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道:“子揚來京已有些時日,想必對朝中局勢也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今天子揚前來拜訪在下,想必胸中已有計較,不知子揚有何良策能鬥倒張讓一黨呢?”


    林南笑著說道:“大將軍果然明察秋毫,吾今日前來,即為大將軍獻策而來。”


    何進道:“願聞其詳。”


    林南道:“如今朝中勢力,可為三分,即宦官,大將軍和士林。宦官勢力最強,大將軍次之,士林最弱。”


    何進點頭道:“確實如此。”


    林南接著道:“大將軍雖名義上主政,實際並沒有多少實權,這當然是因為張讓一黨的掣肘,同時,士林之人的不配合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正是因為權力的相互分化和製橫,所以,大將軍之位,隻有其名而無其實。


    而為今之計,大將軍若想名副其實的主政,就要搬倒張讓一黨。而想要搬倒張讓一黨,大將軍唯一的出路,就是和士林之人合作。”


    聽到此處,何進苦笑道:“我也想過要和士林之人合作的,可他們就是不買帳啊。”


    林南笑著說道:“大將軍請想,如今朝中局勢,三足鼎立,任何一方如果想要生存,就要聯合另外一方,打擊第三方。在三種勢力中,士林的力量最弱,所以,士林之人必須要和另一方聯合在一起才能生存。而在大將軍和宦官之間,士林之人必然會選擇大將軍您的,絕對不會和宦官站在一起,這可是老天賜給大將軍的一份助力呀,如果大將軍不接受,實在是太可惜了。”


    何進道:“這話在道理上是行得通的,可有的時候,士林之人總是和我唱反調。”


    “嗬嗬,大將軍此言差矣。十個手指頭還不一般齊呢,而人和人之間,也難免會有所爭執的。大將軍請想,您和士林之人發生爭執的一些事情,是不是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毫枝末節?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您又何必在意呢?大局為重呀。而在一些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士林之人絕對會和大將軍站在同一戰線上的。”


    “不錯,事實確實如此。”何進點頭說道。


    “所以,如果大將軍能和士林中人各退讓一步,都為大局著想,站在一起,那麽,想要搬倒張讓,就應該不是什麽難事了。”


    何進苦笑道:“可眼下我和士林中人已經勢成水火了,又怎麽能聯合在一起呢?”


    林南道:“世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隻是永遠的利益。眼下就有一個機會,可以讓大將軍和士林之人冰釋前嫌,重新聯合在一起。”


    “子揚請明言。”


    林南笑道:“就是空缺晉陽太守一職的繼任問題。


    並州苦寒之地,民生凋敝,實在沒有多大油水,真不理解為什麽大將軍要讓袁本初去那裏受罪呢?”


    何進笑道:“並州雖苦,但晉陽卻不苦。更何況,邊地之事,正好可以讓小兒輩建功立業,子揚難道不是這麽想的嗎?”


    “嗬嗬,真是什麽事都瞞不了大將軍,南確有此意。然南以為,大將軍讓袁本初去做晉陽太守,實在是一個敗筆。”


    何進奇道:“子揚何出此言?”


    林南道:“首先,論名望、才學,袁本初都沒有辦法和我比,他唯一比我強一點的,恐怕就是家世了,所以,隻要有我在,袁紹就不可能成為晉陽太守。


    其次,袁家四世三公,門多故吏,在朝堂上很有威望。如果袁家子弟的仕途還需要外人的幫助,那袁家的臉麵可是丟盡了。所以,從袁家的立場出發,袁家人絕不會支持大將軍的提議,更不會讚同袁紹去並州為官。


    最後,就是袁本初本人,恐怕也不想去並州那種地方吃苦吧。”


    聽林南這麽一說,何進哈哈大笑:“果然不出子揚所料,袁紹那小子還真不肯去並州。”


    林南也隻是微微一笑,想不到還真蒙對了,看來,袁紹這個世家子弟還真給自己麵子。


    隨即何進便道:“子揚之意,就是想讓我支持你去並州為官了。”


    林南道:“正是如此。


    如此一來,大將軍便可向士林之人示好,爭取他們的支持,把他們引為助力。而有了士林之人的支持,大將軍就可名正言順的主宰朝堂,鬥垮張讓。同時,吾等到了並州以後,若是沒有作為,對大將軍來說,自然是沒有什麽損失。而如果有了一番功業,就可以與大將軍裏外相唿應。到那時,大將軍主內,吾等主外,則天下之事定矣。”


    聽林南這麽一說,何進大為高興,連聲叫好,陳琳也不得不暗自佩服林南的謀略。


    就這麽,沉思半晌,何進終於拍板道:“好,子揚放心,明日早朝,我必表奏聖上,推舉你出任晉陽太守。”


    林南連忙謝道:“南願為大將軍獻犬馬之勞。”


    陳琳想要說什麽,可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機會。


    不過,何進轉而又道:“至於士林之人嗎,還望子揚多費心力。”


    林南道:“大將軍放心,如今,我們已是一家人,在下必會說服士林之人全力配合大將軍,全力支持大將軍的。”


    何進哈哈大笑,說道:“如此,就有勞子揚了。”


    林南連說不敢,並道:“能為大將軍效力,也是南的夙願。”


    何進不由得誌得意滿的開懷大笑。


    一切談好已畢,何進要留林南吃飯,卻被林南委婉的推辭了。


    林南道:“他日搬倒張讓,在下自會和大將軍痛飲一番的。”


    從大將軍府出來以後,林南就暗自慶幸,何進還真是出身屠戶,好忽悠。


    迴到自己的府邸以後,林南便和眾人一起吃晚飯。


    一邊吃飯,林南一邊講述了在大將軍府的事情經過,眾人不由得都暗暗佩服林南的辯才。


    經過商量,林南決定吃完晚飯便去拜訪太監張讓,趁熱打鐵,希望能有所收獲。


    經過一翻精心的準備,周密的計劃,林南便來到了張讓的府邸。


    見林南到來,張讓並沒有太多的驚奇,反而用調侃的語氣說道:“想不到新亭侯林大人竟親自上門來拜訪咱家,這真是讓咱家受寵若驚啊。”


    那調侃的語氣,再加上太監獨有的、不男不女的、陰陽怪氣的語調,尖細的聲音,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林南聽了這幾句話以後,便覺得頭頂生寒,頭皮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過,林南還是趕緊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和情緒,出言道:“侯爺客氣了,這是說哪裏的話。原本,剛到洛陽時,南就應該來拜會您老人家的,隻是由於一些瑣事,所以竟耽誤了。今日前來,南是特意來請罪的。”


    張讓道:“林大人師事大儒蔡邕,才名遠播,近日又發明了漢語拚音,名動天下,年紀輕輕便得以封侯,真是春南得意啊。想老奴自幼進宮,摸爬滾打了幾十年,才得以封侯,才有了今天的這般榮耀。和老奴比起來,林大人真是幸運至極。而今林大人在洛陽風頭正盛,一唿百應,卻親自來向老奴請罪,老奴可實在是不敢當啊。”


    一聽張讓這麽說,林南連忙謙虛道:“侯爺的話可真是讓南無地自容了。南如今雖有些名氣,可這和侯爺比起來,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南之微光,隻如螢火而已;而侯爺的光芒,卻如皓月一般。所以,南今日是誠心來向侯爺請罪的,請侯爺恕南遲來之罪,南言辭駑鈍,還望侯爺海涵。”


    張讓笑道:“林大人真是雄辯之才啊,林大人這一翻話,可真是讓咱家沒有辦法了。既然林大人是誠心而來,咱家又豈能怪罪,而對於林大人的才學,咱家還是賞識的。林大人今日前來,恐怕不隻是請罪這麽簡單吧。”


    林南笑道:“侯爺果然了得,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侯爺。南今日前來拜會侯爺,一是來向侯爺請罪,二是來向侯爺投誠,請侯爺提攜則個。故此,南今日前來,特將家傳之寶夜明珠帶來,敬獻給侯爺。”說著林南便命管亥呈上寶物。


    張讓接過夜明珠,看了一眼,頓時兩眼放光,當然,這東西不是真的夜明珠,而是林南當初在武林世界裏淘寶用的那種山寨貨,幾百塊錢而已,不過這時代的人自然分辨不出什麽真假。


    如此,片刻過後,張讓忽然正色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子揚將如此寶物進獻於我,想必應有所求吧。”


    林南道:“可以說是有所求,也可以說是合作。”


    “哦?子揚此話怎講?”


    “侯爺蒙聖上崇信,雖不主政,卻權傾朝野,位極人臣,這是何等的榮耀,又是何等的尊貴。然而,南卻為侯爺的權勢和地位暗自擔心,恐其不長久。”


    張讓沉吟了片刻說道:“願聞其詳。”


    林南道:“侯爺雖有權勢和地位,但畢竟為近臣,左右朝政頗有所不便,所以,便招來了天下人的非議。並且,侯爺手中,似乎沒有一兵一卒吧。”


    張讓笑道:“子揚此言差矣,咱家有皇上就可以了,還要兵卒何用?”


    林南道:“侯爺有所不知,如今皇上無恙,侯爺自然可以榮耀萬分。他日若皇上一旦偶有偏差,以致撒手人寰,那侯爺又當如何自處呢?恐怕大將軍何進,就第一個不會放過侯爺。”


    一聽林南這麽說,張讓心中還真有些意外,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考慮到皇帝駕崩以後的事情,而林南所說的,似乎很有道理,看來,這個林南還真不簡單。


    張讓沉默了片刻說道:“子揚此言有理,若誠如子揚所言,吾又當如何應對呢?”


    林南道:“內結好於何後皇子辯,鎮撫何進與眾大臣,外結好於各邊地諸侯。”


    張讓考慮的一會兒說道:“此事恐難為。皇上和董太後都喜歡皇子協,欲立皇子協為太子,此事人所共知。並且,朝中眾大臣與咱家已勢成水火,想要結好於他們,恐怕是不容易。”


    林南笑道:“侯爺多慮了,此事易耳,吾有一計,可保侯爺平安。”


    “子揚請直言。”


    林南道:“近日晉陽太守一職空缺,侯爺與士林之人、何進爭吵不休,實非明智之舉,如今欲進不能,侯爺莫不如倒退一步,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獲。”


    林南剛把話說完,張讓便大笑道:“原來子揚是來給自己求官來了。”


    林南道:“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合作。”


    張讓笑道:“那我到想聽聽子揚的合作之說。”


    林南道:“隻要侯爺不反對我出任晉陽太守,我便想辦法說服士林之人支持侯爺,而不支持何進。”


    張讓沉默片刻道:“吾與士林之人,已勢成水火,子揚如何說服士林之人支持我呢?”


    林南道:“何進雖貴為大將軍,卻是一個無才無德的人,僅僅是因為他的妹妹成了皇後而已。並且,何進出身屠戶,為士林之人所不齒,所以,士林之人多不願與其結交。而侯爺本為皇上近臣,陪駕聖上,傳達詔命,為侯爺分內之事,所以,侯爺左右朝政也是無可厚非的。所以,與何進相比而言,士林之人更願意和侯爺合作。


    而士林之人之所以會反對侯爺,無非是因為侯爺出師無名罷了。大將軍發號施令則名正言順,而侯爺稍有逾越都會很是牽強。所以,侯爺更應該結好後宮和朝廷,凡事,侯爺是沒有必要勢必親為的。


    南已說服老師不再彈劾侯爺,同時,其他的一些大臣也都沒有異議。當然,士林之人的要求是侯爺必須要搞倒何進。因為我們共同的敵人,所以,侯爺和士林之人是可以合作的。”


    張讓笑道:“子揚非百裏之才啊。想不到子揚竟對朝中之事有如此深刻的認識,真奇才也。”


    隨即張讓又道:“如此合作,對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呢?”


    林南道:“侯爺請聽在下細言:


    其一,侯爺如果不反對在下出任晉陽太守,那麽,何進也無所作為,而我的出任也是眾望所歸。所以,洛陽太守空缺之事便會圓滿解決,如此一來,即顯出了侯爺的大度,也體現了侯爺為聖上分憂之心。聖上必會更賞識侯爺,更會對侯爺寵信有加。


    其二,侯爺對在下的支持,必定會換來士林之人對侯爺的好感,再加上我的勸說,為了共同的利益,士林之人必定會倒向侯爺一邊。如此一來,朝堂之上便真正是侯爺的天下了。大將軍何進,無非是一個擺設而已。


    其三,侯爺所支持的曹操,論聲望和地位都不及我,再加上士林之人的反對,所以,曹操不可能成為晉陽太守。而如果侯爺支持了我,我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太守,我便和侯爺同坐在了同一條船上,福禍相依,榮辱與共。如此一來,我人雖在並州,心卻在侯爺這裏。侯爺這裏若是出了什麽變故,我等恐怕也要受牽連。而我等在邊地,必會克盡職守,有所作為。他日若有所成,便可與侯爺內外相唿應,而在朝堂之外,侯爺也多了一份助力。


    如此一來,上有皇上寵信,後宮眷顧,下有百官唿應,眾臣支持,在外又有吾等相襯,則天下之事,就任由侯爺主宰了。”


    聽完了林南的一番話,張讓的表情卻沉靜如水,沒有絲毫的變化,無奈,林南也不好說話,隻好幹等著。


    半晌過後,張讓說道:“子揚慮事,果然周詳,真令人歎服啊。既然子揚有如此才華,為何又要去並州那種苦寒之地吃苦呢,不如留在朝中。隻要有咱家的支持,子揚還怕沒有作為嗎?”


    林南道:“侯爺美意,南感激不盡。然南是一個灑脫放浪的人,行事不拘小節,又不喜禮數,留在朝中,恐怕會讓侯爺失望。”


    張讓笑道:“到底是年輕人啊,管束不住自己。也好,你還太年輕,也應該去邊地鍛煉一下。他日再迴京,可就是不同凡響了。”


    接著,二人又談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見天色已晚,林南便告辭了,張讓也沒有挽留。


    而林南走後,張讓也沒有立即去休息,而是歪在塌上思考著。


    誠然,林南帶給他的震撼是很大的,因為林南太過聰明,對朝中局勢也了解得很透徹,但這樣的人,同樣很危險,所以,張讓必須想辦法把林南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絕不能讓他倒向何進一邊。不過,在張讓的眼中,林南還算識時務,所以,對於林南這樣的一個人,張讓自然是不會放過的了。


    想了一會兒,張讓便滿意的笑了起來“林子揚啊林子揚,你還太年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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