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一言不發重新摁了電梯,轉頭瞪他:“方振給你送人了吧?”陸文州眉毛一挑,聽許念繼續道:“恆科的那塊地本來我也不想要,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兒,何苦讓我白費這麽多周章。”陸文州笑著拍拍他肩膀,“這是什麽話,他就是送座金山過來我也不能讓你受委屈啊。”說完作勢就要打電話。許念對他這套可太熟悉了,一把奪過手機,滿臉挑釁地對男人道:“真有心一會兒就陪我過去?”陸文州眉頭皺了皺。許念抓住了他這一瞬的猶豫,不陰不陽笑起來,“怎麽著?動真情了?那我可得見識見識是哪位神仙下凡勾得陸老板連錢都不要了。”陸文州被他氣笑,舉手投降,“好好好,一會兒我陪你去!”服軟並沒能讓許念消氣,直到站進電梯,他仍舊不肯搭理陸文州。兩人心中互有盤算,直至出電梯門的那一刻,許念猛地轉身,向陸文州警告,“在我媽麵前不該說的別說!”陸文州歎氣,“你用得著這樣?”許念還是氣鼓鼓瞪他,沒接話。-許昕剛抽了血正在吃早飯,見兄弟倆走進來,急忙招唿護工去洗水果。陸文州笑說:“別麻煩了,我跟阿念都有事,坐坐就走。”許念也附和,得來許昕老大不樂意,“你就算了,文州一個月才來幾次?我得好好招待。”陸文州的眉眼耷拉下來:“阿姨是嫌我不常來?以後我也陪著阿念天天來看您。”許昕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忙解釋:“我沒這個意思,你工作忙我是知道的。”她並不清楚許念跟陸文州的事情,隻知道兒子在人家手底下做事,所以總表現得十分客氣。三人聊了片刻,趕上醫生來查房,問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末了陸文州陪著出去了。許念怕許昕多想,安慰道,“不用擔心,本來文州每個月也會找醫生問情況。”“我不是擔心自己,”許昕歎息著搖頭,拉過了許念的手。病魔將她折磨得骨瘦如柴,她用僅有的力氣攥緊兒子:“阿念啊,媽媽是放心不下你。”她的孩子還這樣年輕,她一走,這世上無人再做他的倚靠。許念鼻尖一酸,強忍著淚水點頭,聽許昕繼續道:“當初秋家的那個姑娘多麽好,我看得出來,人家是一心一意想要跟你過,你怎麽就狠心讓她一個人遠走他鄉。”許念就怕她提這個,本能的想要岔開話,“提這些老黃曆幹嘛。”許昕知道他不願聽,可有些話還是要說的,“找另一半不要看什麽背景相貌,就要那種安安穩穩過日子的,媽媽是看不到你的孩子了,但媽媽一定會在天上保佑你。”“說什麽呢媽,”許念再也忍不住,低著頭眼淚繼而連三地往下掉:“你肯定會看見的,我跟你保證。”許昕疲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好,媽等著。”她這輩子沒什麽遺憾,好的壞的都經曆過,唯獨對不起兒子。若不是自己把這個孩子當做進陸家的敲門磚,說不準眼下他早已和同心愛的姑娘遠走高飛。直到許念與母親道別,陸文州還在醫生辦公室裏聽匯報。許昕的主治醫生向他詳細講解了病人的病況,聽得陸文州頻頻皺眉,末了追問:“真的沒有辦法了?國內外都沒有?”得來醫生肯定的搖頭。生老病死乃是人間常態,陸文州理解,隻說:“這事兒別告訴病人家屬。”許念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跟一個吊著胳膊的小孩玩猜拳,五局三輸,把兜裏的糖都賠光了,抬眼就見陸文州正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有些不好意思,聽對方含著笑問:“你哪兒來的這麽多糖?”許念拍拍屁股站起身:“文慧給的,醫生怎麽說?”陸文州用拇指擦了下鼻尖,“沒說什麽,就說你媽最近休息不太好,所以化驗的指標可能會高一點,總體情況還行。”許念悶聲悶氣地“嗯”了下,對陸文州的話毫不懷疑。兩人一起走出醫院,剛坐上車,陸文州的電話就響了,掃了眼來人,嘴角不由揚起來,笑眯眯看向許念:“你猜是誰?”許念正思考許昕的病情,敷衍著迴了句:“我哪兒知道。”陸文州不逗他,接通後拉著調子說:“老方啊,你可給我惹大麻煩啦!”許念瞬間驚醒,以口型向陸文州詢問,“方振?”陸文州揉著他的頭發,笑了下。想起剛才盧秀秀說的招拍掛那事兒,許念的火氣瞬間上來,朝著陸文州大腿上狠狠就是一掐,疼得陸文州聲音都變了調。電話那邊也聽出了點兒意思,賤兮兮的問:“看來許經理也在身邊兒呢?哎呀都是底下人背著我辦的,您可一定要替我向許經理陪個不是!”陸文州單手就把許念壓到了腿上,冷哼:“這我可代替不了,他朝我撒潑的時候你們也不是沒見過,等一會你自個兒跟他說吧!”說完掛了電話,開始收拾腿上的人。陸文州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想要他幫忙,總得付出點兒代價。許念的抗議還沒出口就被封迴嘴裏,這次他自己主動摁下了擋板。第6章 可愛的金絲雀封閉的空間特容易讓氣氛曖昧,四目相對,兩人都有那麽點躍躍欲試的意思。不巧這時候陸文州的電話又來了,看了眼來電人,被他隨手丟到一旁。許念被這催命的電話鈴擾了興致,敲著陸文州的腦袋要他趕緊接。陸文州舍不得放人,天知道等著祖宗主動一次有多難,於是伸手朝下指了指,得來許念一記白眼。金屬扣解開的那刻,他接通了電話,手指插進許念發間,懶懶散散的問:“什麽事?”電話那頭似乎在哭,許念豎起耳朵,沒一會兒就被陸文州掐了下後脖頸,意思是專心搞服務。許念抬手將他打開,媚眼如絲,自下而上注視著對方,嘴邊還帶著笑,無所顧忌的偷聽。初冬的暖陽照得人倦意叢生,狹仄的車廂中,陸文州甚至能看到許念臉上細小的絨毛,他揉著對方光滑柔軟的後頸,感覺整顆心都被愛意塞得滿滿當當。許念在他的撫摸下歪過頭,閉上眼睛,將自己的整張臉都陷在對方掌心中,是一種祈求憐愛的姿勢。陸文州彎腰在他唇邊輕輕吻了吻,才向電話另一端開口,“彥鶴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打著我的旗號辦事,你這樣讓我怎麽跟其他人交代?”彥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辯解:“陸總,我就是想要讓你幫幫我,可你又不肯。”“你缺錢可以跟我說麽。”陸文州被他吵得頭疼,揉著眉心用膝蓋頂了頂許念的臉,催促人快點。彥鶴像是隻要被遺棄的可憐小獸,哭得更加厲害:“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我不是那種為了錢就出賣自己的人,我就是想要一份屬於自己的事業!我跟他們不一樣!”許念差點笑出聲,雙手摁著陸文州的膝蓋,肩膀一抖一抖,嘴裏的東西都給笑掉了。他暗想,“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見這個彥鶴,希望陸文州這次能持久一點,這小孩真是太好玩兒了。”陸文州對許念的三心二意有些惱火,用皮鞋尖輕輕踢了下他跪在地上的大腿,許念抬頭看他,媚態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幹淨明亮的黑眼仁,裏麵全是剛才笑出來的淚。兩人對視,陸文州嘴裏安慰著彥鶴,拇指揉在許念的嘴唇上,一顆心軟得幾乎要融化。眼前人是自己按照喜好一手調教出來的,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這十幾年間許念的眼裏隻有他。無論過去多久,隻要迴頭,就能看到一個乖順恭敬的人影。這讓陸文州覺得安心,覺得踏實。彥鶴還在電話裏哭哭啼啼,陸文州卻已經沒了心思,他全神貫注地享受著許念的服務。總之就是,陸文州是個好老板、好金主,卻不是個好情人。並且永遠都不會是。他可以愛任何人,無非就是給你多點,給他少點。他是留戀花叢的浪子,永遠不屬於任何人。在陸文州放開他的下一秒,許念真的跪在地上幹嘔起來。他耐心為許念拍背,關切的模樣像是世界上最溫柔的情人。許念知道,此刻即便自己吐髒了車廂,也沒人會責怪,可就在惡意湧上的那一刻,他忍住了。沒必要再讓對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床上床下,這個男人看的已經夠多。陸文州見許念沒有吐的意思,便伸手將他拉起來,抱進懷裏,一下一下地給對方順氣。許念毫無筋骨地倒在陸文州的胸口,大腦裏一片空白,許久才得以平複,啞著嗓子問:“彥鶴就是方振送到你床上的那個?”陸文州覺得兩人正情濃蜜意,提一個外人多少有點破壞氣氛,就閉口不答。他不答,許念倒是來了勁頭,朝著陸文州的胸肌就是一掐,頗那麽點兒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說不說!不說我自己問方振了啊?”陸文州裝模作樣地告饒,“老天作證!我哪兒有那麽多床讓人爬?送一個我接一個的,還用不用工作了?”這倒是實話,陸老板的確很忙,忙得他第二天醒來都會忘了昨夜留宿在哪張床上。第7章 劇情需要車子開進市國土局大院,許念先下車,陸文州跟在後麵,剛進門就見盧秀秀耷拉著腦袋站在拍賣室門口。她身邊站著“恆科”的老總方振,四十歲的人了,湊在小姑娘身邊,當真是把“中年油膩”那套發揮得淋漓盡致。許念對方振的印象並不好,他們相識於兩年前的一次建築業大會,那時會兒他剛畢業,知道他跟陸文州關係的人少之又少。方振好色這事兒是圈子裏公開的,陸文州在許念開會前就提醒他,此人極為下作,小心別被占了便宜。許念以為是在開玩笑,畢竟光天化日的,總不會人人都跟陸文州一樣吧?怎料還真就給陸文州說中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斯文尤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浪浪浪味仙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浪浪浪味仙兒並收藏斯文尤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