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南城皇宮玳瑁樓的寢宮裏,高洋躺在床上,耳邊似乎還迴響著元仲華房事時叫喊的聲音。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神秘而悵然的微笑。


    “陛下,高伯逸來了。”


    劉桃之在高洋耳邊輕聲說道。


    “就說我睡了,然後告訴他,現在可以去把高孝琬放出來了。去吧。”


    高洋是言而有信的人,既然元仲華那麽聽話,洗白了身子讓別人玩弄,那麽他也可以守信用,放高孝琬一馬。


    畢竟,他跟高孝琬無仇無怨的,犯不著對著家夥下殺手。讓高孝琬知道自己母親被羞辱,不是一件更棒的事情麽?


    “喏!”


    劉桃之領命而去。


    ……


    “最近高孝琬有沒有什麽動靜?”


    鄴南城皇宮的監牢門外,高伯逸輕聲問正看守著大門的魚讚道。他覺得很奇怪,魚讚現在掌管內務司,按道理,沒必要盯著高孝琬盯得這麽緊啊?


    難道他不需要處理其他事情麽?


    “迴主公,高孝琬最近在絕食不吃東西,然後我們每天都強行將稀粥灌進去。”


    魚讚一本正經的說道。


    強行灌稀粥進去可還行?


    高伯逸一臉錯愣,高孝琬是個奇葩,魚讚更不是好惹的啊!


    “行了,關著那廝也沒什麽意思,你帶我去見他吧。”


    高伯逸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打斷了正要繼續解釋的魚讚。


    “主公,此人放不得,放了有大患。”


    魚讚急了,拉著高伯逸的袖子就要跪下。


    “行了行了,我知道輕重,你帶我去吧。”


    高伯逸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似乎猶豫了片刻,魚讚點點頭道:“裏麵很臭,主公就不要進去了,卑職親自把人帶出來。”


    “去吧,不要多事。那廝嘴賤也別理他就是了。”


    聽魚讚這麽一說,高伯逸還真聞到一股餿味。你說這監獄裏關押的都是犯人,那待遇能好麽?


    ……


    魚讚輕手輕腳的來到監獄裏最裏頭,屏退了裏麵的看守,打開監牢的門,然後一臉平靜的看著蓬頭垢麵的高孝琬。


    “你可以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孝琬發出猖狂的大笑。


    “我乃是皇族第三代的嫡長子!婁太後是我親奶奶!魚讚,這些日子得你照顧了,等我出去以後,你給我好好等著,我不敢動高伯逸,他養的狗,還是能殺一兩隻的!


    讓你家的人準備給你收屍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還未完,高孝琬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鴨子一般,笑聲突然停止。


    “砰!”“砰!”“砰!”


    魚讚抓起高孝琬的長發,按著他的頭,朝著堅硬的石牆撞去!一直吃稀粥的高孝琬,力氣哪裏有經常吃肉的魚讚大!


    一下,兩下,三下……一炷香的功夫,地上早就血肉模糊了!


    魚讚丟掉手裏沾血的手帕到窗外,摸了摸高孝琬的鼻息,果然是沒氣了!


    “你確實是皇家貴胄,但要活著才是!人死了,那就是個屁!你要威脅哥,我讚哥豈是你能威脅的!


    信不信,哪怕殺了你,我後麵都還會活得好好的,甚至封侯拜相!因為我看得起形勢,你看不清啊!你還以為是高澄和婁昭君在的時候呢!


    我呸!”


    魚讚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滿臉猙獰!還在高孝琬身上擦了擦自己的鞋底。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要緊不慢的走出監牢。高伯逸看到隻有他一個人出來,疑惑的問:“高孝琬呢?”


    “他不知道自己將會被釋放,刺殺太上皇讓他壓力很大,又害怕牽連府中諸人,於是畏罪,撞牆自盡了!就在剛才!”


    自盡了?


    高伯逸覺得魚讚在把他當傻子看待。


    高孝琬早不自盡晚不自盡,偏偏你魚讚進去了以後他就自盡了,嗬嗬,你還真是厲害呢!


    高伯逸的麵色陰沉到了極點,不過現在這裏並不是發作的地方。他虎著臉對魚讚說道:“還不快帶我進去看看,你是怎麽做事的!”


    “喏!”


    趁人不注意,魚讚緊繃著的臉鬆弛了下來。有時候沒有發作,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來到一片狼藉的監牢,檢查了一下高孝琬的屍體,高伯逸確定了幾件事情。


    第一個就是高孝琬確實是剛剛才死的,而且極有可能是魚讚殺死的。


    第二個就是……自己貌似很難跟高洋和元仲華交代了!特別是元仲華,昨夜那可是叫玩得飛起啊,結果第二天就殺了對方兒子。雖然他不是故意的。


    然而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魚讚,你好大的膽子!”


    高伯逸拔出白雲劍,擱在魚讚肩膀上,盯著對方那雙三角眼不放。


    “主公,人是魚讚殺的。魚讚死不足惜,但幫主公做事,魚讚願意背負罵名!”


    魚讚連忙跪在地上,請求高伯逸饒恕。


    “說吧,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高伯逸繼續把劍放在對方肩膀上,沒有挪開。


    “其一,魚讚知道主公的誌向,而高孝琬,他的身份,容易凝聚高家皇族的人心,主公不可不防啊!


    要知道,高孝琬若是過繼到渤海長公主名下,將來他上位的可能性,隻需要主公在外出征就能辦到!高家畢竟還有很多人啊!”


    魚讚在地上拚命的磕頭,高伯逸一時間,居然有些不想殺他了。


    對方說得不錯,高孝琬是高澄嫡子,更關鍵的是,他已經成年了!這廝是個很大的隱患!一旦不盯著,他很可能被高歡的舊部立起來!


    一如高演!


    “其二,主公與元仲華之間的事情,內務司都已經知道了,恐怕高洋會讓天下人也知道。到時候高孝琬就是仇人,絕對會跟主公作對。用主公常說的話來講,這樣的人不殺,難道留著過年嗎?”


    高伯逸閉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大聲說道:“魚讚看守囚犯高孝琬不利,導致高孝琬畏罪自盡。


    按齊律,魚讚革職下獄,宗正寺和大理寺同時審理此案!等審理結果出來以後再做定奪。


    在這段時間內,你就哪裏都不要去了,安安心心的在監牢裏呆著吧!”


    說完,高伯逸頭也不迴的走了,他身後,魚讚一直在原地磕頭,額頭上的頭皮都磕破了!


    高孝琬的死,乃是高洋退位之後,發生的一件大事。就好像在小池塘裏投入一顆巨石,無數沉渣泛起,水花四濺。


    魚讚這個高伯逸的鐵杆狗腿子,也慢慢的進入鄴城權貴們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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