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和老板商量了一會兒,老板便答應了允許他們表演時開直播,但第一不能把工作人員和觀眾拍進去,第二當然說要在直播裏寫上酒吧的名字,以作宣傳。


    萬事俱備,就差等梁泊言迴來了。


    許奕的小孩是個乖寶寶,但卻警惕心過強,看來了個陌生人接他,死活都不肯走。說老師跟家長都教過,不能跟陌生人一起走。


    梁泊言隻能打開視頻連線,讓小孩看:“這是你爸爸媽媽,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這個是可以ai合成的。”小孩教他,“隻要你有我爸爸媽媽的資料,視頻和聲音都可以模仿。很多人都被騙過,你沒看到抖音上說嗎?”


    許奕和他老婆都被逗笑了,誇著小孩聰明,有警惕心,又絞盡腦汁來證明他們是真人。說他上次用零花錢買了一口袋的果凍,結果去峨眉山的時候全被猴子搶走,他哭得不肯下山,這總不是ai能知道的了吧?


    小孩才終於相信電話的那頭不是一對虛擬父母,老實跟梁泊言迴去,一路還在用兒童電話手表定位,梁泊言懷疑自己要是走錯一步,偏離了迴小區的方向,小朋友立刻就能報警。


    這都是他小時候聞所未聞的產物。從幾歲的小孩口中,梁泊言又一次聽到這些新鮮名詞。


    世界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大步向前,ai模擬著人的聲音與形象,電子象棋早就賽過了真人選手,他是屬於上個時代的人,用過尋唿機,用過大哥大,花高價買過諾基亞跟黑莓的鍵盤手機,卻在新世界裏重活一次。很多東西,還是看不清楚。


    梁泊言突然想起一部電影裏的台詞,裏麵的主人公說,現在已經是太空時代了,人們可以登上月球。


    卻無法探索人們內心的宇宙。


    因為這段插曲,梁泊言趕到酒吧時,比預期的時間要晚了十幾分鍾。


    陳思牧卻有些著急:“你擱哪兒去了?”


    “這不也沒開始嗎?”梁泊言說。


    “但我們剛剛都聯係不上你,”陳思牧說,“你幹啥壞事去了,怎麽微信號都被封了?”


    梁泊言拿出手機,才發現,就在沒看手機的這短短幾十分鍾,他的號沒了,還是他人舉報。


    真不知道誰這麽缺德。


    第34章


    演出有點過於順利了。


    甚至結束以後,有人主動過來偷偷塞名片,說他那裏也有演出場地,如果願意也可以去他那邊。


    他在舉著鼓棒的陳思牧和梁泊言之間猶豫了一下,可能是覺得梁泊言看起來年紀太小,還是遞給了陳思牧。


    陳思牧喜不自勝,吹了聲口哨就打算收工。梁泊言跟在後麵有些無奈,把正在直播的、被他們遺忘的手機拿下來,準備關掉直播間。


    他不太熟悉操作,一不小心就點成了前置攝像頭,直播間裏正準備離去的觀眾看到了,又開始刷起彈幕來。


    “主唱來了。”


    “主唱叫什麽呀”


    “其他人是不是都走了”


    “主唱下次直播的時候能不能唱唱梁泊言的《即使今晚》,感覺ai唱得還是不夠對味。”


    梁泊言看到最後一條時,不由自主地問出聲:“即使今晚不是沒有放出來過嗎?”


    他很快得到了科普。


    原來,宸耀娛樂在收到其他音樂公司的律師函之後,火速撤掉了那些由ai翻唱的其他知名歌曲。但他們很快又有了新的操作。


    他們將梁泊言之前沒有發出來的歌,用ai重新調試了以後,再混合梁泊言在錄音室裏的原音,發了出來。


    宸耀娛樂的總裁金明曳先生,甚至還為此寫了一封長信。


    他寫道,錄這首歌的時候,泊言的嗓子出了很大的問題,反反複複錄了許多次,到後麵對他的嗓子也不好,就沒有再錄了。他把這首歌買下來的時候,其實覺得很適合梁泊言,但直到最後,也沒有聽到梁泊言能夠完整地唱一遍。


    所以他想要用最新的科技,來複原梁泊言的聲音。這並不代表,他認為能夠用技術來代替人,而是他希望,能通過科技,找迴那些已經消失的過去。


    寫得很有感情,有感情到評論有人都忍不住在評論裏說:“怎麽被你說得像梁泊言死了似的,警察不都說了他還活著嘛。”


    而有所轉變的是,罵歸罵,也有很多人忍不住點開了歌曲,試圖分辨,哪一句來自ai,哪一句來自真實的梁泊言。他們的判斷標準也讓人啼笑皆非,似乎唱得好點的就是ai,而有瑕疵的就是梁泊言。


    梁泊言自己也聽了兩遍,覺得更多是把他的聲音通過ai修複補全,混在一起,分不太清。


    宸耀娛樂還說,他們後麵還會嚐試著通過技術,製作梁泊言的ai形象。


    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


    梁泊言其實並不在乎他們怎麽折騰,哪天把他扔進元宇宙賣nft也沒事,隻是這新聞越鬧越大,怕是李昭又是要去委托律師發聲明。


    算了,要不還是迴去把證件偷迴來吧。


    梁泊言剛想關掉微博,突然在下麵的有關推送裏,看到了李昭的名字。


    是某個知名的狗仔,在今天的直播裏繪聲繪色地講,說在影視基地蹲其他的明星,結果居然拍到某個編劇,進了當紅男星的酒店房間,兩個人在房間裏待了好幾個小時,又一起到樓下的餐廳吃飯,才戀戀不舍離開。


    這個狗仔很會規避風險,不但是在直播裏說的,還隻是陳述了過程,沒有說任何曖昧的字眼。但言辭之間充滿暗示,還放了幾張模糊的照片,從出房間到吃飯都有。


    “可能是工作?”視頻裏,狗仔念著彈幕,“沒有哦寶寶,他新劇的編劇不是李……”


    各種信息之下,網友很快就找出是哪位編劇和男星,並由營銷號匯總,呈現在了梁泊言麵前。


    男演員眉眼深邃,在那麽糊的鏡頭下仍然英俊。不過看起來跟李昭並不太熟,舉止都有些拘謹。而梁泊言更知道,這家餐廳的飯菜不錯,打包迴去也挺好吃。


    這下好了,等一會兒迴去也有了交代。如果李昭再來問他跟宸耀的合同是怎麽迴事,他就把這幾張存好的照片舉到李昭眼前,轉移話題,讓李昭好好解釋。


    不過迴去之後,梁泊言想起來的第一件事情是跟李昭說:“你快來人臉識別一下,還有證件也要上傳,我這個號被封了,需要申訴。”


    李昭覺得奇怪:“號怎麽了?”


    “我也不懂,說什麽被舉報詐騙,有病。”梁泊言抱怨了一句。


    李昭卻什麽都沒再繼續問,非常爽快地走到櫃子旁邊,拉開抽屜,從卡包裏麵取出他的身份證,拿來給梁泊言上傳。


    梁泊言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你以前加的朋友,以為你被盜號了才舉報的?”


    李昭說:“不知道,有可能吧,那你把他們都刪了比較好。”


    他今天有些沉默,不跟梁泊言說話,坐在一邊 ,拿著手機,好像一直在打字。


    梁泊言沒有開口問,因為他直接就搜到了李昭在幹什麽。


    在罵狗仔,以及跟網友對噴。


    “他說沒有合作就沒有合作?請問劇出來了嗎他看到片尾了嗎?我在寫哪部劇的劇本需要跟狗仔報備?”


    “不用什麽傳聞我是男同,我本來就是,但跟這個事情有關係嗎?”


    “大哥我能潛規則誰給誰加戲啊,你見過打螺絲的會特別關照哪個零件嗎?”


    男明星的團隊本來都準備對這種無聊新聞置之不理的,因為李昭的開戰,隻能半夜跟劇組一起出來發澄清,說純粹是討論工作。當然也免不了有網友冷嘲熱諷,說為什麽編劇專門去跟男二討論劇本,這不就是資源咖要加戲。


    現在好了,不僅趕鴨子上架,真的成了掛名字的編劇,這劇本到底怎麽寫,也是個大問題。劇組倒是似乎挺高興的,剛開拍就有新聞能炒作一番。


    最生氣的是李昭的老師,又給他發來消息:“你能不能不要再到處說你是同性戀了?”


    李昭剛想迴複,餘光瞥見了梁泊言的手機頁麵,亮著屏的,是那幾張被偷拍的照片。


    “你怎麽也在看?”李昭皺著眉。


    梁泊言說:“因為我發現你跟別人約會,還把剩菜帶迴來給我吃。”


    李昭欣慰了一些,梁泊言終於不像以前一樣,看到他跟別的任何人在一起都毫不在乎了。


    他於是坐好,跟梁泊言解釋自己過去的前因後果,包括那個男演員是陳啟誌的侄子,唱歌不怎麽好聽,放視頻很吵。講完了,他還要梁泊言發表一下意見,到底怎麽想。


    “我怎麽想?我想以前我傳緋聞的時候,覺得你特別神經。”梁泊言說,“原來你一點都不雙標。”


    他被拍到的照片,要比這些曖昧得多,娛樂圈的男男女女沒什麽分寸,分別的時候抱一抱也是常事。他本來就不在意這些,更不會去澄清。李昭非常不滿,簡直要懷疑他跟一切人有染。


    更何況,他那時候也沒有想過,跟李昭能有這麽長久的聯係,如果李昭誤會了離開了,那也未嚐不可,本來相隔兩地,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沒有相信過,他能和誰真正擁有永恆。


    當然梁泊言現在改變了一些想法,普通人的確不太可能。但李昭是個神經病。


    第35章 舊恨心魔


    時間:2005年7月31日


    地點:審訊室


    “1995年8月17日,冉東是不是來找過你,給了你五萬塊錢。”


    “是的,我那時候是是計生辦主任。他說是超生的社會撫養費,讓我收著。”


    “但那年的財政收入裏沒有這筆錢。”審問人員說。


    “那我上交不了啊,他說什麽超生,我見都沒見到過,資料都沒交上來,我往哪兒交啊。”


    “那這就屬於受賄。”


    “怎麽算受賄呢,他自己也說了是社會撫養費。”


    “沒有進入國庫,不能算社會撫養費,也不是這麽通過你私人交的。”


    “那是他手續有問題的,他私生子資料都沒有,我咋給他交呢。”


    “差不多得了,你擱這兒說二人轉呢,你受賄的事情已經另案處理了,不是我們負責。找你來是想問你,你跟冉東關係不錯是嗎?”


    “我們當過很短一段時間的同事。”前計生辦主任迴答了。


    “你知道他對那個私生子怎麽樣嗎?”


    “他還挺喜歡的,好像經常去香港看孩子,說會彈鋼琴,成績也好。”


    “那他有提過,給那個兒子留財產或者建基金這種話嗎?”


    “他是說過要給兒子留點家底……但怎麽留的我就不知道了。”


    “是叫……梁泊言是嗎?”


    梁幻離境之後,她所租住的房屋因為沒交租金被收迴,隨之消失的,還有她的兒子梁泊言。而據冉東供述,梁泊言是他與梁幻的私生子。


    高官們供述的受賄資產,大部分都已經沒收,但後期,冉東變得更加狡猾,要麽是通過梁幻開設的海外公司購置資產,由梁幻代持;要麽就是其親友以個人旅遊的名義前往澳門等地,通過賭場洗錢。


    而在事實已經基本清楚的情況下,他們能做的,就是盡量追迴,挽迴給國家造成的損失。但問題是,梁幻已經明確逃往國外,一大筆錢也隨之消失。


    這就是梁泊言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李警官。”有外人在,梁泊言沒有叫李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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