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然是唱得熱了,索性將外套也脫下來,興致也起來,手用力一揚,白色的外套就拋了出去。


    沒有給第一排或者第二排,反而落在了李昭的身上。


    梁泊言嗨完以後,又順著延長台走過來,跟前排的觀眾握手,李昭也握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梁泊言在他那裏停留的時間要長一些,甚至還多看了他幾眼。


    很快李昭就知道,這並不是他的自作多情。


    演唱會結束之後,他正在為怎麽迴去而煩惱時,演唱會的工作人員居然來找他,邀請他去後台。


    所有人都在善後收拾,今晚做主角的那位歌手似乎累了,窩在躺椅上,撐著下巴半寐,看到李昭來了,倒是有了點精神,撐著坐起來,臉上的舞台妝尚未卸掉,衝著李昭一笑。


    李昭應該是迴應一下的,起碼說點什麽,但他隻是站在原地。


    “喂,”梁泊言說,“把我的表演服還我好不好,剛剛被經紀人罵了,說那是高級定製,釘珠都要釘一個月。”


    工作人員也馬上給李昭遞了簽名照,跟他說抱歉。


    李昭才明白梁泊言找他的目的,把衣服遞過去,梁泊言接過來,也鬆一口氣:“剛看你沒反應,還以為要不迴來了呢。謝啦,要不請你喝一杯?”


    ……


    李昭是被一陣沒來由的暴怒給激醒的,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是在夢裏,夢裏他隻是個和梁泊言沒什麽關係的普通觀眾。


    而他的憤怒在於,哪怕是在平行世界的夢裏,梁泊言還是在喝酒。


    梁泊言猛地醒了過來。


    旁邊睡著的是李昭,居然是坐著的,可能做了什麽不愉快的夢,額頭滴下來汗水,用不太友善的眼神看著他。


    “你夢到什麽了?”他問李昭。


    “夢裏把你罵了一頓。”李昭說。


    第73章


    現在放的歌,顯然是演唱會的版本。


    首先是台下的尖叫聲被收錄了進去,其次,不像原曲一樣直接進旋律,這個音頻前麵有一段快要一分鍾長的鼓聲,顯然是進行了一些演唱會限定的改編。


    李昭站在唱片店門口,一直聽到這首歌結束,人聲響起,那個人說:“好多謝大家今晚來到這裏……”


    他這才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又猶豫了一下,後退幾步,又迴到這家二手唱片店,問老板正在播放的那張碟有沒有賣,老板拿出來,存量不多,相比原本的定價往上浮動了些許。李昭嚐試講價,但最後以失敗告終。老板不僅賣了cd,還捆綁銷售了同場演唱會的vcd版本,讓李昭多付了一倍的錢。


    老板用報紙包好以後又裝進塑料袋,李昭裝進背包的夾層,注意到老板的眼神,問他在看什麽。


    “我好似在八卦雜誌上看到過你……”老板疑惑地迴想著,“不過你看起來也不似演員哦……”


    李昭又火大了起來,總覺得這老板在諷刺他長得不配當個演員,但他現在脾氣好了許多,沒打算對陌生人發火,隻是說:“我如果是娛樂圈的,是不是可以打折?”


    這自然是不行的,老板斷然拒絕,聲稱發哥華仔他都見得多了去了,價格童叟無欺,再沒有下降空間。又說如果不是看李昭眼光好,他都舍不得賣梁泊言這張碟,這是梁泊言評價最好的演唱會了。


    “我還去過尾場,好不容易才買到的票。”老板說,“他心情特別好,說第一次到紅就連開好幾場演唱會,好朋友也來了,很開心。”


    可是這位奇怪的客人,卻沉默了幾秒,才說:“他怎麽尾場才說,尾場的時候我臨時加班走了,什麽都沒聽到。”


    真是莫名其妙,誰要管他聽沒聽到。


    “香港終院裁定,不承認本地及海外同婚不屬違憲及違反《基本法》,同時敦促港府提供替代途徑承認同性伴侶關係,暫緩兩年生效……”


    李昭坐在桌前,翻開附送的過期報紙,似乎在報道著一個大新聞。


    一邊看著,一邊又想起偵探又指著路邊的公益廣告牌說:“其實香港現在都好進步的。”


    廣告牌上寫著:“不歧視,多包容,平等對待不同性傾向及跨性別人士。”


    配的圖是幾個正在學習、工作、運動的普通人,如果不是文字標注,的確看不出有什麽不一樣。


    真是奇怪的地方,一方麵走在時代前沿,一部分封建糟粕一點不少,堪輿師、風水師生意火爆。他反反複複,來過這個地方許多次,但好像要在最近這段時間,他才逐漸對這個城市熟悉起來。


    “現在都已經掛八號風球了,不如你不要迴酒店了,同我返屋企啦。”陳澤明敲了敲吧台的桌子,準備收拾東西下班,對著麵前許久未見的james說道,“還有,把你的口罩摘下來,現在還戴口罩做乜啊。”


    梁泊言自然是沒有聽話摘下口罩的,這次再來香港,來見一見收留過他的朋友,連酒都沒有喝,就準備迴酒店了。


    “你現在住哪裏?”陳澤明問。


    “尖沙咀。”梁泊言說。


    “遠倒是不遠,但現在港鐵都停了,你要迴去,隻能走過去了。”陳澤明說,“難得迴趟香港,別被台風刮走了。”


    他說得並非沒有道理,台風將至,人人趕著迴家,酒吧裏都沒了生意,留他們倆閑聊。


    “所以說別冒險了,你不是說這次迴來繼承你媽的遺產嗎?自己先惜命才有得花啊。”


    “我剛剛沒有講完好嗎?”梁泊言說,“才開了個頭就被你打斷,說什麽恭喜我成富二代。我後來才發現,好像不是我想的那麽迴事。”


    然而他跟李昭都忽略了一件事,梁幻女士立遺囑的時候還年輕,根本沒想分配自己的大筆資產,寧願拿去自己折騰幹淨,也沒想過要留給誰。之前的那些擔憂,可以說純粹是想得太多了。


    “哇,怎麽了,給你留了一屁股債?”陳澤明果然問。


    “那倒也沒有。”梁泊言說,“我還沒有全都拿到,現在就隻有一張相片,給我欣賞了一下她年輕時的美貌。”


    實在是怎麽都沒有頭緒,索性跟不知情的朋友傾訴一下。


    “一張相?”陳澤明也有了興趣,“給我睇下?”


    仍然是那張照片,生動的、年輕的麵龐,陳澤明沒看出什麽門道,倒是梁泊言又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醒過神來,才想起是時候告別。


    “那我開車送你吧。”陳澤明說,“真是,這麽大台風,還非要迴去……”


    話沒有說完,他就停了下來。


    看來不需要自己送人迴酒店了,陳澤明衝著梁泊言抬了抬下巴:“有人來接你啊。”


    李昭站在門口,看起來不太高興。


    出來時他帶了兩把雨傘,但一路走過來,巨大的風已經將他撐的那把給吹斷了幾根傘骨,來到酒吧,還剛好聽到那位調酒師正在邀請梁泊言迴家。


    不過起碼梁泊言沒有答應,他覺得梁泊言應該也不需要別人送他迴去,剩下的一把傘雖然不大,但也夠用了。


    陳澤明倒是眼尖,隻跟李昭見過一麵也認了出來,低聲問梁泊言:“這不就是之前把你帶走那個,這都半年多了還在一起啊?”


    梁泊言聽得發笑,一本正經迴答:“怎麽了我們男同也很長情的,等滿一年就能慶祝金婚了好吧。”


    李昭說:“還要聊嗎?等會兒台風來了。”


    梁泊言隻得離開,臨走還對陳澤明說:“我這次可能要待好幾天,得閑來半島酒店一起飲下午茶。”


    路上的人並不多,僅有的幾個也行色匆匆,都在歸家躲台風的路上。隻有他們這樣的遊客還有閑暇,觀察著路邊的景觀。


    路邊的公益廣告牌,貼著反歧視的口號。梁泊言多看了幾眼,撐著傘的李昭突然也停了下來,作為一個陸客,向本地人梁泊言科普:“偵探跟我說,現在香港買保險,受益人可以填同性伴侶了。”


    當然,偵探是為了順便推銷賣保險,除了意外險之外,還推薦李昭把理財險重疾險等等全都買個遍,說得天花亂墜,全是優點沒有缺點。


    “那你買了嗎?”梁泊言問,“不會真的買了吧?”


    “我讓他迴歸老本行,先查查你有沒有在香港買保險,受益人填了誰。”雨已經開始落下來,李昭的聲音也冷冷的,“看一下我有沒有突然暴富的機會。”


    ……梁泊言一時間噎住,有幾分哭笑不得:“不是吧你,就一定要看到寫了你名字是嗎?要那麽多錢幹嘛啊。”


    這自然是一句廢話,錢當然重要,尤其是對李昭而言,就是一種最堅實無比的確認。如果以後自己要買保險的話,他大概真的會考慮寫上李昭的名字。


    李昭沒有繼續走,他站在原地,風雨交加,傘又快被刮壞了。


    “能拿到錢也不錯。”李昭想了半天,說,“但如果你沒在的話,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麽用了。”


    他不是沒有體驗過。


    作者有話說(超長版):


    這麽久沒有更新,實在覺得欠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當然不是說解釋了,斷更就理所當然了,再怎麽都是不對的,看完作話的朋友可以微博私信金額找我退錢,訂閱和打賞都可以退!我都會退的,隻不過可能晚一點,我再多更幾章才有上微博的勇氣qaq


    事情說起來都很尷尬,甚至有點關於家庭私事。之前我家裏人也看到過我敲鍵盤知道我在寫東西,但我一直以為他們不關心我在網上寫什麽,然後前些日子出現了一些家庭瑣事糾紛,比如催著談戀愛什麽的,本來在吵架階段就有點情緒波動了,我爸突然冒出來說我現在已經是女同了。我:“?????你在說什麽為什麽你會這麽想???!!”


    我爸非常自然:“你不是整天在網上寫一些小眾的東西,我告訴你我都看過了,搞文學創作還是要反映時代,積極向上,有利於社會……”


    我更加:“??啊???我以為你隨便說教一下啊??”


    然後我媽一記猛攻更直接,都不像我爸一樣說什麽小眾來:“是啊我也看了,都是男同性戀的。”


    我:“死了算了.jpg”


    於是事情就從婚戀變成了我慌亂地拚命解釋我不是女同!我寫文和性取向真的沒關係!要死了你們到底什麽時候搜到的?求求了別看了!


    我現實裏其實很不喜歡把這些暴露出去,從小到大考試,都要把作文那張試卷藏起來,因為我發現我爸會把我的作文卷子拿去給他的朋友看,讓他朋友點評一番最好誇幾句寫得好。我:求求了沒必要。


    於是我又迴憶了一下,這幾年去外麵吃飯,都會有親戚:“聽你爸說你在網上寫小說啊,快給我們看看。”那時候我都隻能僵硬地微笑著敷衍過去,然後心想我爸怎麽連這個都在外麵說。現在想想他們不會都知道了吧啊啊啊啊啊!


    最後導致的惡果就是這兩個月,每次打開電腦都在想:草我爸媽不會還在看吧,不會我親戚也看到了吧?


    長佩現在還不讓換筆名我隻能繼續用這個號,但是一登錄就覺得十分想死的心情。我不知道別人能不能讓父母欣賞自己的網文,但我真的想想都崩潰。雖然他們好像也沒有說你不許寫了,隻是說你不要再搞女同了(我:真的沒有),但是……總而言之就在這樣的糾結裏,我的寫文之路變得非常困難。一下班坐在電腦前,寫著寫著突然就想我爸不會看到吧,又完全沒法繼續下去了。


    前幾天我朋友跟我說:“我去看了一下你的長佩頁麵,讀者寶寶都很擔心你失蹤了。其實不管更不更,還是要給個交代讓他們知道人還在。”


    我覺得很愧疚起來,以前我總覺得自己老找借口,但逃避也很過分,不管怎麽樣,都應該起碼給正在閱讀的人解釋。至於家裏人那邊……他們知道了也沒有辦法,再說我前幾天偷偷檢查過了我爸媽手機裏都沒有長佩這個app,看來是看的盜文,放心了(不是。


    希望盜文網站不要盜作者有話說,最好是別盜文了!以前我隻是經濟利益受損,現在還有嚴重的精神損失。爸媽你們最好也別看了,如果非要看我也沒有辦法,那我總要寫完文的!這篇寫完,我和長佩的合約也快到期了,到時我再看看能不能換筆名嗚嗚嗚嗚嗚


    一不小心就寫了這麽長,作話看來都裝不下了,所以放在了正文裏。說這麽多也不是讓大家一定得理解,不更新還是錯的,隻是太辜負讀者了,如果完全沒個解釋我也覺得不太好。後麵我也不敢做什麽保證,畢竟我現在是一個沒有信譽的渣女。在恢複穩定更新前,先歇業大酬賓免費,希望這篇可以順利完結!


    再次抱歉。


    第74章


    “小程還在忙呢?”pd敲了敲門,衝著裏麵的人說,“別忘了時間啊,李編不是去香港了嘛,說七點半視頻連線,要拍成素材的。”


    小程應了一聲,摘下眼鏡,拿起手邊的人工淚液,仰頭滴了幾滴入眼,眼部的幹澀不適才稍微有些緩解。


    他是來參加這個綜藝的編劇之一。


    大學剛畢業,新入行的編劇,總是在不斷地尋求機會,什麽坑都容易跳一跳。更何況是有知名導演/製作人/編劇親自站台的綜藝,包吃包住還有能認識人脈,還承諾選出的作品有獎金有拍成片的機會,倒貼錢都願意參加。


    況且,工作量也不算太大,又沒有讓他們一口氣交幾十集的劇本出來,錄製開始了一段時間,更多是在帶著他們熟悉影視行業的流程,如何立項,如何判斷製作方是否靠譜,甚至如何做ppt來吸引平台購劇……由此看來,這個節目並不單純隻是想給新人編劇做慈善,更是想吸引觀眾來挖一挖影視圈內幕,看了綜藝,人人都能聊一嘴。就像前兩年演戲綜藝的熱潮之後,人人都學會了幾個專業名詞,點評一下演技好壞,動輒演員的信念感、演員是什麽很低賤的職業嗎,最次也能熟練應用“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罵一下垃圾演員。


    不過他還沒見過李昭,李昭大名鼎鼎,才華橫溢,但據說不太好相處,老是懟人。收了錢卻說沒空來現場,搞得需要視頻連線,攝製組加班。


    小程想起自己的大學同學,跟他同一屆的,之前抄筆記的時候加過微信好友,似乎去給李昭當了助理,朋友圈裏總是去各種場合拍照,但就是沒有過自己的作品。當然,他也沒有,他有在努力,但暫時還未得人青眼。


    李昭出現在大屏幕上的時候,小程是有些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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