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前排眼尖的觀眾發現,這不是剛剛那個吹口琴的小夥子嘛,他還能跳舞呢!


    宋知時直接來了一段大刀表演,一把大刀被他舞得虎虎生威,讓觀眾們眼花繚亂。老鄉們女兵們把宋知時圍在中間,他每做一個動作,身後的娘子軍們便會大喝一聲,跟著他一起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氣勢十足!


    慢慢地台下的觀眾們也學會了互動,跟著舞台上的舞者們一起喊。


    隨著一聲巨響“哈”,舞蹈終於走到了尾聲。


    瞬間過後,觀眾們從震撼中迴過神,李繼東帶頭鼓掌,後麵的人隨之鼓掌,熱烈的掌聲在大禮堂裏迴蕩。


    角落裏幾個糙漢子鼓得尤其帶勁。


    “顧工,還好你堅持,這次真的來對了,這個舞蹈也太好看了。”


    “是啊,沒想到男娃娃還能跳舞呢。”


    “這舞蹈真特別,叫人又是跳舞又是舞刀弄槍的……”


    “你個大老粗懂個屁,這叫……叫藝術,你說對吧顧工。咦,顧工人呢?”


    第一場國慶演出圓滿結束,但觀眾們卻坐在禮堂裏遲遲不願離開。


    陝甘煤礦礦長突然想到了什麽,把報幕員叫過去耳語了幾句。


    隨後報幕員趕緊上台說了一段收尾詞,在收尾詞最後,他說道:“感謝陝甘煤礦文工團,陝甘煤礦宣傳隊,河洛市政府宣傳隊,三河公社宣傳隊……給我們帶來的精彩演出,下麵有請優秀礦工代表,為我們同樣優秀的演員們獻花。”


    此時後台的宋知時已經累得沒有力氣說話,又是跳舞又是舞刀,對人體力的消耗,遠遠大於機械性的技巧練習,他就是鐵打的,三個節目下來也累的夠嗆。


    聽說還要接受鮮花,朱芳婕把宋知時扶了起來,他和朱露莎作為紅色娘子軍兩個主角,理所應當地站在了一起,連同其他演員代表一起迴到了舞台上。


    舞台下再度爆發了一陣又一陣掌聲,報幕員維持了三次秩序,這才作罷。


    一群工人們手捧鮮花,在音樂聲中,緩緩走上了舞台。


    受到表彰的工人們個個都是青年才俊,但其中一人特別惹眼,不但是因為他個子最高,而且其他工人都是著裝幹淨整潔,而他的臉上卻是一道道烏黑的煤渣,但這卻絲毫不損男人的英俊,反而增添了幾分狂野。


    宋知時都傻眼了,大變活人啊這是!


    於是,他脫口而出:“顧淮”


    工人們按順序一對一獻花,輪到宋知時的時候,獻花人正好是顧淮。


    顧淮緩緩走到宋知時身前。他的個子很高,直接擋住了頭頂傾泄下來的舞台光,陰影擋住了周圍人的視線,仿佛把宋知時圈在了一個小天地裏。


    顧淮捏緊懷裏的花束,遞給了宋知時。


    “給,花”


    宋知時對上他那雙坦然而率直的目光,驚喜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顧淮淡淡一笑:“就你表演的時候。”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舞蹈很精彩,你跳得很好。”


    被那麽多掌聲包圍的宋知時都沒有害羞,此刻卻感覺自己臉上熱得可以煮雞蛋了。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摳入手心,眼神開始飄忽:“你才來礦上一個多月,就是優秀礦工代表了?”


    部隊的教育讓顧淮把坦誠率直誠實刻在了骨子裏,他難得麵露糾結,最後還是抵抗不住宋知時揶揄的目光,繳械投降了:“不是,優秀礦工腿腳不便,我主動要求來替他獻花的。”


    “噗”宋知時忍笑。


    主動要求,嗯,他記下了。


    “謝、謝謝謝,我很喜歡。”宋知時舉了舉手裏的花。


    兩人就這樣麵對著麵不說話,台下的喧囂仿佛與他們無關,時間也就此靜止。


    同樣傻眼的還有朱露莎,這些日子她到處托關係找顧淮,可一直都沒有消息,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人就在文工團邊上的礦區裏。


    朱露莎顧不得宋知時還在邊上,忍不住喊了一聲:“顧淮……”


    顧淮這才想起什麽,又拿了一束花遞給朱露莎。


    “這是你的。”


    朱露莎一臉欣喜,多年的夢想一朝得償所願,此刻她已經幸福得快醉了。


    她不是個靦腆的性子,趕緊問顧淮:“顧淮大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朱露莎,幾年前黃河決堤,三灣村被你救過的那個小女孩……”


    好家夥,還有英雄救美這一出呐,宋知時看顧淮的目光頓時就不一樣了。


    被宋知時如有實質的目光掃視,顧淮先是一愣,隨即深思了一會兒,然後才皺眉道:“抱歉,我不記得了。”


    “什麽?!你不記得我了?三灣村,潼川縣三灣村啊!”朱露莎瞪大了眼睛,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那麽久的人,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了。


    宋知時撇了一眼還在沉思的顧淮,看來是他想多了,同前世一樣,朱露莎跟顧淮清清白白,沒有絲毫牽扯。


    宋知時正要說話,礦上的宣傳科跑來了幾個記錄員要給他們拍照。


    顧淮跟宋知時由於靠得最近,被其中一個記錄員抓拍到了一張。


    他們倆一個工裝一個軍裝,一個黑一個白,一人胸前別著大紅花一人抱著花束,老式相機把他們定格在了1973年10月1日,農曆九月初六。


    宋知時還在猶豫著要不要跟顧淮再聊一會兒,畢竟兩人也有段時間沒見了,以褚旭英彭素濤為首的舞蹈隊新人們已經快速地圍上了宋知時。


    她們七嘴八舌地指引著記錄員:“同誌,你給我們也來一張唄。”


    “對對對,我也要跟知時拍,拜托啦,拍好看一點。”


    顧淮看著宋知時向他求救的目光,難得沒有插手,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眾人歡唿著拖走。


    心裏第一次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孩子長大的感覺?


    身為家長難免會有這樣失落的感覺吧。


    第41章 懲罰


    等宋知時拍完照,顧淮跟朱露莎已經談完了,也不知道顧淮說了什麽,朱露莎此刻兩眼通紅,看見宋知時過來,垂著頭就走了。


    這可真是稀罕事,難道表白被拒了?


    宋知時有些幸災樂禍又點生氣,雙手抱胸走到顧淮麵前,他比顧淮矮,隻能仰望對方,氣勢瞬間矮了一節。


    但宋知時才不會承認這一點:“我有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到底是怎麽入了人朱同誌的眼,搞得她三番兩次為難我,就想著嫁給你呢!”宋知時說的是前世的事情。


    宋知時自己都意識不到話語裏透著酸味,顧淮就更加意識不到了,隻是冷硬的語氣透露出他此刻的不悅:“她為難你了?你怎麽沒告訴我?你在文工團做得不順心嗎?”


    宋知時怕事情鬧大,又怕顧淮找團長了解情況,趕緊道:“沒有沒有。”


    他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這輩子挺順的,就是上輩子受了三年的委屈。


    顧淮道:“我跟朱同誌沒有任何關係,而且她還沒結婚,以後這樣的話不可再說了,這不是敗壞人姑娘的名聲嘛?”


    老古板,就會訓人!


    “是是是。”


    宋知時見顧淮不正麵迴答自己的問題,趕緊催促道:“你快老實交代!”


    他自顧自地生著氣,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在顧淮眼裏已經是個氣鼓鼓的河豚模樣。


    顧淮隻能服軟,舉手投降:“據她所說,當年救災的時候,是我從洪水裏把她救上來送到安置點的。後來她一直在找我,希望可以報答我。”


    宋知時立刻炸毛:“報答?她真想以身相許啊?!”


    “什麽跟什麽啊。”顧淮看宋知時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哭笑不得。


    “人家聽說我來了礦上,想幫我疏通關係調走。”


    顧淮又補充了一句:“我拒絕了,而且她說的事情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隻能拒絕她的好意了。”


    當年,他救過的災民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了,自然不可能每一個都記得。


    搞了半天,是這麽迴事,宋知時消氣了。


    隻是這樣一想,朱露莎還挺慘的,背後做了那麽多,救命恩人居然根本不記得她了,宋知時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你真不記得了?”


    “嗯。”顧淮肯定道。


    嘖嘖嘖,妥妥的芳心縱火犯。


    希望這次可以徹底斷了朱露莎的單相思,早點另覓良人吧。


    宋知時重新高興了起來,突然他又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惡狠狠的表情,威脅道:“算你識相,我二姐說了,你要是敢有二心,她就來教訓你!”


    顧淮無奈一笑,眼底的冷意慢慢褪去:“知道了,快出發了吧,我送你上車。”


    該死的顧淮,笑起來還怪好看的,難怪那麽多桃花前仆後繼往上衝,宋知時別扭地想。


    上午的演出順利結束,眾人得馬不停蹄地趕下一個場子,現在確實無法多留。


    顧淮把人送上車,囑咐道:“有什麽事情迴來再說吧,去吧。”


    宋知時看著他挺拔的身姿屹立在陽光下,咬了咬下唇直接上了車。


    大巴車緩緩駛離礦區,顧淮的身影也越變越小直至看不見,這時候宋知時才有功夫應對隊友。


    顧淮送宋知時上車可是不少人看見了,等人走了,彭素濤第一個湊上來問:“那人是誰?”


    不等宋知時開口,周和平猜測道:“那是你大哥吧,你倆長得一點都不像誒。”


    彭素濤道:“嘖嘖嘖,他這形象天天下礦,不入文工團可惜了啊。”


    宋知時一時不知作何解釋:“算……是吧。”


    契兄弟也是兄弟嘛。


    突然汽車一個急刹車,全車人因為慣性都紛紛向前撲去。


    朱芳婕問:“師傅,怎麽迴事啊?”


    大巴車師傅心有餘悸:“哎呀,這前麵有個丫頭攔車呢!”


    朱芳婕一看,前方果然有個頭發淩亂的女子,雙手大開站在馬路中央,要不是街上車輛實在少,現在這裏就是車禍現場了。


    車門打開,朱芳婕率先下去,其他人也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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