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他啞聲道。


    周清拗不過他,索性別過頭去。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她清晰的感覺到羅裙被卷到膝頭,帶來一陣涼意。也不知謝崇從何處找來了紅花油,倒在積了一層繭子的掌心裏,輕輕揉按著有些紅腫的肌膚。


    「指揮使,小婦人並無大礙,您髓海的疼痛可平複了?」


    黑眸中閃過一絲火光,謝崇先點頭,然後又搖頭,「疼痛緩解了一些,不像方才那麽難捱,但仍沒有好全。」


    瞥了一眼自己的膝頭,剛才她跪得時間並不算長,即使沒有蒲團也無大礙,但謝崇非要塗抹藥油,這都折騰了快一刻鍾功夫,他手上的動作仍舊未停。


    周清隻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眼前的男人還在受著疼痛的折磨,應該也不會升起那些歪念,用帕子擦了擦手,她啞聲道,「小婦人會按摩的手法,揉按一番,也能讓您恢複的更快些。」


    聽了這話,謝崇順勢躺倒在女人纖細修長的腿上,似笑非笑道,「那就勞煩清兒了。」


    拇指輕輕按壓著後腦處的穴位,周清低著頭,正好能看見那張俊美非常的麵龐。以往她覺得謝崇不苟言笑,寡言少語,就算不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惡徒,也是個不好相與的;豈料接觸的時日長了,這人仿佛換了一幅性子,還真是出人意料。


    透過窗紗,能看到外麵的天色早已黑透,此刻蘭婆婆已經歇下了,再去到聚仙樓委實不妥,還不如留在謝府。


    周清試探著問,「指揮使,小婦人住在何處?」


    謝崇雖想把人留在主臥,肆意侵占,讓她徹徹底底屬於自己,但腦海中的理智已經迴籠,他實在不願表現的太過孟浪,否則讓清兒生出厭煩,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府中的客房不少,你安心住下便是,明日一早,本官送你迴聚仙樓,等比試結束後,可別忘了自己答應過什麽。」


    周清眼睫微顫,點了點頭,「小婦人說過的話,自不會忘。」


    髓海的病症爆發時有如山洪,想要徹底緩和實屬不易,好在安神香的功效本就不差,謝崇又得了允諾,心中快慰之下,先前被血氣激發的痛意漸漸平息。


    見男人的麵色恢複如常,周清抿唇一笑,小手抬著他的後腦,想要站起身子,豈料這人不止不動,甚至還變本加厲的摟住柔軟的腰肢,埋首在柔軟的衣料中,輕輕蹭了蹭。


    身為女子,情急之下雖然將婦德閨名拋在腦後,但現下危機早已解除,再膩歪在一塊,委實有些不妥。周清耳根漲得血紅,渾身僵硬的好似木頭一般,使勁兒推搡著才脫身。


    謝崇帶了個女人迴來,還在主臥中待了整整一下午,即使錦衣衛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消息依舊瞞不住。


    聽到丫鬟繪聲繪色的描述,侯氏眉頭越皺越緊,麵龐被陰鬱籠罩著,狠狠拍了下桌子,罵道,「天底下怎會有如此不知廉恥的女人,沒名沒分的住在男子家中,與青樓的窯姐兒有何分別?崇兒真是糊塗,寧願跟這種人糾纏不清,也不願迎娶玉蕪,莫不是瞎了眼?」


    丫鬟連聲附和,「可不是麽,寧小姐不止身份高貴,人品相貌都挑不出半點瑕疵,這樣的女子就算嫁給王爺也是使得的,偏偏大少爺不惜福,徹底寒了人家的心。」


    想起寧玉蕪豐厚的嫁妝,侯氏隻覺得一陣肉疼,謝府雖不缺銀兩,但大多都是陛下賞賜給謝崇的,嶺兒並無官職在身,又大手大腳,根本不知儉省,先前謝孟冬留下的積蓄,早就被敗的差不多了,若繼續坐吃山空的話,終有一日會消耗殆盡。


    而謝崇的東西,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據為己有,一旦用了,每一筆都必須記在帳上,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委實憋屈的很。


    「你去將崇兒叫過來,要是再胡鬧下去,謝府的臉麵都快丟盡了!」侯氏恨恨道。


    丫鬟滿臉為難,「老夫人,這麽晚了,大少爺怕是早就歇下了,不如明早再去前院?」


    眼神閃爍了一瞬,侯氏慢條斯理道,「先不管崇兒,我親自去會會那個狐狸精,讓她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免得生出妄念。」


    說話間,侯氏站起身子,快步往廂房的方向走去,豈料剛走到小院兒門口,便看見謝一守在外麵。


    「屬下見過老夫人。」謝一抱拳行禮。


    謝一是謝崇最得力的手下,眼下被安排在此,足以說明她的好侄兒對那個女人究竟有多在乎,不就是個小小的商戶女嗎?要身份沒身份,又是和離之身,根本上不得台麵。


    「周氏是吧?她住在謝府成何體統!」


    想起大人對周小姐的心思,謝一不知該如何開口,高大的身軀一直擋在院門前,不讓侯氏入內。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連我都敢攔著?」侯氏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好好教訓謝一一番,偏偏眼前的侍衛是鎮撫司的人,她不好做的太過。


    在謝府待了這麽多年,謝一對侯氏的性情也有幾分了解,麵上尋不出半分波動,淡淡道,「老夫人,這麽晚了,您先迴去歇著吧,若是指揮使心裏不痛快,怕是二少爺還得多禁足一段時日,那樣的話,未免有些傷和氣。」


    「你、你!」侯氏咬緊牙關,麵色漲紅如血,卻不敢硬往裏闖,隻因謝嶺是她唯一的兒子,眼見他吃苦受罪,當母親的心裏自然不會舒坦。


    侯氏甩袖離開,很快就走遠了,謝一這才安了心,繼續守在院門外。


    宣爐中的安神香燃燒了整整一夜,翌日一早,謝崇髓海的鈍痛已經徹底平複下來,他翻身下床,將撕成粉碎的細綢褻褲拿起來,放入箱籠之中,而後才更衣洗漱,徑直往小院兒的方向趕去。


    在外男的府邸中過夜,委實不合規矩,再加上記掛著謝崇的身體,周清一整夜都沒有安眠,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剛剛收拾好,便聽到了叩門聲,「清兒,該去聚仙樓了。」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女人白皙的麵頰霎時間漲的通紅,那時因謝一突然闖入,雖沒有成事,但到底做的有些過了。


    將紛亂的心緒強行壓了下去,周清推開門,先是福了福身,這才輕聲開口,「勞煩指揮使了。」


    「你我終會成為夫妻,又何必如此客套?我字穆承。」


    說話時,謝崇貪婪的盯著眼前的女子,恨不得將她抱在懷裏,繼續昨日沒有做完的事情。不過清兒跟原氏的比試尚在進行之中,若是再耽擱下去,想要獲勝怕是難了。


    周清目不斜視,緩步往前走,「規矩不可廢,眼下還不到改口的時候,何必急於一時?」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車內的空間雖不算逼仄,但謝崇身量頗高,生的肩膀寬闊,勁腰長腿。也不知是怎麽迴事,他膝頭總是有意無意的貼上來,周清覺得分外別扭,想要往後退,卻沒有半點退路。


    謝崇依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習武之人感知敏銳極了,接觸過的東西,都會深深刻在腦海之中,就算隔了幾層布料,他仍能想象到女人的肌膚有多柔嫩,好比剛剛綻放的花苞,稍一用力,便能擠出汁水來。


    凸起的喉結不斷滑動著,就算身體有了反應,但他武功極高,強行壓製之下,也不會露出半點破綻。


    隻是心底的欲念如野草一般瘋長,再加上滿布血絲的黑眸,看著十分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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