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燁森縱橫商場二十餘年,早些年可能還遭了不少旁人的白眼和輕視,可隨著陸家事業的蒸蒸向上,還真的沒幾個人敢這麽跟他叫板。


    長年打雁一遭不慎反遭大雁啄瞎了眼。這事說出來,那就是奇恥大辱。


    就算沒有陸宇琛這一檔子事,蕭沐所作所為足以讓陸燁森懷恨在心,也不會輕易退步。


    蕭沐實在是態不識抬舉了。


    就算如此,他竟然還不配合。


    “我不配?那我倒是想讓你看看我到底配不配了。”陸燁森看向陳雪琴,陳雪琴會意,笑得十分得意而又陰狠:“秦小姐的清白和性命,你可以看看,我們拚什麽。”


    門口突然哐當一聲,大門被人撞得左右搖晃了幾下,像是一記響雷,讓人忽略都難,幾人齊齊抬頭看過去,一個身材矮小稍顯微胖的老太太幾經衝過來了。


    蕭沐楞了片刻,叫了一句:“奶奶,你怎麽來了?”剛才還在跟他通電話的人,怎麽這麽快就找到陸家來了?


    劉淑芬氣喘籲籲,額頭上布滿一層汗珠,臉頰上也浮現出一抹異紅,唿吸湍急,眼角微紅泛著光亮,像是剛哭過。


    剛才兩人的通話,關於秦霜雪的失蹤,蕭沐並沒有對劉淑芬說起原由。看她這模樣,卻好像什麽都知道了。


    蕭沐想不通,怕她出意外,伸手就要去攙扶,劉淑芬卻大手一揮,喘著粗氣走到陳雪琴的麵前,陳雪琴在看清楚來人是誰之下,心中就開始咕咚不停了。


    雖然她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這張臉了,皮膚不再熨燙了,也不再白皙了,生滿了黝黑的斑塊,鬆鬆垮垮的就像是一張從別處移植過來的老樹皮。


    可那從那雙細縫蹦出來的精光一如十幾年前那麽明亮,明亮得讓一切黑暗無所遁形,明亮得讓她無法直視。


    她為什麽會找到這裏?她來幹什麽?難道她反悔了?她是來搶奪我一切美好幸福的,她要毀了我。


    陳雪琴埋著頭,躲在陸燁森的背後,陸燁森寬厚的後背將她嬌小的身體遮掩得嚴嚴實實,可這不夠,遠遠還不夠。


    陳雪琴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破綻,可身體完全不受掌控般顫顫悠悠,聲音也跟著抖三抖,“老公,我不認識她,你快點趕走她。張嫂呢,李嫂呢,家裏那麽多人都是幹什麽吃的,為什麽會讓這些不相幹的人闖進家裏來。”


    這是,張嫂恰好匆匆跑進客廳中,聽見陳雪琴的叫罵,心中叫苦不迭,真是大白天出了鬼了。這老太太剛才在叫人,指明點姓說是要見她家夫人。


    這哪家逃荒出來的老太婆,肯定腦子也不好。張嫂自然是哄她走。那老太太自然不肯,還在門口大唿小叫嚷嚷著要進來,張嫂聽了頭疼,徑直離開。


    這說來也怪,那電子門卻突然之間自己打開了。


    沒有她的指紋,這門根本就無法開啟,當然她並不是唯一一個可以打開門的人,可當時那地方就隻要她一個人在啊。


    張嫂無暇顧及這些,因為那個瘋老太婆已經趁機進來。她力氣大,攔腰抱住然後將她丟出院子,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可這平整熨燙的路麵上,她竟然被狠狠的絆了一個大跟頭。陳雪琴平日裏最瞧不上那種衣著邋裏邋遢的老人,以及衣著性感的貌美女孩。哪怕張嫂摔得頭暈眼花,可還是掙紮著爬起來去追人。


    她年紀比她輕,身手比她快,可每每眼見要抓住老太太的時候,她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推倒,或者絆倒。


    等老太天進了客廳之後,張嫂心中知道自己要完了。果不其然,陳雪琴很生氣。


    “你這瘋老太太,這裏也是你能來的地方,趕快跟我走。”她想忙不迭上前,可落腳卻十分小心,生怕又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使絆子。想要出手,蕭沐大步一跨擋住了劉淑芬。


    劉淑芬伸手將蕭沐的身體向旁邊無情一撥,臉上的表情是悔恨交加:“你這傻小子,這眼瞧著我家寶貝被人欺負成什麽樣子了,你還什麽都不敢我說,還敢瞞著我老太婆。”


    蕭沐想說對不起,可對不起無濟於事。


    陸燁森這才不悅的問道:“你是什麽人?究竟想幹什麽?”


    “我是什麽人,你夫人心中應該很清楚了。”劉淑芬嗤笑說到,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對陳雪琴來說就堪比砒霜毒藥,她輕輕的搖頭,眼神中盛滿了真切的祈求,紅豔似火的唇角不住的抖動著,像是在無聲說著不要。


    劉淑芬冷哼一聲,並不理睬。


    陳雪琴突然嗷了一聲,失聲叫了出來,她搖擺著陸燁森的手臂,神情哀苦淒然:“老公,我真的不認識她,她一定是蕭沐找過來的幫手,為了報複我們的……”


    “嗬嗬,哈哈哈哈,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說得出這種話。難道你就不擔心你的女兒現在怎麽樣了。”


    劉淑芬笑得雙肩抖動,她心急如焚,原先心中還對陳雪琴抱有一絲希望的。可終究還是自己想錯了,也做錯了。


    這話一出,震驚的不僅僅是陳雪琴,還有陸燁森:“你說什麽?什麽女兒?夢離怎麽了?”陸夢離早上去接了陸宇琛迴家,兩人去了醫院一趟,陸宇琛被司機送迴來了,但是陸夢離說是有點事就離開了,到現在也不曾看見。


    李夢離是他和前妻的孩子,陸燁森平日裏雖然不太寵她,可那孩子十分懂事,善解人意,對於陳雪琴這個攜子成功上位的後媽,以及同父異母的弟弟都表現得十分大度和容忍。


    陸燁森對陸夢離還是很愧疚了,所以,她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出事,要不然百年之後,他以什麽臉麵去麵對過世的嶽丈,畢竟已經對不起她心愛的女兒了。


    他瞪向蕭沐:“你們把夢離怎麽樣了?她跟這件事毫無關係,你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陸燁森從一開始就不知道秦霜雪的身世。


    劉淑芬知道,可就是這樣,她心中更加無盡的悲涼。


    是她的錯,全都是自己的錯,秦霜雪一出生本就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小姐,可最後隻能跟著自己,當一個無父無母的棄嬰。


    劉淑芬深深的看了一眼滿臉恐慌的陳雪琴,心中一沉,正聲說到:“秦霜雪是你的女兒,是你陳雪琴和陸燁森的親生女兒。”


    陸燁森驚愕不已:“你說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秦霜雪才不是我的孩子,我隻有兩個孩子,女兒叫陸夢離,兒子叫陸宇琛。雪琴老家早就沒人在了,你這個老太婆,竟然會編出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話,實在太荒謬了。”


    劉淑芬淡淡看了陸燁森一眼,從鼻翼間唿出一個輕嗤,嘲弄的視線轉移到陳雪琴身上,陳雪琴的身體現在幾乎是懸掛在他身上的,陸燁森被劉淑芬的眼神看的很心虛,更讓他心虛的是陳雪琴身體傳來的陣陣戰栗。


    他腦中白光一閃,想到一種可能,聲音顫抖問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她究竟是誰?秦霜雪又是誰?”


    陳雪琴性子一直都很溫柔,懷孕初期更是興奮不已,全身上下都洋溢著幸福感。可是到了孕中期的有一段時間,她的情緒及其不穩定,焦躁不安,心煩意亂,夜裏也誰得不安穩,夢話連篇。


    有一次陸宇琛起夜就聽見她斷斷續續說著:不要女兒,她不要女兒之類的字眼,一邊說還一邊默默流眼淚。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陳雪琴生產的那一天。


    陳雪琴前幾日就感覺腹中疼痛不已了,憋著一身冷汗,陸燁森就怕孩子憋出個意外,早就安排好了相識的醫院和醫生,就等著陳雪琴入院生產,可她寧願痛得癱倒在地也不肯提前入院,說是害怕醫院。


    陸燁森沒法子,第二天就如常上班去了。下午四五點的時候,他就接到陳雪琴打過的電話了:生了,是個男孩,在xx醫院。


    一個私人的掛著名院名頭的小醫院,索性母子平安。陸燁森也沒追究這麽多了,現在想來,一切都充滿了疑點。陳雪琴之前因為一點點流產跡象可以生生的躺在床上整整兩月,可為什麽後來如此不在乎?


    一切不言而喻了。


    陸燁雙手掠住陳雪琴的手臂搖晃追問到:“為什麽,她為什麽要這麽說?你為什麽不喜歡女孩子,你當初為什麽執意不肯住進我安排的醫院,秦霜雪,秦霜雪她真的是我們的女兒,你當初生下來的根本就是一個女孩子,對不對?那小琛又是誰的孩子?你買下來的?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騙我呢……”


    麵對陸燁森氣急敗壞的逼問,陳雪琴渾身軟弱無力,她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遼闊蒼茫大海中的一片葉子,隨著海水的蕩漾,一下子被拋向半空中,一下子又被巨大的水流卷進海底。


    這個是時候,她還能說什麽,說了陸燁森會相信嗎?陳雪琴磚頭看了陸燁森一眼,見他雙眼中的巨痛,心中的恐慌幾乎險些要將她淹沒了,可是她還是不甘心啊!


    她雙手胡亂拉扯陸燁森的手臂,急促辯解:“老公,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


    突然噗通一聲巨響,像是什麽重物墜落的聲音。


    眾生目光齊齊轉向聲源處,皆是臉色一怔。特別是陳雪琴,臉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唰的一下全部退盡,如同白紙一般,身上的戰栗更加厲害了。


    完了,這一切真的完了。


    陸宇琛從樓梯間爬起來,身體晃悠趔趄了一下,險些又栽了個跟頭。他額頭上還繞著白色的繃帶,上麵隱隱還透出絲絲淡紅。頭暈腦脹,雖然醫生一再確定自己身體沒問題,可這好端端的,怎麽可能出現幻覺了呢。


    二十多個台階,平時四五步就能蹦下來的路程,陸宇琛硬是磨蹭了幾倍的時長。等走到陳雪琴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氣喘籲籲了,抬頭輕輕扯出一個笑容,看她,喉嚨艱澀的問道:“媽,我是你和我爸的孩子,我是陸家的孩子,對不對?你告訴我爸,我是。”


    陳雪琴心如刀絞,淚如雨下,這是她從小養大的孩子,平時咳嗽一聲,她都要心疼半天的兒子啊。現在卻如此傷心,陸宇琛那雙泛紅的眼睛,就像是一把把滾紅的刺刀,就這樣一刀一刀的往她心口處捅啊。


    她怎麽舍得。


    忙不迭的點頭:“你是我的兒子,是,是,一直都是……”


    陳宇琛含在眼眶中的淚珠唿唿的滾落下來:“爸,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聽宋雨霏教唆去陷害秦霜雪的,我也不應該在學校隨便打人,為了女孩子爭風吃醋,讓你們操心,也傷透了你們的心。您一定是對我感到失望了,剛才那樣說一定是想給我一個教訓,對不對。”


    陸燁森臉色凝成一團,陳雪琴的態度和她說過的話,已經間接的承認了,陸宇琛不是他的孩子,秦霜雪才是。


    陸燁森殷切的繼續說到:“這一次我真的真的錯了,我真的會改,一定會改的,我一個做事一人當,我會跟秦霜雪道歉,也會跟路遙道歉的,至於學校那邊老師,我也會自己去的,為了我的學業,你們已經跟老師求了很多次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們丟這個臉了。”


    陸燁森別開了視線,心中感概千萬:“我做夢都在想起,能看到你懂事的這一天……”他聲音陡然哽咽:“可惜,來得太晚了。”


    “爸,不晚,一切都不晚。我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真的會改,我現在就去找路遙,找老師,跟他們說清楚……”


    陸宇琛轉頭就走,雙眼一黑,再次摔倒在地。陳雪琴心疼得不行,可離開陸燁森的攙扶她就如同一個被抽走全部氣力的嬰兒,連滾帶爬爬到陸宇琛的身邊:“兒子,你別亂動,也別激動,醫生讓你好好靜養的,這些事情你不用管,爸媽一定會幫你的。”


    劉淑芬看著這母慈子孝的畫麵,眼淚如同開閘的洪口汩汩而下。


    她究竟還在陳雪芹身上期待一些什麽東西啊。秦霜雪才是她懷胎十月的親生女兒啊。


    蕭沐赤紅的眼睛睜了又閉,再次睜開,雙眼中的憤怒幾乎還是要噴薄而出。他不再看陳雪芹了,而是看向陸燁森。陸燁森不是傻子,估計心中也早有答案了,與陳雪琴相比,陸燁森才更有希望成為那個突破口。


    他腦中白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一起被人遺忘但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了一段視頻,把手機遞給了陸燁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十八線女星天天都要上熱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馬尾碼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馬尾碼頭並收藏十八線女星天天都要上熱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