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政治上說,明年攻略洛陽是一步好棋。然而從軍事上說,卻未必如此。這兩日,家裏鬧騰的兩個宇文家的女人終於消停了,楊堅也能靜下心來想想,到底要如何攻略洛陽,還要頂住北齊的反擊!


    隻要拿下洛陽,北齊與北周的中路防線門戶大開!到時候可以長驅直入鄴城!


    北齊與北周,防線自北而南一共三條線。


    北線是平陽(今山西臨汾)-晉陽(今山西太原)一線,道路險阻,關隘眾多,很不好進攻。


    中路是出潼關到洛陽-弘農一線,拿下洛陽之後,往北可以威脅晉陽,往東可以威脅鄴城,戰略上最為有利。


    當然,洛陽並不好打,因為純軍事角度來說,晉陽和鄴城的兵馬,可以隨時增援。曆史上北周每次攻略洛陽都失敗,沒有一次成功的,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南線是從荊襄出發,攻略郢州(今武漢市武昌區)之後向北打,直取兩淮。不過這一路目前來說已經不可行,而且南方的氣候不太適合北方人作戰。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政治上攻略洛陽最為有利,那麽怎麽用軍事行動將其變成現實呢?


    並不精通軍略的楊堅冥思苦想,都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他必須要請教一位“專業人士”,才能判斷出這次規劃的軍事行動是否可行。


    那麽專業人士到底是誰呢?顯然就是現在已經被宇文邕重用的勳國公韋孝寬啊!


    跟自己足夠熟悉,立場又比較接近,還很有水平的頂級軍事人才,顯然就隻有韋孝寬了。


    楊堅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讓韋孝寬知道此番攻略洛陽的政治意圖,他將改過幾次的策略用竹筒裝好,帶上一個仆人就朝勳國公府邸而去。


    ……


    鄴北城郊外的天平寺附近,有一處不大的尼姑庵,名叫慈靜庵。中國古代到現代,凡是有尼姑庵的地方,周邊必定是有寺廟的,這似乎也是為了保護柔弱的尼姑們不受盜匪的侵害。


    畢竟,寺廟裏有武僧,尼姑庵裏可沒有。


    這天下午,雪稍稍下得小了一些,高伯逸從犢車裏下來,抬頭看了看山坡上的慈靜庵的院門,輕輕歎了口氣。


    欠下的債,就必須要去還,這是一個男人的責任與擔當。


    至於喜歡不喜歡,愛不愛,那是另外一迴事,誰讓當初自己沒管住下半身呢?


    高伯逸身後還跟著幾個家奴,拉著一輛平板車,上麵堆著一些糧食布匹之類的常用之物。


    尼姑庵這種地方,男人是不方便去的。所以一來要提前跟對方的庵主打好招唿,二來嘛,不能空著手,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就是這個道理。


    叫開慈靜庵的大門後,一位慈眉善目的瘦高老尼姑走了出來,對著高伯逸微微點了點頭。


    “真玉大師,請裏麵走,其他人將東西放在門口即可,自然有人來取的。”


    慈靜庵的庵主法號叫靜慈,本姓元,乃是前朝宗室,確切的說是元氏旁支出身。高洋信佛,哪怕對元氏舉起了屠刀,也不會對已經出家的元氏旁支動手。


    這座尼姑庵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也是因為這是她出錢找關係開的,所以把法號倒過來了。


    樂安公主的母親是元仲華,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是她的曾祖父。所以可以想象,為什麽樂安公主會選擇在這裏出家,而不必擔心遭遇不測。


    要知道,這年頭寺廟裏藏汙納垢,乃是男女偷情的主要場所。有些寺廟更是做皮肉生意,公然打著佛祖的幌子行那齷齪之事。


    樂安公主相貌出眾,又年輕,去了一般的尼姑庵,搞不好還真會淪為“商品”。


    “靜慧她塵緣未了,真玉大師要是有心,就帶她迴鄴都過普通人的生活吧,唉。”


    靜慈長歎一聲,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要怎麽評價。


    樂安公主還有個女兒,她又怎麽會安心出家呢?有時候躲在沒人的地方流淚,這種狀態,還不如早點迴歸塵世的好。


    至於她一直叫高伯逸叫“真玉大師”,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的說辭而已。不然慈靜庵的名聲就要臭了。


    靜慈帶著高伯逸來到一個獨立的小院說道:“靜慧就在裏麵,不過佛門清淨之地,請真玉大師自重些。”


    這話就說得有點水平了。


    自重就自重,加個“些”字,意思完全變了。


    自重些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們幹柴烈火的抱一抱,親親嘴也就罷了,千萬別在這裏搞什麽巫山雲雨之類的,慈靜庵可不是外麵那種給年輕男女幽會的寺廟。


    發覺靜慈是個妙人,高伯逸雙手合十道:“請庵主放心,在下並非不知輕重的人,謝謝庵主此番成全。”


    靜慈無奈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轉身便走了。


    院子的禪房的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了。


    樂安公主高婉英如弱柳扶風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推門而入的高伯逸。她像是被風雨壓得不堪重負的繁重梨花,那樣子顯得美麗又脆弱。


    整個人都失去了神采。


    她那漆黑鴉發更襯得臉色蒼白如紙,高伯逸記憶裏那張鮮紅唇脂的檀口同樣毫無血色。


    這個人身體還活著,精神卻已經死了,跟行屍走肉沒有太大的區別。


    “你……還好嗎?”


    關上房門,高伯逸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樂安公主不好是肯定的,隻是高伯逸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還好……吧。”


    麵前的女人長歎一聲,雙手捂住臉,眼淚就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既然你還放不下,跟我迴鄴城吧,高玉露不能沒有母親。”


    “那我們呢?”


    高婉英幽幽的問道。


    “我不喜歡你,更不愛你,就算在一起,我也不過是迷戀你的身體而已。到時候你不過是我滿足欲望的一種工具。這樣的關係,你也要嗎?”


    最傷人的話,往往就是實話。


    比如說一見鍾情的本質,就是見色起意,但說出來那就太傷人了。我不在乎你的內在,你的性格,我隻是饞你身子而已。


    這話雖然實誠,高伯逸卻很難說出口。


    如果不是已經有兩個女人因為他的好色而死去,恐怕今日他也會順水推舟的把樂安公主當做自己未來的床伴,而不是明確的拒絕。


    “那……我還是繼續在這裏清修吧。”


    樂安公主轉過身去,整個人都一陣陣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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