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曹陽城本營,牛輔當即下令大擺宴席。校場上十來座宴席形成圓形,中央的空地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席上除了副將李蒙的部屬外,大都是牛輔的親屬部下。而辰偉算是唯一的外人了。宴席酒肉甚豐,更有歌舞姬表演娛賓,氣氛熱烈。如果不知是外麵戰火連綿,還以為是盛世。


    可是辰偉看著坐在前麵的李蒙,心中便想起了死去的杜娘,又想起了可能永遠都見不到自己那時代的親友和李嬋,心中戚戚然,肉吃的不多,反而大碗大碗地喝,希望借酒澆濯愁腸,喝個酩酊大醉忘記苦惱最好。


    牛輔望向辰偉,大笑道:“辰兄弟果然是豪爽之人,喝酒就是大碗大碗地喝才有滋味。我牛輔能夠逃過這一劫全靠辰兄弟的出手相救,來,我先飲為敬!”


    辰偉應付幾句,也一飲而盡。


    眾人隨知辰偉救了牛輔,卻不知細節,而且看辰偉年紀甚輕,他們對於辰偉能夠在亂兵之中救下牛輔還是半信半疑的。此時牛輔的常侍陳信舉杯問道:“將軍,眾將士都想聽聽這位辰小兄弟仗義救下將軍的英勇之事。”


    牛輔便把辰偉僅憑一人之力抵抗百軍的事跡說了出來。


    辰偉聽到牛輔把敵軍數輛誇大了十倍,心中苦笑。其實當初辰偉也隻不過對付近十名悍兵,隻是當時牛輔逃命驚慌之下,也是草木皆兵的心態了,誤以為辰偉以一抵百。


    說到這裏牛輔頗為自喜,能夠將辰偉這人才收於麾下。


    眾人聽到辰偉竟然如此彪悍,不少人驚歎英傑出少年,但是也有不少人更加懷疑了。果然,心懷不軌的李蒙不以為然地笑道:“將軍,我的都尉史榮能力舉三百石,越騎弓箭無所不長,刀法更是出神入化,尚且不敢稱以一敵百,沒想到這辰小兄弟竟然武功高強到如此地步,讓我李蒙好生慚愧。”


    李蒙這話聽似自嘲,可真實意思卻是懷疑辰偉的能力。


    牛輔望向李蒙冷笑道:“莫非李校尉懷疑我牛輔說謊不成?”


    “不敢不敢!”李蒙虛以委蛇地拱手,卻朝身邊的親信史榮打了個眼色。史榮領悟,當即站起來朝牛輔拱手喝道:“將軍,武將對酒,聽著歌舞伎有什麽意思,今晚我史榮請纓,和辰兄弟舞劍以助酒興,望將軍準了!”


    牛輔和李蒙對望一眼,心中生怒,沒想到李蒙竟然如此大膽,借下屬以來挑釁自己的權威。他壓下自己心中怒火,轉頭一想又未嚐不可,一來他對辰偉有信心,二來可以看看辰偉的能耐有多大。


    牛輔望向身側的辰偉,說道:“刀鋒無眼,辰兄弟小心。”


    辰偉心中一震,他本以為是要征求自己的意見,卻沒想到根本容不得自己選擇,牛輔已經做出了決定。辰偉心中頓然生出一股被人支配的羞辱感,也許在古代主將命令下屬是正常的事情,可是他是現代人,很難接受別人將自己的性命當賭注的行為。


    但是此刻如果他辰偉怯戰,肯定被人認為自己沒有本事。他知道此戰避無可避,而且也關係到牛輔作為領導者的麵子與權威。這也是牛輔逼著辰偉出手的原因。


    辰偉望向對麵的李蒙,雙眼帶著寒意和不屑,不由想起了杜娘被他砍殺的慘狀,辰偉心中立即冒出一股仇恨,雖然暫時不能手刃李蒙,但是落了他風頭也是快意。雖然不知那史榮實力,可是敢作敢當才是他辰偉的本性。而且富貴險中求,隻要戰勝了史榮,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地位才占有一定的份量。


    想罷,辰偉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牛輔大喜,舉酒走到辰偉身邊,以酒壯行,卻壓低聲音道:“給我殺了史榮,後果我負責!”


    殺了史榮,就等於削了李蒙的左右臂,這是牛輔所樂見的。


    辰偉心中一抖,心中也下定要殺死史榮的決心,這樣對李蒙的打擊更大,但也說明自己也有可能被對方殺死。也許這就是亂世的殘酷吧。


    辰偉走到校場中央,和史榮十步對立。


    聽到軍中有對戰,未及資格入宴的士兵們也紛紛圍了過來,站在眾將士的身後觀看。


    這史榮長得有若峻嶽崇山,手足粗壯,兩眼神光充足,手持一把大刀,殺氣騰騰,一派好勇鬥狠的悍將本色,令人不敢小覷。


    “亮武器吧!”史榮對辰偉神態傲岸,嘲笑道:“讓本都尉領教領教你以一敵百的手段。”


    李蒙對手下充滿信心,嘴角挑起輕蔑的冷笑,似乎已經看到辰偉慘敗的情景。


    和李蒙的輕鬆比起來,牛輔神情就顯得嚴峻許多,因為史榮的刀法在他一軍之中都是十分出色的,尋常衝鋒陷陣,威猛無匹,在前些陣子對陣反董卓的朱雋部隊,更是連斬二十敵人的首級。


    “辰兄弟,不知道你用什麽武器稱手?”牛輔問道。


    在自己以前所在的年代,哪裏還有人動刀動劍的。所以辰偉自然沒有稱手的武器,反而他更擅長詠春拳,與其武器生手,不如還是迴到自己擅長的地方來。


    “我不用武器!”辰偉平靜說道。


    辰偉此話一出,周圍頓然嘩然,難道他要赤手空拳和對方打?


    但是落在史榮耳裏卻認為辰偉在輕視自己,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看不起,自來傲氣的他心中勃然大怒,“噗”地把手中大刀扔在地上,大聲嚷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近身肉搏!”


    周圍將士立即喊好,紛紛嚷著史都尉威武,甚少人支持辰偉,因為辰偉終究是新來的,容易受到排斥。


    看到對方棄刀不用,辰偉雖然表麵平靜,但是心中暗喜,正中下懷,這樣他的勝算就更增幾分。


    辰偉嚴陣以待,擺出了詠春拳的起手式。詠春拳是一種十分科學化和人工化的拳術。其長處在於埋身搏擊。它拳快而防守緊密,馬步靈活和上落快,攻守兼備及守攻同期,注重剛柔並濟,氣力消耗量少。


    武打明星李小龍就是從詠春拳之中悟出截拳道,從而一舉成名,讓中國功夫揚名天下。


    可是在東漢末期詠春拳還沒有出現,牛輔李蒙史榮等人自然不認得,隻感覺辰偉的起手式很奇怪。


    “唿!”史榮二話不說,先聲奪人,氣勢迅猛地衝向辰偉。


    辰偉瞳孔收縮,感覺到對方兇猛狠辣的來勢,他的左手下拍,蕩開了史榮的拳頭,原本收在後麵的左腳同時上前邁出一步,右臂迅猛砸出,砸在史榮擋在身前的左手臂上,生生作痛。史榮也是血戰沙場的猛漢,自然不把這些疼痛放在眼裏,不退反進,左腿威猛無儔地掃向辰偉的右小腿,可是辰偉早抽身退避躲過了對方的掃踢。


    進可攻,退可守。這正是詠春拳的精髓。辰偉五歲便跟武術宗師的爺爺習武,奠下武術基礎。老人見辰偉具備武學天賦,便把畢生研究的詠春拳傳給辰偉。詠春拳博大精深,習武十數年,辰偉雖然不能真正領悟要義,但是造詣甚深。李小龍每秒最快能夠出到六拳,但是在辰偉十七歲前就已經達到了每秒五拳的出拳速度,而且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這是辰偉,也是爺爺最為自豪的事情。


    看到辰偉後退,史榮盛氣淩人,緊迫不舍,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倒辰偉。可是詠春拳是近身搏擊最具優勢的拳法,雖然史榮一直進攻,但是辰偉防守做得滴水不漏。因為詠春拳注重剛柔並濟,辰偉的氣力消耗量少,反倒是進攻的史榮一開始迅猛彪悍,越到後麵,勁頭就慢慢地弱下來。而辰偉就等他“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機會。


    可是落在外人眼裏卻並非這樣,眾多將士隻看到了史榮進攻迅猛,辰偉隻能疲憊應付。李蒙風淡雲清地喝著酒,臉露得色,牛輔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了。


    “蓬!”史榮一拳打空。


    “就是這時候!”辰偉雙眸忽然一睜,寒芒四射,先前疲於防守的他如同變了個人似的,氣勢猛生,出拳速度驟然爆漲。因為耗力過度的史榮正處於竭力之時,麵對辰偉的爆發,隻能不斷後退,倉促抵抗。可是此刻輪到辰偉緊迫不舍,而且氣勢壓力逐漸攀升,讓旁觀者都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大為震懍。


    “噗——”史榮被辰偉一拳砸中太陽穴,整個人被砸飛兩米,重重地倒在地上,搖搖晃晃地想爬起來。


    而辰偉屹立當場,並沒有乘勝追擊,麵無表情,氣勢淩厲。


    場上的喧囂頓㊣(7)時靜止,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峰迴路轉的一幕。占盡上風的史榮竟然被對方一拳砸倒,再無還手之力。


    本來在和旁邊將士笑談風生的李蒙見此狀臉色驟變,猛地站起來。


    牛輔立即朝辰偉使眼色,讓辰偉乘機殺死史榮。辰偉卻故意沒去看牛輔的眼色,雖然他也想殺死史榮,可是骨子裏頭卻不甘願完全聽從牛輔的安排。當然,從更長遠來看,辰偉的目標是殺死李蒙為杜娘報仇,此刻殺死他的下屬隻會讓李蒙警惕自己。


    而掙紮地想爬起來的史榮終究未能重新站起來,終究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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