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棠”“阿謝”,叫得都跟他和謝亦之間一樣親近了,再想到謝亦那句“關心則亂”,還有那岑子棠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陸斂心中的暗流就在不斷衝刷他的理性。


    但他麵上沒顯露出來,反而在片刻後對謝亦笑道:“那我陪阿謝一起等吧。”


    等岑子棠開始重塑靈骨時,趙弋把他們都轟出去了。


    謝亦在院中的亭子裏和阮池等了一天一夜,看著無數靈氣朝屋內聚集,屋宇上方明滅不定,阮池緊張得渾身是汗。這些天,他跟謝亦已經處得很熟了,私心裏把他當做自己很好的朋友,此時他想找謝亦說說話緩解心中的憂慮,但看到謝亦身旁的帝君,卻又不敢去找謝亦說一句話了。


    謝亦也擔憂不已,眼睛一直緊緊盯著屋裏的動靜,陸斂將他的手握進自己的掌心,感受到他手中的冷汗,口中卻柔聲安慰道:“阿謝放心吧,趙弋說是風險,也不過是保守之說。他那人凡是精益求精,也未曾失敗過一例。如今更是無需憂慮。”


    謝亦還真的有些被他安慰到了,趙弋的療法都是看似瘋狂冒險,但最後總能成功,他認識趙弋這麽久,真沒見過治壞了……嗯?明明他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麽,怎麽會突然有這個想法?


    謝亦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快恢複記憶了。


    但是此時也不是想記憶的時候,謝亦也沒多思,專心等岑子棠重塑靈骨結束。


    等到第二天曦光初透時,趙弋打開門,對他們說:“行了,成功了,這小子恢複得很好,甚至化神壁壘也有被衝擊的跡象,要不了多久他就該突破了。”


    “可以進去看看師兄嗎?”阮池聞言,激動不已,一時間也顧不上帝君在場,連忙問趙弋。


    趙弋挑眉,點頭道:“可以,你們都可以去,不過他現在還在昏迷,你們安靜些,不要吵到他。”


    三人去屋內看岑子棠,他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但麵色卻比從前紅潤了許多,身上還隱隱充斥著元嬰大圓滿的靈力波動。


    謝亦和阮池靜靜看著他,都沒發出聲音,怕吵到他。隻見岑子棠原本沉靜的麵容突然變動起來,他睫羽微動,似乎睡得極其不安穩,口中還好像在說些什麽。


    阮池正想上前聽清楚,卻見岑子棠的雙眼微微睜開,眼眸無焦距地看向前方,再次開口。


    他的聲音很微弱,但在場都是修行之人,就連謝亦也在重塑靈骨後再次踏上了修行之途,因此耳力都遠超一般人。


    他們聽到岑子棠輕喃著:“阿謝……阿謝……”


    謝亦連忙應道:“我在。”


    而陸斂在聽清岑子棠所喚之人時,神色卻是徹底沉了下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岑子棠渙散的眼眸似乎有了些許神采,他看向謝亦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燦爛至極的笑容:“阿謝……謝謝你……”


    說完,他還想說什麽,但終究是剛重塑完靈骨,體力耗損太多,精力不支,再次昏睡了過去。


    雖然岑子棠睡過去了,但謝亦卻在會心一笑後,認真地說:“是我該謝謝你。”


    一個月相處下來,他也早就把岑子棠當做欣賞的朋友。他不僅脾氣秉性好,求道之心也純正,此時他將要在二十歲之齡晉級化神期,像極了當年的謝亦和趙瘋子。


    陸斂輕捏謝亦的手,對他說:“阿謝才開始重新修行,等了一天一夜了,身體也會吃不消,先迴去吧。”


    他說著,淺淡一笑:“咪咪也該等急了。”


    謝亦看向趙弋,趙弋也對他擺手道:“迴去吧,你才練氣,也就比凡人好一點,別老把自己當什麽大能使。”


    “岑小子這邊,有我看著。”他看向岑子棠說。


    謝亦展顏一笑:“那有勞你了。”


    “得了吧。”趙弋嗆他,“有你這朋友,算我倒黴,沒沾到什麽光,麻煩事不少。”


    …………


    謝亦迴去跟等了他一天的咪咪玩了一會兒,又跟陸斂一起吃了頓午飯,小憩午睡之後,突覺體內靈力湧動,他便去靜室打坐起來。


    昆侖山靈氣的濃鬱程度是外界的數十倍,而主殿又是整個昆侖的靈氣匯集之所,尋常的煉氣期在昆侖中,吃飯睡覺都能晉級。


    更別說謝亦本身還是修行到化神期巔峰過的人,此時他雖然細節上不記得了,但是身體的本能卻還在。而且他本身的天賦就好,陸斂和趙弋為他重塑的身體更是天賦奇高,靈脈一修複後就自發地快速修煉起來,從練氣一層到練氣九層,他隻花了一個月不到。


    等謝亦第二天再睜眼,他已經突破到了練氣九層大圓滿。像往常一樣,他每次睜眼,陸斂都守在他身邊。


    見他醒來,陸斂笑道:“阿謝要突破築基了,該拿迴自己的劍了。”


    第26章 渣攻成了我的貓(26)


    陸斂帶著謝亦來到了一個極其空曠的山洞。


    山洞很高,目測至少有三十丈以上,明明沒有多少光照進來,但山壁上卻沒有生出任何苔蘚等陰生植物,石壁黑沉光亮,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著寒鐵般的質感。整個山洞都看起來森然而神秘。


    謝亦一步步往山洞深處走去,山洞雖高雖大,但卻並不算深,盡頭處隻有一個用相同石壁壘成的高台,上麵靜靜地插著一把劍。


    那把劍似乎已經在這裏很久很久了,劍身上落了許多灰,沒有劍鞘,就這麽直直地插在石台上,劍刃也因落灰而黯淡無光。


    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塊被一個水平勉強過得去的鐵匠隨手敲打出來的凡鐵。


    謝亦站在它十丈之外,仰頭看著這把劍,心頭卻像是被東西重重地擊中了,他雙眼微眨,幾乎要淌下淚來。


    “去吧,它在這裏等你四百年了。”陸斂在他耳畔這樣說。


    謝亦怔愣著,身體卻不自主地往前了兩步,他神識迴籠,飛身上了石台,伸手輕輕按在劍柄上。


    一個名字從空白的記憶中唿之即出


    “求光。”


    下一瞬,那把劍劍身開始顫動,幅度越來越大,劍身之中不斷發出金石爭鳴之聲,在修行之人眼中,一陣陣強大的靈力波動在空氣中如水波般一層層蕩開。最後一道光芒衝天而起,擊穿了山洞頂部,直直插入九霄之上。


    一如四百年前一樣,求光身上的塵埃寸寸抖落,露出那神物本體,光芒大盛。求光像是瞬間活了一樣,那爭鳴聲不斷傳來,謝亦能清晰地從這把劍上感受到它喜悅至極的心情。


    隨著強光而來的,是極其強大的靈力從劍身湧入謝亦的體內,謝亦在瞬間中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


    求光是謝亦的本命靈器,它和謝亦就是一體。這山洞便是為求光特製的,經過四百年的蛻變後,求光已經蛻變成了頂級神器,渡劫大能也無法擋下它的攻擊。


    如今求光再次跟謝亦建立本命聯係,屬於求光的能量也共享給了謝亦。


    這也是為什麽陸斂要等到謝亦築基才帶他來找求光的原因,哪怕求光對主人的力量極其溫和,那洶湧的靈力也不是一個築基以下的人能夠承受的。


    在靈力和劍意的衝擊下,築基期的境界壁壘不斷地被衝破,築基二層,築基三層,築基四層……築基九層。


    不知道過了多久,強光漸漸消失,而陸斂也把將欲倒下的謝亦接入懷中,已經再次認主的求光興奮地圍著謝亦不斷打轉。


    陸斂有些擔憂地看著謝亦,他雙眼緊閉,冷汗從額角不斷沁出。


    讓築基期去承受這個求光的靈力還是太勉強了,陸斂探出神力不斷幫謝亦疏導著體|內龐大的能量。


    ……


    謝亦隻覺得不僅身體被塞進了一大團靈力,好像連腦子裏也有什麽東西在這種衝擊下唿之欲出,但卻始終被一層堅硬的壁壘阻擋著。


    他似乎被無數光團包圍,一些溫暖而刺眼的東西,他在裏麵走了許久,終於在現實中醒來。


    他睜開眼,看見陸斂關切的神色,謝亦嘴角勾起一抹笑:“阿斂,我好像快要恢複記憶了。”


    “雖然現在還想不起來什麽,隻有一些零星的碎片,被人追殺,搶靈氣丹藥,被趙弋下毒這個狗比!!……還有你,但隻能看清你的臉,記不得當時在做什麽。但是沒關係,我覺得很快了,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恢複記憶了!”


    他高興地分享這個消息這種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的失憶實在是太糟糕了以至於沒看到陸斂一瞬間蒼白下來的臉色。


    “我覺得我快要突破到金丹境了,但是一直被我壓著。雖然你們說我以前是化神期巔峰,等恢複記憶後不存在心境、境界上的不穩固,但是我身上的靈脈畢竟剛剛修複,身體強度上還跟不上,先穩固幾天比較好。”


    聽謝亦說到這,陸斂勉強點頭道:“嗯。”


    “說起來,那把劍呢?我一看到它就好親切,它是我從前的本命靈器嗎?”


    “它就在這裏。”


    陸斂話落,一把劍淩空飛來,穩穩地落在謝亦麵前,劍身還很人性化地向前貼過來,劍穗擦過謝亦的臉頰,像是在撒嬌。


    謝亦一下子便笑了,他把劍握在手裏,低聲說:“你是叫求光嗎?雖然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但是一看到你就想到這兩個字。”


    求光居然還像人一樣點了點劍尖。


    陸斂見狀,適當提道:“尋常神器道它這個境界,早就可以凝出劍靈了,不過求光卻是一直沒跡象。”


    謝亦聽了,也不驚訝,他跟求光再次建立本命聯係後,似乎和它同唿吸同思想般,這種感覺很奇妙,但他也很喜歡。


    “也許它隻是想作為一把劍。”謝亦看著手中的求光說。


    並非萬物都想成人,哪怕人可以自如地行走,有最豐富的心緒。


    求光隻是想做一把純粹的劍。


    謝亦想到這個,嘴角露出淺淡的笑容。


    陸斂告訴謝亦,他已經昏睡了三天了,謝亦心中一驚。他忽然想到,其實他在突破築基的時候就準備去看岑子棠的,但是被去取劍的事情打斷了,他也沒想到這一取就是三天。


    算算時間,岑子棠應該也醒來兩三天了。


    “我去看看子棠!”謝亦說著,就翻身下了床。他從築基一層突破到了築基九層巔峰,現在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兒。


    陸斂這次到沒跟他一起去,謝亦跑去岑子棠的院子,隻看到阮池一個人在練劍。


    “阮池,你岑師兄呢?”謝亦問他。


    看到謝亦來了,阮池放下手中的劍,說:“天韻池開放,昆侖山得了三個名額,給了岑師兄一個,岑師兄昨天就出發了。”


    天韻池是北海邊上的一個極其重要的天然福地,它也是每十年開放一次,但是每次隻放出十個名額,以前都被九宗四殿壟斷了。現在昆侖在修元世一家獨霸,但倒也沒有全占,自己留了三個後,剩下的七個從每年的試靈大會中選人。


    天韻池能提升大乘期以下的修士的資質和實力,因此每次除了昆侖裏的人之外,其他能去的人都是化神期大圓滿。這個名額也因此十分珍貴,哪怕是在昆侖山中,也是第一次把這個名額給了一個元嬰期弟子。


    謝亦聽完,得知岑子棠已經走了,有些失落。但他也知道天韻池是很難得的資源,應該是昆侖給他的補償,對岑子棠的修行來說十分有利,因此也替岑子棠感到高興。


    模擬完這一心境後,謝以宴在心中輕笑道:【我就知道陸斂忍不了多久,隻是把岑子棠送走,估計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8823搭腔道:【你也適可而止一點吧,你從岑子棠這邊都撈了30點虐渣值了,加上之前的零零碎碎的,你的虐渣值已經五十了。再弄下去,我怕陸斂直接鯊了岑子棠。】


    【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傷及無辜的。】謝以宴笑道,緊接著又說,【不過這個岑子棠……我感覺怪怪的。】


    【嗯?】8823好奇,【哪裏怪?不是挺好一人兒嗎?】


    【就是太好了。】謝以宴說。


    而且也太工具人了。


    他雖然是想找機會讓人說出四百年前的林瑾之和陸斂的事情,但是阮池和岑子棠這把刀來得太快太順手了。阮池倒是個好看懂的人,謝以宴跟他相處一會兒就會發現他是個表裏如一的鐵憨憨,倒是岑子棠……不太看得通。


    而且岑子棠對他,顯然是表現出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但是謝以宴並沒有有意引他上鉤。他演的“謝亦”要真是什麽萬人迷,也不至於混得那麽慘了。


    ……


    岑子棠走了,謝亦專心鞏固境界一段時間後,體/內洶湧的靈力再也無法壓製,在陸斂的護法下結了一顆圓滿金丹。


    不知道是不是謝亦的錯覺,他感覺自從他拿迴求光後,陸斂粘他就粘得更緊了。似乎生怕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似的。


    謝亦能感受到陸斂身上藏著一種極深的不安全感,他嚐試安撫陸斂,按照他的想法,盡可能多地跟他待在一起,盡可能多地對他透露自己對他的喜愛。


    但是這好像並沒有什麽用,陸斂那種隱蔽的患得患失般的不安始終存在。


    不過雖然陸斂一刻也不想謝亦離開他的視線,但南疆卻出了大事,那邊同樣有妖物現世,但卻不止一隻,而是從一道裂縫中成群結隊地出現,境界還極高,陸斂要是不去,恐怕用不了一年半載,南疆就會淪為妖物的樂園。


    因此陸斂不得不趕往南疆,但那邊妖物盛行,他也不放心謝亦一起跟去,隻能隻身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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