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愛上一位君王,與人分享便是這份愛情的宿命。


    所以祁宴帶著一身痕跡迴到琳琅軒時,沈霖哪怕心口堵得疼,也什麽都沒有說。


    他也知道早晚有一日,祁宴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日日踏足琳琅軒。他或許就跟史書中記載的那些後妃一樣,要等上許久,才能等到心上人見一麵。


    可是……是不是太快了呢,才不到一月。


    可是,為什麽又剛好是昨日呢?


    為什麽是在他滿懷期待的昨日。


    沈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身邊的大宮女過來與他說,裴大人來拜訪。


    裴翊。


    他來做什麽?


    裴翊畢竟是他在這宮內唯一熟識的人,而且不管怎麽說,他人來了,總不好讓他吃個閉門羹。沈霖一向守禮,也做不出這樣失禮的事情。


    他將裴翊迎入廳堂,說道:“裴兄登門,有失遠迎,見諒。碧禾,給裴大人上茶。”


    “無事,隻是,沐之你的臉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裴翊坐下後,看上去頗為擔憂的說。


    “昨夜沒睡好,讓裴兄見笑了。”沈霖說。


    “沐之,你我也算相熟,旁的話我也不說了,祁宴昨日宿在潛心閣的事,已經傳遍了。”裴翊說。


    沈霖抿茶的動作一頓,他看向碧禾說:“碧禾,你先退下。”


    等碧禾走了,沈霖才神色疲憊地說:“宮內之人,何時對陛下宿在誰宮中這麽感興趣了?”


    裴翊卻是輕笑,端起茶:“他們說感興趣,也沒這麽感興趣,隻是我恰好比他們多知道了一些。”


    “怎說?”


    “比如,昨日是沐之你的生辰。我身邊的宮女去內務府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你宮中的人,說是為了你的生辰采買,言語中還透露祁宴會陪你一起,我原還在替你高興。”裴翊說。


    沈霖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但是並沒有說話。


    見他沒迴,裴翊又語氣不疾不徐地說:“再比如,今日祁宴生病,你可知道是為何?”


    沈霖抬眼看他,就算再怎麽失望,這時候,他到底還是關心祁宴的,也會擔心他生了什麽病。


    “房事過度。”裴翊把茶放下,唇角帶笑,“這在荒|淫的啟樂帝身上,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沈霖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眸光一點點沉下去,過了許久,他才啞聲說:“這些與裴兄有什麽關係,裴兄又為何專程來與我說這些?”


    …………


    第71章 我當皇帝的那些年(11)


    “沐之還記不記得你與我第一次見麵時,我同你說了什麽?”裴翊沒有正麵迴答沈霖的問題,反而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不等沈霖迴答,他又說道:“我說,這宮內如果非要說有一條規矩,就是,守好你的心。”


    “但現在看來,你似乎沒有把這個勸告放在心上。”裴翊抬眸,看著沈霖。


    他的目光具有太強的洞察力和穿透感,讓沈霖一瞬間唿吸微滯。


    “或許是這個要求太苛刻了。”裴翊輕歎,他說,“祁宴是君主,整個大夏都是他的,他想寵著你,想捧著你,他可以讓整個大夏都圍著你轉。他想一個人對他心動,也太過容易了。”


    “但是,反過來講。”他手指輕扣桌麵,“他隻需要拿出一點點的興致或是寵愛,所湧向被寵愛者的就是如山如海的恩眷,你或許以為自己得到很多,或許以為他也愛你……可是他需要付出什麽?不過是動動唇口的事罷了。”


    沈霖的臉越發越難堪,真相隻有被揭穿的時候才會顯得刺耳。


    他聲音逐漸喊下來:“裴兄,你究竟想說什麽?”


    裴翊雙唇輕勾,將真正的意圖說與沈霖。


    午後的陽光慵懶而隱蔽,隨著裴翊的一番密語,沈霖雙眸漸漸睜大。


    起初他十分抗拒且震驚:“你瘋了?這可是逆謀!”


    受了一輩子忠君教育的沈霖沒有辦法接受這個觀點,哪怕是他被選召入宮的前一個晚上,他心頭怨憤翻湧,但想的也隻是自盡而非謀害君王。


    裴翊卻笑了:“逆謀?怎麽能說是逆謀呢?應該說是匡扶正統。”


    “什麽意思?”沈霖心頭一頓。


    “你進宮也快一月了,也曾見過皇後?”裴翊問。


    “並無,傳聞皇後深居簡出,不見外人。”沈霖將他所知道的消息說出。


    “深居簡出?”裴翊止不住笑了,“不過是被祁宴關在鳳鳴宮中不得出罷了。”


    “什麽意思……?”沈霖眸光微變。


    裴翊沒有迴答,而是接著問道:“那你知道皇後姓甚名誰嗎?”


    他這樣問,沈霖才心頭一愣。確實,他居然真的不知道皇後姓甚名誰。若是皇後隻是深居簡出,為什麽連名諱都無人知曉呢?


    “皇後明麵上,寫在玉牒上的名字,是齊斯淮。不過這名字,隻不過是祁宴胡謅的罷了,他真正的名字,是祁聞淮。”


    “祁?祁宴的祁?”沈霖皺起眉。


    祁並不是一個非常常見的姓氏,相反,這個姓氏非常少見,在大夏,可以說是皇室獨有的姓氏。


    “他是皇室之人?”


    裴翊笑了:“比你想的更糟。你是今年方才來京城,不知道也正常。祁聞淮,是先帝和先皇後所出的大皇子。”


    他隨意地說出了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沈霖也猛地瞪大眼睛。


    “你是說,皇後和陛下……是親兄弟?”他聲音發顫地說出這個疑問。


    “不是。”裴翊搖頭,“祁聞淮是先帝所出不假,但祁宴卻不是。他不過是宸妃懷的混淆皇室血脈的野種罷了。”


    沈霖心頭巨震,他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如此輕易地就聽到這般的皇室秘聞。


    一個混淆皇室血脈的子嗣已經可以說是驚世駭俗,更別說,是混淆了皇室血脈的皇帝……從皇室的角度去說,幾乎可以說是竊國。


    沈霖渾身發冷,他勉強鎮靜地問:“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


    “我十年前就知道了,他能有今天的位置,還得謝謝我。”裴翊輕聲說。


    “我能把他捧上去,就能把他拉下來。”裴翊的聲音輕描淡寫,可沈霖卻第一次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這個自己在宮內所謂“唯一相熟”的友人。


    “至於你們這類愚忠之人,推翻一個野種,扶持真正的正統皇子,難道不合你們心意麽?”裴翊饒有趣味地看向沈霖。


    而沈霖此時也幾乎是要被這接二連三的衝擊逼瘋。


    他確實是一個忠君之人。這是他二十年來根深蒂固的觀念和教育,如果他在從來沒見過祁宴的情況下得知當今皇帝並非先帝所出,他也會支持匡正皇室。


    可是……


    他內心掙紮了許久,手中的茶杯幾乎都快要被捏碎了,最後他沉聲說:“裴大人,不必再說,我不會答應的。”


    “哪怕陛下並非皇室血統,可他在位短短幾年,大夏海晏河清、國泰民安、萬國來朝,他是一位好皇帝,而且是一位必將千古留名的君王,這無需質疑。”


    “嗬。”裴翊輕笑,“看來你沒有我想象的那麽愚忠,我以為你們這些酸儒,都一個樣。”


    “還是說……你舍不得?”他神色戲謔地看著沈霖。


    沈霖神色一頓。


    他沒有迴答。


    “看來你還是吃得苦不夠多,罷了,你現在舍不得,我也不勉強你。”裴翊說著,起身就準備離開了。


    “等等。”沈霖叫住他。


    “怎麽?”


    “你把這些告訴我,不怕我跟祁宴說?你可是在謀反。”沈霖盯著他說。


    裴翊勾唇一笑:“你不會。”


    “沈霖,這是我安排給你的後路,我想,你應該沒這麽蠢,自斬後路吧?”


    “而且……”他轉身看著沈霖,眸光含笑卻清冷,“你可以試試。”


    ……


    裴翊走後,沈霖獨自一人坐在桌前沉默了許久。


    他心中有千頭萬緒,無比紛亂,裴翊來一趟,給他帶來的衝擊太多、也太大了。


    最後他隻是低笑一聲:


    “……我需要後路嗎?”


    …………


    再說祁宴這邊。


    除去不太和諧和比較遭罪的……那方麵之外,呆在靳驍身邊還是很來勁兒的,畢竟靳驍不管怎麽說,都算是一個很絕的極品男人,還很不一樣。


    但是呆了三四天,傷都快養好了,祁宴成天黏糊他,靳驍的態度嘛,倒是肉眼可見地緩和了許多。跟他說話不會跟沒聽見一樣,也不會讓祁宴像一個人自言自語演獨角戲,他偶爾也會迴迴話。


    照顧祁宴也頗為得心應手,不僅日常負責抱上抱下,斷藥倒水,按摩捂暖,還負責做飯。


    靳驍算是他這一群男人裏為數不多的會燒菜的了,燒得還很好吃。雖然這男人平時自己過的很糙,在宮裏也隻是米飯兌一菜一湯就應付過去了,不喜歡浪費,也不在意精致。但是祁宴在潛心閣這幾天,靳驍一天三頓變著花樣做,別說,吃慣了禦廚做的,偶爾吃吃靳驍這不一樣的,還是挺有味道的。


    反正就是,啥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愛慕值還是在八十八,根本雷打不動!


    祁宴現在這時間也比較緊張,實在是不動,也不能一直浪費在這裏,他就全當在潛心閣給自己放個假了,還是得迴去。


    順道一說,其實沈霖小天使那生日,他是故意忘的。當天晚上收效不明顯,黑化值隻漲了5點,第二天直接漲了20點。


    祁宴還以為這一波就到頭了呢,誰想到又過了一陣,居然還漲了二十點,好家夥這一下黑化值直接漲到了65,雖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不過這種“上分”的感覺,還是多多益善了。


    他迴到琳琅軒後,沈霖的態度倒是沒有很明顯的轉變,甚至愛慕值還能漲。


    不過祁宴畢竟是個無心渣男,沈霖雖然是個小天使,甚至還能漲愛慕值,但是對他來說,這個世界的攻略對象愛慕值一旦上了九十就沒什麽用了啊。


    於是他有點意興闌珊起來,好在他的最後一位攻略對象,並沒有讓他久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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