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語氣平靜地說:“手上沒傷,也沒泛紅。”


    祁宴有些尷尬:“我也就說說而已,誰被一直拷著鏈子能舒服啊。”


    沈霖沒迴答,好像壓根就沒在聽他說什麽。而是把那布料又耐心地一圈圈纏了迴去。


    祁宴:“……”


    “就算不疼,我一直躺在床上,被這玩意兒拷著沒法下地也不行啊。”祁宴說。


    沈霖聞言,心中也思忖,確實是不能一直把祁宴拘在這張床上,從前他昏迷倒沒事,如今他醒了,確實是需要走動走動。


    他想著,覺得應該要把這根鏈子做長些,能夠讓祁宴在這主殿中行動。


    祁宴要是知道他這打算估計要吐血。


    看著祁宴眼巴巴看著他的神色,恍惚間沈霖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祁宴還寵愛他時的模樣,那個痞氣、又喜歡耍無賴的青年。


    沈霖神色一鬆,把湯拿來遞到祁宴麵前:“把湯喝完,我就給你解開。”


    “真的?”祁宴驚喜,他隻是隨便說說,試探一下沈霖的底線,沒想到沈霖居然真的同意。


    他心中一喜,覺得突破口果然是在沈霖這裏。


    有沈霖這一句話鼓勵,沈霖喝湯喝得格外積極。而沈霖的目光也停留了祁宴瘦削的身形上。祁宴原本身材很好,勻稱修長,但是在床上昏迷了三年,雖然他花盡了心思照顧,但到底還是消瘦下去了許多。


    要給他養胖些,沈霖心想。


    在祁宴喝湯的當口,有幾個人走進來,抬進了一個木桶,又陸陸續續往裏麵裝水。


    祁宴這幾日下來也知道了他們。他們相當於這個宮殿的奴仆,負責各種雜事。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又瞎又啞,祁宴壓根沒什麽辦法和他們苟同。


    等祁宴喝完了湯,沈霖果然解開了他身上的鏈子,祁宴倒是看清楚了,鑰匙就是在沈霖身上。


    解開鏈子後,祁宴活動了一下手腕,感覺舒服多了。


    “陛下先去沐浴吧。”沈霖說。


    “也行。”祁宴倒是沒有拒絕,他站起身,往浴桶走去。


    不知道是真的躺太久了還是之前的毒性未散,祁宴感覺走起路來頗為吃力,腳步也非常虛浮。


    他走到浴桶前,但是卻感到背後有一道極其灼熱的視線。


    他轉頭笑道:“阿霖還不走嗎?那留下在跟我一起洗?”


    他原以為按照沈霖以往的性子,肯定會拒絕,隻是隨口逗一逗他。但沒想到沈霖卻淡然點頭:“可以。”


    他說著便朝著祁宴走了過來,神色自如地褪去身上的衣物。


    祁宴雖然驚訝,但是他也不怕跟沈霖一起洗,而且此時他手上沒了鎖鏈,能跟沈霖近些……也不是一件壞事。


    很快兩人都進了浴桶中,


    “說起來,我還沒和阿霖一起共浴過。”祁宴伸手按在了沈霖的肩膀上,挑眉,“不如……我幫阿霖洗洗?”


    沈霖看著祁宴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未置可否。


    祁宴就當是他應允了,手在他的身上“洗”起來。


    水霧,氣氛昏昧之時,祁宴突然一個極快的手刃劈向了沈霖的肩膀,但是卻瞬間被沈霖伸手擋住,另一隻手則是極其果決地點了祁宴的穴位。


    一瞬間祁宴就被卸了全身的力氣,手無力垂下,整個人也倒在了浴桶邊緣。


    沈霖好像對祁宴突然的攻擊一點都不驚訝。他神色平靜地起身,水珠從他的發絲和身上滑落,他沒有在意,跨出浴桶後擦拭了一下便隨手披上外袍。


    然後他直接將癱坐在浴桶中的祁宴抱了起來,換做三年前的祁宴,絕對想不到沈霖居然有這麽大的力氣。


    然而沈霖不但有,而且看起來還極其輕鬆。他替祁宴把身上的水擦幹淨後,就抱到了床上。連衣物也沒給他穿上,隻是讓他披著被褥靠在沈霖身上。然後拉著他的手,拿過吊在床邊的鏈子,再次扣在他手腕上,然後用一圈圈柔軟的布料纏住。


    第81章 我當皇帝的那些年(21)


    “你一開始就沒想著要真的解開鏈子。”祁宴看著再次整整齊齊扣在他手上的鎖鏈,幾乎是要氣笑了。


    沈霖沒有否認,甚至還坦然地順著祁宴的話說:“方便沐浴罷了,陛下也不想帶著鎖鏈沐浴吧。其實,陛下要是老實點,臣倒不是不能多讓陛下自如地呆一會兒。”


    他的語調不緊不慢,輕易就勾起了祁宴的火氣:“這是沐浴不沐浴的問題?”


    分明是他之前答應了要解開,合著擱這逗他玩兒呢。


    “陛下如果不喜歡這樣自己洗,也沒什麽。反正這三年,陛下躺在床上,也都是微臣等人替陛下擦身,以後陛下若是不想下床,臣等也不介意服侍陛下。”


    祁宴覺得這真是世道險惡,把原本小白羊一樣的沈霖變得這麽滑不溜秋,說話簡直能氣死個人。


    他到底是說一不二慣了。而且裴翊和沈霖這些人,合夥謀反,用卑鄙手段奪了他的帝位,說起來,他跟這些人絕對是深仇大恨的。他要是死了也就罷了,偏偏他沒死,作為一個曾經的君主來說,他跟這些人隻有你死我活的下場。


    隻不過一醒來就在他們的老巢裏,祁宴作為蟄伏數載而登位的人,當然不是莽夫,所以暫且佯裝服軟罷了。甚至沒有過多表現敵意,但祁宴其實一直壓著火氣,此時被沈霖這麽耍了一通又噎了幾句,他這火氣就又上來了。


    “別一口一個陛下了,我可擔不起。以前不知道你有這麽好的醫術,無怪我命人把宮內上下搜了數十遍都找不到下毒的地方,若沒猜錯的話,這毒就是你下的吧。”他甚至沒用疑問句,也沒有等待沈霖的迴答,直接認定了自己的猜測,“你都幹出這等謀朝篡位的叛國之事,還又是陛下又是臣,我可擔不起。”


    “我就當年養了條不識好歹的狗,叛主了也就叛了,哪裏來滾哪去,別在我麵前晃蕩了。”祁宴冷聲說。


    沈霖非但不惱,聽了這段話後勾唇發出了一聲輕笑。他沒有迴答祁宴,似乎祁宴這一通戳心的謾罵沒有讓他有半點難受。


    反倒是看著祁宴脖頸和胸膛上的斑斑痕跡,覺得頗為礙眼,想了想,又去旁邊桌下的屜子中拿出了一個白玉瓷瓶。


    他打開上麵蓋子,一股頗為清幽的冷香在兩人的鼻尖漫溢。沈霖伸手點取了些許藥膏,然後在祁宴的胸前一點點塗抹起來。


    他這一搞,倒是讓祁宴想起了他剛醒來時檀鈺抱著他做的荒唐事兒了。那時候他才剛醒,一醒來就推開了檀鈺,緊接著又是接二連三的消息拋過來,弄得他把這件事都有些遺忘了。


    一時間他都有些拿不住檀鈺的心思了。這到底是對他恨之入骨,還是心懷舊情?可他跟檀鈺之間隔著的是西鎮王,檀鈺的表現也像是對他厭惡仇恨至極。


    祁宴雖然在位時花心多情,但是他到底被當成野獸一樣長到了十歲,他看似懂情多情,實則根本無法理解太過複雜的情感,此時也是頗為茫然了。


    祁宴不知道此時是什麽季節,一直被這些人關在地宮之中看不到外麵的景色,判斷不了季節。隻能由頗涼的氣溫判斷出此時應該是深秋或者初春。


    那藥膏有些冰涼,被沈霖一點點塗抹在祁宴的身上,微涼沁入皮膚,竟是叫祁宴有些戰栗起來。


    祁宴原本的身體很好,畢竟是摸爬滾打十多年長大的,還在戰場上呆過三年。那時候他就算在數九寒冬穿一件單衣都不會覺得冷,但是到底是被藥物和三年的昏迷傷了根基,此時他的體質竟然比普通人還要孱弱一些。


    “冷?”沈霖微抬眼眸。


    祁宴沒有迴答。


    沈霖好像也不需要祁宴的迴答。他把瓷瓶上了蓋子,放迴抽屜裏,然後在祁宴麵前,俯下身,直接吻住了祁宴肩側的一道痕跡。他的身體也順勢抱住了祁宴,祁宴被一個滿是藥味的冷香所籠罩,沈霖的體溫也順著絲綢傳遞到了祁宴身上,肩膀同時也不斷傳來溫熱潮濕的感覺。


    祁宴眼皮一跳。沈霖還真的是完全顛覆了他過去對沈霖的印象,在他記憶裏沈霖還是那個一逗就會臉紅的小白兔,這會兒倒是比他還會調|情了。


    正想著呢,沈霖將肩膀上的痕跡全都覆蓋了之後,又一點點移到了鎖骨和胸膛上。


    男人到底是感官生物,祁宴很快有了物理反應。


    祁宴盯著沈霖專注的神色看了一會兒後,突然展顏一笑,像是忘了之前的生氣和惱怒,反而說道:“原來阿霖還想著這事兒,你早些跟我說不就行了,我難不成還會不允?”


    以前隻有祁宴把沈霖往炕上帶的時候。


    祁宴自認床第間的懲罰對他沒用,他可是身經百戰的。


    聞言,沈霖緩緩起身。他站在祁宴麵前,祁宴第一次發現記憶裏瘦弱的沈霖竟然也如此高大,在地宮昏暗的微光下顯得頗有壓迫感。


    “當真?”沈霖垂眸看他。


    “這還有假?”祁宴挑眉反問。


    “你可別後悔。”沈霖說。


    還沒等祁宴說“怎麽可能會後悔”,他就感覺口中像是被沈霖塞入了什麽像藥丸一樣的東西,沈霖的動作很快,而今頗為虛弱的他幾乎沒反應過來,嘴裏就被塞了東西。祁宴下意識就想吐出來,但是那東西卻入口即化,一下子連影子都撈不到了。


    祁宴皺眉,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你給我吃了什麽?”


    “一種吃了可以讓陛下更高興的東西。”沈霖說。


    說著,沈霖將祁宴按進被褥間,繼續覆蓋剛剛沒有覆蓋完的痕跡,而原本隻覺得癢和溫熱的祁宴,此時的感官卻像是被放大了十倍,並且感受到了微微的刺痛……


    “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麽?”祁宴的語氣越發冷了下來,但此時任人魚肉的處境讓他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陛下等會兒就知道了。”


    …………


    第二日祁宴醒得很晚,他睜眼時看到床邊的人是裴翊。


    若說這幾個人中他最厭惡誰,裴翊無疑可以排第一名了。他對檀鈺,不過是貪好美色中夾雜著利用,而且利用占比更大,對沈霖時單純的貪好美色和圖一時新奇,要說喜歡,是比檀鈺稍微多了一些,但是說到底都隻是當小玩意兒一樣的喜歡。


    正如他對沈霖說的話,他們兩人叛變了就叛變了,兩個小玩意兒而已,他從前就沒怎麽上過心。


    他最在乎的就是祁聞淮,再惱他也惱不到哪裏去。而裴翊,卻是不一樣。他曾經真心實意地將裴翊當做自己的友人,他的朋友很少,甚至裴翊能說是唯一一個,他那麽難得會信任一個人,但是裴翊卻背叛了他。


    祁宴是一個運籌帷幄、智多近妖的君主,但是在個人情感方麵,他還是更接近幼時被培養出的獸性。這樣的獸性讓他無法接受一個他曾經付出信任的人的背叛,甚至會轉化成濃烈的恨意。


    但是此時祁宴卻沒有過多的力氣去應付裴翊了,他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而且每根手指上都仿佛還殘留著那過於激烈的感官刺激。昨夜沈霖給他吃下那個藥後,沒過多久,祁宴就算是摸清了那東西的用途:他的觸覺和痛覺至少都被放大了數倍。


    原本就變得虛弱的身體加上過於敏感的感官,讓原本自詡身經百戰遊刃有餘的他昨夜數度昏了過去,但還是被沈霖毫不留情地弄醒,直到最後脫力。


    這還是祁宴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上感到恐懼。


    想到這,原本對沈霖並不在意的祁宴也頗為惱火起來,原本沈霖隻是他隨手拿來取樂的小玩意兒,此時他卻像是真真切切地被咬了一口,吃了大虧,怎麽能不惱。


    別說祁宴,這件事讓謝以宴都頗為惱火。


    因為他昨天晚上發現,他的感覺屏蔽,居然被這個世界給關了!


    昨天晚上到謝以宴都覺得有些過了頂不住了的時候,正想開感覺屏蔽器,開了好幾次卻開不起來,係統查找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感覺屏蔽功能沒壞,就是在這個世界不能用。


    【可能是這個世界的意識覺得你如果能用感覺屏蔽功能的話,就不利於收集你的虐渣值吧,不然你連痛都感覺不到,還怎麽收集虐渣值。】係統一本正經地分析。


    然而謝以宴隻覺得煩,這種被強製要求收集自己的虐渣值就已經夠煩了,結果這傻逼還弄壞了他的感覺屏蔽。


    同時他心中也隱隱有些擔憂,這個世界一上來就這麽猛,不讓他開感覺屏蔽的話,恐怕後麵真的有苦頭吃了。


    不過昨夜被折騰得昏過去又醒過來,最後居然給謝以宴漲了五點虐渣值,謝以宴也不知道是要高興還是無語。


    見祁宴睜了眼睛,裴翊那張俊美若仙的臉就在祁宴麵前放大了。他低頭湊近祁宴,溫聲問了句:“醒了?”


    祁宴垂眸,懶得理他。


    裴翊伸手想碰祁宴放在被褥上的那隻手,卻在觸碰瞬間,祁宴觸電般地把手抬起來,冷聲說道:“別碰我。”


    裴翊的目光落在那隻手背和指尖都明顯泛紅的手上,挑眉道:“沈霖給你吃了入骨香?”


    “入骨香是什麽?”祁宴問。


    “沒什麽,一種藥而已,吃了能溫養皮膚,調理身體,難得的駐顏聖品。”裴翊起身,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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