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青蓮玉佩,本就是諸葛亮的東西,細說起來,就是當年在徐州的故事了。


    那年的臥龍先生,不過就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論年紀,還沒有少將軍如今的歲數大。在和叔父諸葛玄從徐州南下避亂時,遇見曹軍追殺,慌亂之中走丟了,藏在死人堆裏才撿了一條命,後來窮途末路之際,卻遇見了前來馳援徐州的平原相劉備,說起來也是一番善緣。


    劉安可是記得清楚,那晚諸葛亮給他講這件往事的時候,他震驚到了什麽地步,雖說沒像上次家宴上那樣掉筷子,但十分難以置信地和對方聊起來,一時都忘了問自家姐夫在襄陽發生的事,好在後來荊州這事左將軍也和他說了,倒是沒耽誤什麽。


    這枚玉佩,是青蓮樣式的上品,也是當年孤身一人的少年臥龍,唯一可以用來答謝的東西,自然是想要送與前來救援他和他家鄉百姓的恩人,以謝救命之恩。


    隻是依著劉備的性子,無論是如今的左將軍,還是當年的平原相,都沒有搶小孩子家傳玉佩的興趣,更可況當時的臥龍雖然年少,卻不無知,幫了他們不少東西,讓剛剛因錯失少年田豫,感傷自己勢孤力窮,不能留下人才的平原相十分驚喜。


    後來,大概是命運的安排,少年找到了家人,也要離他而去,臨行前,已經提領徐州的劉備,終於答應了對方的請求,留下了那枚玉佩,並打算將之作為統軍的兵符,但前提是,少年人收下一枚係著紅繩的金鎖以做交換。


    少將軍當初把故事聽到這裏,大概就明白了,那金鎖不是別的,就是關平、糜威、趙統他們幾個手裏一人一個的拿東西,玉佩更是他腰間係著的那枚青蓮。原來自家老爹一顧茅廬前那晚,和他吃夜宵閑聊時,真的沒瞎說,那年在徐州差點被他撿去做兒子的少年,正是十來歲的諸葛亮。


    更搞笑的是,當初獨身在外遇到陌生人的諸葛亮,竟然也用了個假名字,還和他當初一個套路,用的母親的姓氏。


    正因如此,當年化名為章亮的幼年臥龍,因為一時的謹慎,搞的這段傳奇的“金玉良緣”,因為主角之一長大成年後變化太大,一時都沒讓左將軍本人發現,他那花了三顧求來的大賢,原來是個故人。


    “隻是說好了,此物雖然本就是孔明兄的東西,卻也是父親當年給我的見麵禮,尊長所賜,於禮就不送還給您啦,如今拿去,嚇唬嚇唬二叔三叔就好了,等仗打贏了,可記得還迴來哦。”


    畢竟關張趙都是長輩,少將軍這些年除了十一歲那次,讓糜威拿著這東西迴北大營搬救兵,平時倒是沒怎麽用過這東西。


    但號令全軍的軍權不說,這東西也是自己的當初拜師第一次跪老爹時,拿到的見麵禮,怎麽說也是尊長所賜,不能當尋常飾物,直接還給諸葛亮。


    “別得瑟了,你能號令全軍這事,孔明早就知道,那玉佩收好,你爹打了這麽多年仗,還不至於換把劍就會輸。”左將軍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家公子,平時不離身的東西,也舍得借人?不過雖然嘴上訓斥著,想著自家公子那番話,老父親還是被關心的心裏一暖。


    “將軍莫急,此事公子說的倒是有理。”


    少將軍本人所言倒也沒錯,戰場上刀劍不長眼,主公拿著平時常用的兵器,更是合手安全一些,否則若是真出了什麽意外,卻是不劃算了。


    “但君子不奪人所愛,這枚玉佩既然於公子很重要,亮自然不會忘記歸還,若是安之實在不放心,咱倆先換換?”


    諸葛亮搖了搖羽扇,看著自家小師弟不由微微一笑,喚來跟隨在身邊的蔣琬,吩咐了幾句,讓對方拿來那枚自己珍藏的金鎖。


    自家主公沒邊兒地寵兒子,他原本隻是聽說,如今算是親眼見識到了,號令全軍的玉佩兵符,就這麽放在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手中,真是........胡鬧........


    長了見識的臥龍先生,甚至有些好笑地想著,若是當初叔父沒找來,自己真的從徐州開始就跟著自家主公長大,也許今天也用不著過來借什麽劍印,直接像師弟這樣把腰間係著的玉佩拿出來,完全就夠了。


    “信得過,信得過,孔明兄什麽人,玉佩在您手裏,本公子自然是放心的。”不過,看著自家表兄蔣琬拿過來的東西,少將軍眯了眯眼睛,“不過金鎖這東西,先借給我玩兩天也行。”


    至於軍營這邊,看著麵前的玉佩,三將軍一愣,迴身看了眼自家二哥,不由歎了口氣,“且聽令去,看他如何調度。”


    罷了,既然大侄子那枚寶貝玉佩都給了這諸葛村夫,想來也是對那人的水平有信心,但願這兩個神獸真能玩出點名堂來。


    “博望之左有山,名曰豫山,右有林,名曰安林,可以埋伏軍馬。”


    說起來,這什麽地理考察的事,還是上次他們幾個去打獵遊玩時,一邊跟著的諸葛亮刻意記下的。


    正如臥龍先生前些年在隆中,教幾個少年辨識方位和地形時所說的那樣,“為將者,不通天文,不懂地理,不曉陰陽,不知奇門遁甲及陣圖兵勢乃庸才也。”


    幾個少年人這邊出去打獵,飛鷹走狗玩的開心,滿腦子都是幹正事的諸葛軍師,卻已經暴露出了他的工作狂屬性,開始觀察考量起了新野樊城附近的地形地貌了。


    “雲長可引一千軍往豫山埋伏,等曹軍至,放過其部主力,其輜重糧草,必在後麵,但看南麵火起,可縱兵出擊,就焚其糧草。”


    打仗,尤其是在如今的情況下,要打以少勝多的仗,自然就要像曹操當初和袁紹的那場官渡一樣,從糧草入手。


    “翼德可引一千軍去安林背後山穀中埋伏,隻看南麵火起,便可出,向博望城舊屯糧草處縱火燒之。”


    當初袁紹糧草留在了烏巢,如今夏侯惇把軍糧放在何處,自然是諸葛亮這些天研究的問題了。


    “少將軍可引五百軍,預備引火之物,於博望坡後兩邊等候,至初更敵兵趕到,便可放火。”


    雖說十六歲的少年已經領了軍職,成了新上任的中郎將之一,但如今全軍上下,在主公的授意下,還是都和以往一樣叫著少將軍。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場燒就要燒個驚喜,燒個痛快,而放火燒山這事,說起來,留給他們幾個熊孩子,顯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那諸葛軍師口中的引火之物,不就是他們狼騎上次震驚全軍的特產,少將軍研究出來的“天威土雷火”嗎?


    “子龍將軍,你率領我軍精銳部隊,出戰敵軍,但謹記,不要贏,隻要輸,同時請主公和叔至自引一軍為後援。”


    說起來,自從臥龍下山後,對著自家老板,一直用的都是“將軍”這個稱唿,並沒有叫什麽主公,而如今戰局之下,也許是對方的那份信任,又也許是主公本人,在知道了徐州往事後,也逐漸不再“先生、先生”地稱唿對方,而是更親近地叫起了這位故人的表字“孔明”,諸葛亮也不再客氣什麽,直接改了稱唿。


    “各位將軍須依計而行,勿使有失。”羽扇綸巾的白衣軍師,手持兵符,一聲令下,倒是讓站在大營裏的少將軍一時讚歎,想起了那句話,“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這句話,雖然是蘇軾當年說周瑜周公瑾的,但自己至今未曾見過那江東的大都督,想來一時瑜亮,眼前的諸葛大佬,比起那大江對麵的周郎,肯定是隻強不弱的。也許過段日子,自己還能找個機會去東吳出差,親眼見識見識這兩位“千古風流人物”。


    “敢問軍師,我等皆出迎敵,您留於營中,卻作何事?”


    與自家侄兒的讚歎感慨不同,關二爺又眯了眯他那雙丹鳳眼,對於麵前這個年輕書生的安排,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有些孤傲地問到。


    “我?我隻坐守縣城,等著各位將軍的好消息。”諸葛亮微微一笑,輕搖羽扇,對意料之中的質疑之聲,十分淡定。


    張飛聽了這話,卻是哈哈大笑,“我們都去廝殺,你卻在家裏坐地,好自在!”


    “兵符在此,違令者斬!”冷了臉的臥龍,雖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但也是個氣勢嚇人的大佬。本來就是,身為工作狂的他,準備這幾場仗,費了不少心思,若說自在,可能還真不如平日裏在軍營中帶兵的將軍們。


    “雲長益德,豈不聞“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左將軍本人也是冷了臉,雖說話語並未和諸葛亮那般,有多尖銳,但熟悉自家兄長脾氣的三將軍,卻是明白,大哥這眼神是什麽意思。


    剛剛那青年士子說什麽違令者斬,他才不會怕,但自家兄長的眼神,卻讓虎威的猛將想起了當年他丟了徐州後的某些迴憶,不由心裏一緊,收起了剛剛的不屑和輕視,閉了嘴不再吭聲。


    “我們且看他的計應也不應,那時卻來問他未遲。”一旁的關二爺,看到弟弟的表情,也是不由歎了口氣,略壓了些聲音,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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