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照在白皚皚的雪地上,反射出慘白的光芒。崎嶇的山路上,人和動物的腳印,都被白雪遮蓋。


    深夜的金泉山,仿佛是一個與人間隔絕的獨立世界,看不到任何煙火的氣息。


    隻不過,夜色中,一團又一團的“黑影”,在緩慢而堅定的移動著。他們一字排開成長蛇陣型,小心翼翼的靠近金泉山東麵的深潭,還有那裏的金龍寺。


    這些人身上的衣服,像是沒有重量一般,移動時不發出任何聲音,唯獨腳踩雪地深陷下去的時候會產生一些微弱的“噗噗”聲。


    他們的行動,穩健而鬼魅,移動的速度因為地滑而緩慢,卻片刻也不曾停息。沒有燈,月光就為他們指路。


    “砰!”“砰!”“砰!”


    三朵煙花在空中綻放,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下麵那些正在移動的人影。


    “不好!中計了!”


    領頭之人大喊一聲,不過這似乎是一句廢話,因為飛蝗一般的箭矢,在他聲音未落的時候,就已經唿嘯而來。


    噗!噗!噗!


    咻!咻!咻!


    不斷有箭矢入肉的,還有搭弓射箭和弓弦繃緊釋放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啊!”


    被射中的人,慘叫聲此起彼伏,很多人倒下以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很快,那些“黑影”,就再也沒有一人能站著,基本上已經死透,隻有極少數的在地上翻滾呻吟。


    然而,那些“捕獵”的獵手們,卻絲毫沒有停下腳步,依然繼續朝著滿是屍體的地上射箭!


    於是乎,很多已經被射死的人身上,又被陸陸續續射中了不少箭矢,也不知道要狙殺他們的這些人,到底是存著一種怎樣的心思。


    或許,隻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某種情緒也為未可知。


    終於,箭矢停了,然後伏擊這隊人馬的獵手們,卻並未出現,而是耐心的等待著,一直到他們等到了從山上下來的一批人。


    這些人身穿銀甲,拿著橫刀,舉著火把,一臉慎重模樣。


    當他們看到崎嶇的山路上某一段,躺了一地穿灰袍的人,也是嚇了一大跳。


    因為這些屍體上,密密麻麻的插著箭矢,少的也有十幾支,多的已經數不清有多少,看起來如同刺蝟一般。


    看起來詭異而恐怖。


    打頭的李達吞了一口唾沫,心中大罵陳真這廝是個變態!


    高伯逸說射光所有箭矢,你他喵的還真就下令射光所有的箭矢啊?高伯逸讓你去死,那你難道也去死麽?


    真是裝x裝出個性來了。


    看到李達帶著他那幫兄弟來了,山路兩側的樹林了,突然亮起無數火把。把李達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知道的是,陳真這些人在平地上是神策軍裏最爛的一批人,進了山,就是他們的天下!


    當然,他們因為平日裏最為謹慎,所以對於高伯逸的命令,執行起來最不打折扣。高伯逸說把箭壺裏的箭矢射完,那他們就射完再說,不講其他的。


    “主公說,讓你們補刀,每個躺在地上的人都要補一刀。”


    陳真麵無表情的對李達說道。


    我他喵的真是服了你了,你是有病還是怎麽的?


    李達氣得想爆粗口。高伯逸的意思是,你們確認刺客都死透了沒有。現在你把這些人都射成刺蝟了,死都不能再死的那種……還要我上去補刀,你真的很閑啊!


    “主公說過這句話麽?哈哈哈,我不太記得了。”


    李達隨口打哈哈道,然後他就發現陳真的手下都已經長刀出鞘了。


    “不執行主公的命令,就是叛逆,叛逆人人得而誅之!”


    說翻臉就翻臉,李達一下子被搞得很不適應。


    “行行行,你夠狠夠狠。兄弟們,把地上躺著的那些,每個都補一刀再說!”


    李達大吼了一句,今天真是x了狗,以前怎麽沒看出不顯山露水的陳真是這麽個混人呢?他還以為江州來的,隻有周敷不好收拾呢。


    果然窮山溝裏來的,脾氣都是又臭又硬的。


    其實他也不想想,陳真乃是江州一個小山寨出來的,不緊緊抓著高伯逸的大腿,還有路可以走麽?他們又不可能找到別的靠山!


    李達一聲令下,他身後的“銀甲軍”,十分迅速的走過去,幹淨利落給地上的人一人一刀。果不其然,任何動靜都沒有,就是在捅屍體罷了。


    “這下你可滿意了?”


    把“事情”辦完,李達麵無表情的對陳真說道,言語中充滿了譏諷。


    “為主公做事,是你的榮耀,做好是應該的。你有什麽怨言,可以與我到主公麵前當麵對質。”


    聽到這話,李達瞬間就蔫了。好多事情台麵下鬧一鬧就算了,如果跑高伯逸那邊去扯皮,那簡直就是找死。


    李達之所以現在還能“受寵”,就是因為他雖然看起來混球,但是在大事上一直拎得清楚,不會犯渾。


    “將屍首都抬到金龍寺裏去,這可能並不是唯一的一撥人!”


    李達大喊了一句,然後就看到陳真帶著麾下精銳在地上撿起箭矢,打掃現場。似乎還真準備繼續蹲守一夜。


    呃,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啊,不管怎麽看,這應該就是唯一的一波人了。


    看到陳真他們認真的打掃戰場,一時間,平日裏那些奚落的話,他居然都說不出口來。


    “走了走了,再不快點,大都督應該等急了!”


    李達不耐煩的大漢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心虛。很快,一百多人搬運三十多具屍體,消失在了夜色當中。伏擊的這些人的陳真所部,繼續退迴原伏擊地點隱藏。


    地上沾染血跡的白雪,都已經被重新掩蓋,就像是一切殺戮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


    “我聞到了血的味道。”


    點滿蠟燭的佛堂內,真玉大師喃喃自語般說道。


    “是啊,應該死了不少人吧。”


    高伯逸依然在敲木魚,像是為那些亡魂超度一般。然而事實上,他卻是最大的劊子手,那些人的死,是他一手誘導,設伏射殺,毫無憐憫。


    話音剛落,李達就率先推開院門,他身後的士卒,將所有刺客的屍體,一具一具,整整齊齊的擺在金龍寺佛堂前寬大的院子裏。


    那樣子,有點像狸花貓在主人麵前顯擺他抓的老鼠。


    “他們,是被自己人給殺了啊。”


    真玉大師搖頭歎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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