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一道刺骨的西北風吹了進來,室內溫度驟降,順帶把窗戶吹得“砰砰”響。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為什麽他們感覺有些滲人呢?


    這時一道幽幽的男聲,從他們背後響起。


    “你們……在這裏幹嘛?”


    “啊”


    兩道驚恐的男聲爭先恐後地打破了寂靜的夜晚。


    來人沉默了一會兒,等他們喊完才道:“是我。”


    宋知時迴頭一看,眼前這個如月下妖精般的男子不是虞蘭疏又是誰。


    李小乙撫摸著自己受驚的小心髒:“虞、虞虞師兄,怎麽是你?”


    虞蘭疏掃了兩人一眼:“我住隔壁,聽見這裏有響動,就過來看看,你們在這裏……幹嘛呢?”


    李小乙趕緊解釋:“哦哦,這位是我們舞蹈團新來的宋知時,他第一天來沒地方住,我就讓他先在這裏過度一下。”


    宋知時也緊跟著說:“嗯,對對對,我保證明天安排下來了,我就走。”


    虞蘭疏微微蹙眉,正當宋知時以為他要驅趕自己的時候,他卻憂慮道:“這個房間太久沒住人了,你真的要住這裏?”


    宋知時一愣:“我……”我當然不想啦!


    李小乙試探性地問:“可是宋同誌沒地方住啊,要不……虞師兄收留他一晚?”


    宋知時和虞蘭疏雙雙驚訝地看向他。


    準確的來說,隻有宋知時一個人在驚訝,虞蘭疏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宋知時覺得這也挺冒昧的,雖然他現在一點都不想住這個房間,但是……


    虞蘭疏:“可以。”


    宋知時:“!!!”


    他總沒出現幻聽吧?


    “你跟我來吧。”虞蘭疏絲毫沒有考慮身後的人在想什麽,直接轉過身就迴了宿舍。


    “跟上啊,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李小乙把宋知時推了個趔趄。


    宋知時這才如夢初醒:“哦哦,我來了。”


    虞蘭疏宿舍裏非常幹淨,也很安靜,房內也是兩張鐵架子床,隻不過其中一張放滿了書籍,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書桌,兩扇一櫃,窗戶下方還有一張衣櫃。


    整個宿舍裏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似檀非檀,仿佛都是從虞蘭疏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是非常私人的領地,宋知時意識到。


    更讓宋知時驚喜的是,房間裏居然有獨!立!的!衛!生!間!


    這小日子過得也太爽了吧!


    宋知時參觀完宿舍,虞蘭疏已經脫掉那件格格不入的軍大衣。


    他內裏穿著一件黑色的真絲睡衣,顯得更清雅了。


    宋知時凍得瑟瑟發抖,隻能羨慕地多看兩眼。


    虞蘭疏忍了一會兒,最後無奈地問:“你沒有衣服嗎?”


    宋知時趕緊道:“有,我有。”


    虞蘭疏有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宋知時沒想到,自己幾個小時前還想著跟對方認識一下,現在麵對麵交流,反倒是覺得這朵高嶺之花確實難以攀折。


    不過他屬實沒想到虞蘭疏居然會同意他住進來,即便隻是一晚。


    等七七八八把東西收拾好,夜已經很深了。


    虞蘭疏既沒有幫忙也沒有說話,全程保持一個姿勢讀書,反倒是讓宋知時放鬆不少。


    宋知時表態:“那個……我就住一晚,明天我就搬走!”


    室內一片寂靜。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知時,今年20歲,省城人。”


    正當宋知時尷尬地不知所措,以為虞蘭疏不會理會自己的時候。


    上鋪傳來一道淡淡的男聲:“我叫虞蘭疏,今年19歲,首都人。”


    話落,虞蘭疏合上書本:“早點睡吧,文工團六點跑步。”


    六點?那麽早。


    宋知時不自覺地看向桌上的掛鍾。


    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


    宋知時:“!!!”


    第60章 學舞


    第二天,宋知時來到趙姝韻的辦公室,跟她提了一下落實宿舍的事情。


    誰料,得知事情原委的趙姝韻非但沒有給他安排新的宿舍,反而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


    “那你就住著唄,虞蘭疏房間那麽大,一個人住也可惜,反正你也隻呆一個月,湊合一下吧。”


    “這不方便吧……”


    說真的,有虞蘭疏這麽好的宿舍條件在前,宋知時怎麽可能看得上其他宿舍,但他也知道人家獨享一間宿舍自然是有本事的,自己去蹭住才是德不配位。


    趙姝韻冷哼道:“有什麽不方便的,他虞蘭疏難道是什麽世族勳貴嗎?現在可是新時代了,這種特權階級就是要用來打破的。”


    橫豎都是趙姝韻有理,無奈之下,宋知時隻能又迴到了虞蘭疏的宿舍。


    他本想跟虞蘭疏解釋一下,可直到晚上九點,對方才迴來,而且滿頭大汗,一副筋疲力竭的模樣。


    虞蘭疏沒有問宋知時為什麽還在這裏,倒頭就睡了。


    如此平安無事地度過了幾天,宋知時反倒不好意思再提這話了,而且他感覺虞蘭疏似乎是默認自己住下來了。


    過了兩天,趙姝韻突然把宋知時叫了過去,說是他宿舍的事情有著落了,但前提是得去上次兩人單獨去的練功房商量。


    下班以後,宋知時留在了教學樓,獨自一人前往練功房。還沒到地兒呢,他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海島冰輪初轉騰,


    “玉兔又早東升。”


    誰擱這兒唱戲呢?


    宋知時不是個懂戲的,他出生的時候已經建國了,宋老太爺要求全家不允許捧戲子,所以他沒從去過戲院,更不懂舊時那些紈絝子弟一擲千金是什麽感覺。


    以前宋知時隻覺得他們聽得這些都是些靡靡之音,可今日一聽,他才知道以前的人愛聽戲那是有原因的,比如裏頭這位,唱得那是真好聽。


    走近一看,這身著紅黃相間戲袍,打著折扇半遮麵的,不是他室友虞蘭疏又是誰。


    別問他為什麽知道此人就是虞蘭疏,實在是他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好認了。


    往日冷清的虞蘭疏今日格外不同,他的臉上化著濃墨重彩的妝,他那雙丹鳳眼平時就已經很好看了,被油彩這麽一描,愈發顯得勾人心魄。


    當真是位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的大美人。


    趙姝韻朝著宋知時揮了揮手:“知時,你來的正好,進來一起看吧。”


    雖然早知道虞蘭疏是京劇大師虞庭生的孫子,可宋知時還是第一次看他唱戲。


    “蘭疏是我們團為數不多會唱京劇的,平時很少能看他到的表演,來來來坐。”


    宋知時聞言,聽話地坐下。


    剛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問趙姝韻:“虞同誌怎麽在這裏?”


    趙姝韻沒有正麵迴答,而是反問他:“你知道古典舞裏最不可或缺的是什麽嗎?”


    “是什麽?”


    “是眼神。”


    宋知時恍然大悟:“所以您請了虞同誌來教大家練習眼神。”


    趙姝韻讚賞地看著他:“沒錯,哪裏還有比戲曲生的眼神功底更好的?”


    先前趙姝韻批判虞蘭疏是特權階級,宋知時還以為她不喜歡對方呢,其實完全不是這麽一迴事。


    練功房中央,虞蘭疏的表演還在繼續,他絲毫沒有被這不速之客所打擾。


    “海島冰輪初轉騰,


    玉兔又早東升,


    那冰輪離海島,


    乾坤分外明,


    皓月當空,


    恰便似嫦娥離月宮,


    奴似嫦娥離月宮……”


    虞蘭疏華麗繁複的頭麵,在燈光下閃爍著珠寶的光彩,纏綿悱惻的聲線牽起餘音繞梁。花腔婉轉,一顰一笑皆是風華。


    若不是知道他是男兒身,隻怕真要把人認成女嬌娥了。


    宋知時不知不覺看呆了,隻聽見邊上有人問他:


    “怎麽樣?好看嗎?”


    “好看。”宋知時喃喃道。


    “美嗎?”


    “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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