說過。在第一嚐試失敗後,他偷偷迴到過自己與男人共同居住的那間公寓,用對方穿過的睡袍自衛。寬大的尺寸輕而易舉就能包裹住身體,他迷戀的嗅著衣服上殘存的氣息,赤裸的皮膚在與麵料的摩擦中開始變得滾燙。渴望被擁抱和親吻,渴望被那雙粗糙有力的大手撫摸遍全身,渴望在耳畔聽到無恥下流的情話,然後被挑逗,被貫穿許念的心空蕩得厲害,急需一場粗暴的興愛來填補。到達高朝的那刻,他像條暴露在日光下的魚,海浪將他送上岸,同樣也將他遺棄在了這裏。塊感的持續時間很短暫,幾十秒後,大腦重新恢複平靜,他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手邊除了一件又黏又濕的睡衣,什麽都不剩。日子仍在流水一樣的過,宋淞在三月初完婚後,二人就少有來往,一是避嫌,二是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沒有宋淞的幫忙,許念的生活完全變成了兩點一線,工作家庭兩頭跑,忙得不亦樂乎,似乎也漸漸忘了,他和男人已經有兩三個月沒聯係過。暑假時他帶許芸和自己的小男友吃了頓飯,事後問女兒覺得如何?小姑娘很認真的告訴他,“爸爸,我們小娟老師說了,吃軟飯的男人不好!”許念哭笑不得,認真給女兒解釋,“大家都有缺點和優點,就像你不擅長做數學題,但別的小朋友擅長,難道你們就不能成為朋友了?”“可是我會努力學習呀,”許芸一本正經的糾正父親,“如果我真的想要與他做朋友,那我就會好好學習數學題,然後變得和他一樣!”許念無言以對,三十多歲的人居然被一個四歲的孩子給教育了。女兒的話如同一顆小小的種子在許念心中埋下,但距離發芽似乎還尚早。年中時,許念的手裏已經握有陸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除了一些流落在海外的散股,如今的他是除陸文州之外,陸氏最大的股東。對於收購後的安排,他給了他們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在原崗位,但要剝奪一些重要權力,相當於架空。二是拿一筆不小的遣散費,雙方就此兩清。大部分人都選擇前者,習慣了被庇護的生活,自己心裏也很清楚,除了陸氏他們哪裏都去不了。陸文斌是少有的後者,拿到錢後仍不甘心,聯合其他人給萬興製造了些不痛不癢的麻煩。許念心知他不會善罷甘休,此人的無恥和下作他早在多年前就領教過,所以必須斬草除根,給對方一次終身教訓。半月後文斌的公司因涉嫌不正當競爭和拖欠債款,被當地的執法部分查封,作為法人,他被列入失信名單等待調查。文斌的父母連夜趕迴祖宅,找到陸文州,求他能出麵讓許念放文斌一馬。陸文州沒有立刻答複,一來不想再去擾人清靜,二來他也摸不準對方還會不會念自己這個舊情。說到底就是陸文州根本沒那個自信,他怕被再傷一次。事情就這麽拖了個把月,這期間他一直奔波在各處,池婉那邊已經不需要做什麽,就等著趁空迴去把婚離了,眼下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放在重振事業上。說來也是奇怪,好像不論自己去哪裏,都逃不開過去的影子。他在臨市相中了一個不錯的機械加工項目,有心接觸,安排秘書去談,人家說這事兒得走萬興的合同,早兩年對方就已經買斷了。近了不行就挑遠的吧,南邊的朋友喊他去搞風投,十幾個企業,凡他看中的,無一不跟許念沾邊。也是奇了怪了,陸文州自己都覺得邪門。老友從春城飛來探望,兩人約在一家法餐廳吃飯,他把最近的事情一說,對方聽得捧腹大笑,然後拍著肩膀告訴他,“實在不行就認命吧,你啊,這輩子逃不出人家手掌心了!”話說完的下一秒,陸文州抬頭,眼睜睜看著門口走進一行人,打頭的那個眉目俊朗,笑若春風,不是許念又是誰?迴去的路上他一直愁眉不展,停在紅綠燈前,盯著不斷跳動的倒計時,恍然間大徹大悟,繼而無端笑出聲,邊笑邊搖頭,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這可嚇壞一旁的車主,險些就要幫他打120。他在車裏給文斌的父親打電話,應下了對方的請求。何必自欺欺人,本來逃避也不是他的性格,既然是老天不許他孤家寡人,大不了下半輩子他就耗在他身上了!於是,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上午,陸文州來到了那間位於頂樓的辦公室。陳列擺設一切從舊,他單膝跪地,如同信徒般懺悔,並真誠的詢問對方如何才能放過自己的家人?許念坐在老板椅中,翹著二郎腿耐心將他的話聽完,而後用鞋尖挑起了男人的下巴,俯身在對方耳畔柔聲問:“大哥,不是你說的?我們誰都不要放過誰。”陸文州單手扯開了領帶,迎上去,“許總可要說話算話。”許念喘息著將手指插入他的發間,“你能給我什麽?”男人勾了勾唇角,繼而張開口,“你想要的一切。”一門之隔,盧秀秀收到了一份股權移交的擬稿,上麵的數字讓她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她不敢耽擱,匆忙去敲許念的門。然而隔了很久,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第77章 何必找那麽多借口許念再次醒來已經是夜裏七點半,窗外華燈初上,屋子裏空空蕩蕩,記憶停留在他被男人從椅子上抱起的那刻。還是做了。他懊惱於自己的毫無定力,暗罵對方是在趁火打劫。兩年的空窗期讓他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身體拉扯著理智,最後臣服於渴望已久的快感。老東西的技術居然沒有半點退步,甚至比過去更加霸道且不知疲倦,像是一個不留情麵的債主,反反複複變本加厲,要得比過去更多,反倒是自己因承受不了而頻繁陷入暈厥。高下立判,許念已經開始懷疑這兩年對方其實一直都沒閑著。酣暢淋漓的興愛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讓他擁有了一場久違的好眠。醒來後神清氣爽,正準備打電話給家裏的阿姨詢問女兒的情況,就聽休息室外傳來許芸清脆的笑聲。許念登時汗毛倒立,隨便扯了件浴袍披在身上,飛快拉開房門,隻見明亮寬敞的辦公室中,一個高高大大的背影正坐在地上陪小丫頭玩樂高。“爸爸!”許芸發現他,歡天喜地的跑來,將一座拚好的城堡給父親看,“你看,大伯多厲害!”許念臉色慘白,看看眼下的女兒,又看看不遠處坐著的男人,畫麵衝擊感過強,令他一時間喉頭發緊,居然說不出半句話。近乎同樣的眉眼和嘴唇,素來敏銳的人,又豈會無所察覺?陸文州從地上起身,走上前摸摸許芸的頭發,像個慈愛的長輩:“我和你爸爸有事要說,你自己先去玩好嗎?”許芸用力點頭,聽話的模樣跟在父親身旁時完全不同。關了房門,許念才覺得有些頭暈,陸文州和許芸在一起的畫麵讓他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他怕對方會再次問自己,關於許芸的任何問題。本來與男人做愛已經讓他夠狼狽了,真被逼到絕境,他隻能用無能狂怒來掩飾內心的不安。好在陸文州沒有問多餘的事,扶著許念坐到床邊,低眉順目的解釋,“你睡著的時候阿姨來過電話,說臨時有事要離開,我就擅作主張讓她把孩子送了過來,希望你不要介意。”“嗯,謝謝你。”許念茫然的點頭,又聽男人道:“去泡個澡吧,熱水已經放好了。”許念壓著太陽穴搖頭,正要起身去看女兒,猛然間察覺有什麽東西正順著大腿蜿蜒而下,涼涼的,還黏黏糊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斯文尤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浪浪浪味仙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浪浪浪味仙兒並收藏斯文尤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