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思!”毒方解清了的駱炻騰倚著門,不悅地盯著她,沉聲低喚她的名字。

    “對不起。”她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你對不起什麽?”這笨女人有時真的笨得教人摸不著頭腦。

    “我向小楓開玩笑,惹得駱大爺您心情煩躁,所以小女子我在此道歉。”她很配合地欠了欠身,證明自己真的在懺悔當中。

    他笑著捏捏她的鼻子,“你就不能裝傻嗎?”

    他是吃醋,但她沒必要說得這麽明白吧?

    把他說得好似釀醋的醋夫一樣。

    “莊主!”秋蓮急急向柳如思奔來,躬身一行禮便說道:“稟莊主,南郊喬女山莊已找到她們莊主的下落了!”

    “她在哪兒?”

    “從揚州前往蘇州的路上。”

    從揚州前往蘇州的路上?

    這倒玄了!

    根據童家堡得到的消息,童慍嬌是在杭州與絲綢商人接洽時失蹤的。

    怎麽這會兒她卻在揚州前往蘇州的路上?

    柳如思不解,若童慍嬌從杭州來到揚州了,她沒理由不現身的。此事必定有什麽蹊蹺!說不定,不是她不現身,而是她現不了身!

    “那路線呢?是陸路還是水路?”

    “水路。”

    嗬嗬,這下更有趣了!

    急性子的童慍嬌竟也有坐船慢慢地到蘇州的一天?

    “莊主!”又一名丫鬟奔向柳如思,躬身一行禮便說道:“童家堡、天樂山莊、喬女山莊、蠱惑山莊各派一人前來協助莊主!”

    天樂山莊——住著一群玩興重的人士,江湖上有名的瘋人苑!

    喬女山莊——住著一群妖嬈的小女人,江湖上有名的溫柔鄉!

    蠱惑山莊——住著……“沒有人”,江湖上有名的禁區!

    “蠱惑山莊?!”駱炻騰驚詫不已,不想竟能如此“榮幸”,得以見到“沒有人”!

    “不用這麽驚訝吧?”柳如思笑倒在駱炻騰懷裏,心想陰香果真是人見人“唉”,誰聽到她山莊的名字心都會不由得一震!

    蠱惑?

    哈哈,外加住在裏頭的“沒有人”,著實夠唬人的!

    嗬嗬,騙人的字眼!

    “如思,你笑夠了沒?”明明隻是個普通的表情,可偏偏能讓她笑倒。

    他是很樂意見她因他而笑啦,隻是可不可以在私地下?

    她的笑顏,他隻想獨占,不想和他人分享!

    誰教她笑得暈紅的臉蛋太迷人!

    “你好兇哦,我不理你了!”她驀然冷下了臉,說不理就不理地轉向還笨笨地跪在裏頭的南諾楓。“小楓,快起來!”

    南諾楓哽咽著緩緩地起身,“小楓謝謝莊主。”揮袖擦擦眼淚鼻涕,走到柳如思身邊,苦著一張臉問道:“要出門嗎?是不是又要把這裏交給我來打理?”

    “嗯,我是”恩“,你是”威“嘛,所以我才放心把雲絮山莊交給你打理啊!”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多謝莊主厚愛,小楓真的好感動!”莊主果真是莊主,騙人的把戲全莊就屬她最強,明明是懶得打理才把工作推給他,自己卻天天去遊山玩水。

    雖然這次不算。

    “你是聰明人,我打的小心思你向來最清楚,不用這般”感動“!”柳如思仿佛看穿了南諾楓的心思,輕笑道。

    “嘿嘿,莊主好厲害,小楓的小動作都瞞不過你的慧眼。”他望了眼駱炻騰,又道:“我會幫你看著駱公子的!”

    在這莊裏,她是“恩”而他是“威”嘛,他最會做壞人了。

    駱炻騰心裏一驚,立即摟緊了柳如思的腰,深怕她真的會把他丟在這裏。“不許你把我丟下!若你敢違抗我,後果自負!”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他雖有意辭去衙內的工作,但她還是擔心,因為紅熹的案子尚未了結,而她也不想有個不負責任的……

    呃,他算是未來的丈夫吧!

    可是,若她逆著了他的意,遭殃的將會是自己,而且以他拚了命也要護著她的“偉大”精神,無論她同意與否,他勢必會把她拴在身邊,一步也不許她離開。

    反抗隻會影響過程,而結果最終還是一樣的。

    既是如此,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小楓,我和駱公子要去蘇州一趟,衙門那裏你不必為他打點,我另有打算。這段時間你記得要幫我到各商行去核對帳目,出門前記得要先做好防災措施。紅熹方麵也全麵停手,全莊得全力救助蝗災難民,不得有絲毫馬虎!”

    “是……”南諾楓很為難地答應。原本還想多多“了解”駱炻騰的,可結果卻得要跑腿,還得到處去核對帳目。

    他好可憐哦!

    他不想到外頭去拈花惹草啦,他隻想要天天對著意中人。

    “出門在外是需要有人為你打點一些事物的,這樣吧,秋蓮,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就負責照顧小楓的起居。”

    “是,秋蓮遵命!”

    “謝莊主!”這迴小楓是真的很感動了,沒想到莊主竟然知道自己的心意。哈哈哈,少年十七無禁忌!他勢必要在莊主迴來前把她追到手!

    ***

    暮色靄靄,南諾楓等人目送六人騎著五匹快馬疾風般往蘇州奔馳去,消逝在蒼茫紅霞中。

    駱炻騰雙臂環過柳如思的腰抓住韁繩,小心翼翼地將她護在懷中,“我中毒的時候為什麽你會出現?”

    “我正要迴莊。”

    “其實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中毒的,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

    “你當真不知?”堂堂衙內也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中毒的嗎?

    “當真不知。”

    “毒就抹在那酒碗的邊緣。”多簡單的爛招。

    “如思,柳雲絮是誰?”事實上,他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隻是不知從何開口罷了。

    柳如思無力地垂首,悶悶地迴答:“我。”他問的這算什麽問題?

    “柳雲絮是你的化名嗎?”

    那日為了找尋她的去向,他無意中才知道原來那老獄頭是她親爹,也從她親爹的口中得知她的一些過去,所以他很確定柳如思是她的本名。

    “柳如思,字雲絮。”她簡單地解釋。

    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許嫁笄而字,未許嫁則二十而笄。

    駱炻騰垂首用臉頰磨擦著她的臉,調侃她道:“原來你過雙十了啊,看不出來耶!”

    柳如思不理他,心裏直想著童慍嬌的事。

    走水路的話,她應該是搭明日的早船,那她們連夜趕路一定追得上她。

    但若她並非一人呢?

    假設她是被人綁了,那為了掩人耳目應該會乘搭自家的船隻。

    若以此推想,那綁她的人的財務狀況多少也是不差的,否則走陸路會是較好的選擇,即方便又安全,又或者有什麽理由必須走水路?

    再說,數十裏外便有一家客棧,童慍嬌或童慍嬌她們又會不會先在那裏停歇呢?

    涼風襲卷而來,在這夜色迷蒙的意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純淨凜意。

    駱炻騰輕輕地吻著恬靜的柳如思,想用熾熱的心來偷襲她眼裏的深邃。

    這一路上,她的心思隻在姐妹身上,這讓他有些不滿,顧不得一行人當中有個小男童,他一邊策馬,一邊對她上下其手,誰讓她忽略了摟著她的他。

    天樂山莊的左筱玎騎著小駒急追在後,朗聲大喊:“菡韻姐姐,我今天一直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會不會長針眼啊?”

    喬女山莊的花菡韻嬌聲笑道:“不會啦,還未著火呢!”蠱惑山莊的“沒有人”梅莠仁聽了隻是陰惻惻地抿嘴笑著,左筱玎則歪著小腦袋,不明其意。

    童家堡的顏子軒掠掠長胡,大笑道:“不愧為堡主認同的男子!哈哈哈,果然很出眾!”

    月光淡淡映照著大地,柳如思燒紅了臉,什麽也不說,乖乖地任由駱炻騰挑逗,偶爾配合他輕吟幾聲。

    說實在的,她還真的是很佩服他,連坐在奔馳著的馬上他也能準確地碰觸到她幾處敏感的地方,害得她除了要應付馬上的顛簸外還得自控情緒。

    “二小姐,你到底看上了他哪一點?”挽了挽鬢發,梅莠仁哧之以鼻地說道,一點不給他們這對儷人麵子。“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要長相沒長相,糟透了!”

    雖然說官的地位遠比商的高,但就江湖地位而言,駱炻騰卻是遠遠不及柳如思。

    駱炻騰氣憤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怒吼:“你可以罵我、貶低我,但我不許你侮辱她,就算是拐著彎也不行!”

    混帳的可惡家夥!

    竟然問她看上了他哪一點?

    擺明是在罵她沒眼光!

    “你可以羞辱她,難道我就不可以侮辱她嗎?!”梅莠仁輕蔑地哼了一聲,揚鞭策馬與他們拉開了點距離。

    駱炻騰懶得理那陰陽怪氣的男人,低頭望向柳如思,問道:“我有羞辱你嗎?”他隻不過跟她卿卿我我而已啊!

    算羞辱嗎?

    “有。”柳如思不怕死地實話實說,然而駱炻騰並沒發怒,但卻變得沉默了,不發一語地專心策馬。

    無聲勝於有聲,他的沉默帶給了她極度的不安,心裏卻不想向他道歉。她認為有時候就算明知道會惹怒他,她也該如實地告訴他她的感受。

    月牙彎彎斜躺著,夜深人靜欲寢難眠,感慨著為愛情、親情、友情所苦的多情人兒和它相同,難眠矣!

    柳如思一行人仍趕著路,打算到十裏外的那家客棧尋問童慍嬌的下落,欲速則不達,所以她們也準備順便在哪兒停歇一會兒,養養精神。

    “如思,你累嗎?睡一會兒,好不好?”駱炻騰稍微放慢了速度,關心地問道。

    柳如思搖搖頭,恨不得立即見到姐妹的她,哪兒有心思睡覺?就算有,這馬兒也不允許啊!

    “那可不行!你太累了,一定得睡!”他冷不防地伸指點了她的睡穴,而後滿意地笑著輕啄她的額角,將她摟緊,一直到看見客棧了他才舍得解開她的穴道。

    柳如思醒來的第一句話即是罵他卑鄙,而他卻樂於被她罵,覺得被她罵比起她不理他好上千百倍!

    嘿嘿,罰是情罵是愛嘛!

    把馬拴在客棧外的隱秘處,駱炻騰一行人緩步走入客棧,卻赫然發現客棧裏一個人也沒有,而且還隱約有股腐屍味。

    客棧裏異常的安靜,一個客人都沒有也就算了,不想竟連掌櫃和夥計都不見蹤影,即使是深夜也不該這般寧靜的。

    在這天下,連夜趕路的人多得是,無論是趕貨的、趕迴家鄉的,天天夜夜都會有,更何況這是一家開在大道旁的客棧。

    環顧了四周,馬棚內有六匹馬,院中還停放著一輛尚算華貴的馬車,梅莠仁大膽地掀開車簾,向裏頭探去。“隻是普通的馬車。”

    接著,他轉而走進客棧去探看。

    才剛踏進裏頭,梅莠仁像看見了極其討厭的東西似地斜飛,拿起一根筷子往大門扔。

    隻聞一聲慘叫自客棧外傳來,緊接著出現在燈光下的是一頂飄移的鬥笠和一群戴鬥笠的人。

    “原來是馭笠門的人!哈哈哈,且先別急於動手,免傷了和氣嘛!”顏子軒閃過了一頂鬥笠,掠掠長胡揚聲道:“在下顏子軒,不知諸位今夜的目標乃是何人?吾等似乎都無與人結仇,應當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吧?”

    馭笠門是以為人謀事暗殺而聞名江湖的門派,共有四位門主,個自的戴笠分別為金、銀、銅、鐵,一般隻負責謀事,而暗殺則由門下弟子來執行。

    收迴飄出的鬥笠,那人自懷中探出一幅畫軸,打開看了看又向顏子軒他們瞧了瞧,大笑道:“老頭,不管你是誰,嫌著沒事幹的話就迴家陪孫子玩,別妨礙我們帶人迴去!”

    “哦?這麽說來,難不成我們當中有你們要找的人嗎?”顏子軒微微笑著對方的無知,竟連他顏子軒的名號也不知道!

    唉,老咯!

    也許他真的應該退出江湖,迴家陪孫子玩玩。

    這些馭笠門的弟子的為首者冷笑道:“不錯!我們要找的人碰巧有一位在屋裏頭,而有一位則一直站在你身後。”

    “老朽的身後?”顏子軒迴首望了望身後的一堆人,不解對方說的是誰。

    “一位在屋裏頭,而有一位則站在這裏,那另外一位呢?”柳如思輕笑著問道。

    “嗬嗬,思思姑娘果真是名揚花界的才女!不錯,我們的任務就是活擒你們三花魁!”

    “哇哈哈……”左筱玎在地上打滾,抱著肚子大笑,笑得大家一頭霧水。

    瘋子的想法誰明了?

    就管他在地上笑個夠吧!

    緊緊摟著柳如思,駱炻騰笑問道:“馭笠門改行了?”不暗殺而改為活擒?

    梅莠仁陰惻惻地笑看著花菡韻,順著駱炻騰的話說道:“馭笠門改行當采花賊了,菡韻,你要多小心了。”

    花菡韻嬌笑,拍拍胸膛,嬌吟著:“不會吧?我好怕怕喲!”

    “士可殺,不可辱!你們別太過份!若敢踩著老子的鼻子上臉,別怪老——唔!咳咳咳!”那漢子的話未說完,一顆黏糊糊的東西突然滑過喉嚨,差點噎死他。

    左筱玎拍手大聲歡唿,“哇哈哈,梅大哥好棒哦!他吃下了耶!嘻嘻嘻!”

    “你……你給我吃了……什麽?!”那漢子一雙手緊緊地箍著自己的脖子,綠了一張臉,很難受的樣子。

    “你說的,士可殺,不可辱。”梅莠仁陰笑迴道。

    左筱玎笑嘻嘻地補充說道:“所以我讓梅大哥捏了顆泥丸子賞給你吃,放心吧,不會汙辱著你的,隻不過會死掉掉而已!”

    也不知是因為毒發,抑或是被左筱玎的話給嚇著,那漢子的鼻孔汩汩地流出了黑色液體,滴滴答答地染滿了一地,為他即將倒下的屍體當墊子。

    “嗚嗚,你死得好慘啊!連我這株花都還未摘到便死了,你叫我怎麽辦?嗚嗚,可憐的你沒人哭喪也沒人給你送終,你個沒良心的……”假哭的花菡韻驀然嬌笑道:“死得活該!”

    柳如思翻翻白眼,他們何時變得如此不正常了?

    梅莠仁就不說了,他是陰香的人,會變得陰狠毒辣也不足為奇,倒是左筱玎和花菡韻變得和從前有些不同,好像言行舉止都變得誇張了點。

    聽說左筱玎和花菡韻兩人和紫祈禎有點交情,該不會是被她給教壞的吧?

    呃……

    話說迴來,人總會變的嘛,她自己不也一樣?

    “炻騰,我想到裏頭去看看。”可憐她困在他懷裏一步也走不了。

    “好。”他的手依然不放,帶著她飛掠而入。“你太輕了,迴頭得給你補補身子。”

    她懶得理他的老母雞天性,掙出他的挾製,微一提氣縱身躍上樓去,“哇,炻騰你別上來!”房門驀然刺出的利刃差點刺著了她,還好她及時翻上欄柵。

    “你沒事吧?!”駱炻騰見到她差點被刺中,大吃一驚,急忙也躍上,來到她身邊抱住她,再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若有事我還有氣叫你別上來嗎?”被他的擁抱逼得退了幾步的柳如思沒好氣地說道。

    她讓他別上來,結果他好像根本沒聽見似地飛了上來,在欄柵上跟她來個大擁抱,雖然沒被他的衝力衝跌下樓,但柳如思此刻卻挺想從這裏摔下去。

    昏死算了!

    “嘿嘿,說得也是!”他望著她訕笑,突聞房裏傳來了一陣悶聲,轉首向房門望去,利刃早已收迴。

    “是慍嬌的聲音!”柳如思一聽便認出,也確定童慍嬌真的被人綁了!決意不惜一切救人的她抽出了一柄形如柳葉的軟劍,準備手下不留情了!

    駱炻騰也探出了武器,“如思,我先幫你開路!”

    柳如思一手擋住了駱炻騰,“等等!”縮迴手,她暗示他可以行動。“先看看情形再進去!”

    話未落,駱炻騰已一腳踢開了門,意外地傳來了一兩聲慘叫,原來是貼在門邊的人被門給壓著了!

    哇,原來她也會玩陰的!

    此刻,駱炻騰才真正明白她的用意。

    不容他多想這些有的沒的,數名人影已然站立在眼前,數把劍一同向他刺來,道道劍光立即迎向在門檻間的他。

    他擲出了飛斧,纏住了劍柄,猛地退後收鏈,再來個下腰,將他們連人帶劍都送下樓去!

    隻聞一陣呻吟和歡唿聲,看來他們是被左筱玎撿去玩了。

    房裏隻剩下一名男子和被捆綁著的嬌媚女人,而那女人正是童慍嬌!

    房內,那名男子慌慌張張地站在童慍嬌身前,掏出一大把銀兩,“我可以給你們錢,你們要多少都可以!隻求你們別傷害她!”說著,他用一隻腳吃力地勾過一箱珠寶。

    柳如思和駱炻騰都無法判斷這名男子到底懂不懂武,但看上去他很重視童慍嬌,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來防著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敢離開童慍嬌的身邊,連拿東西都用腳來勾。

    真不知是他演得像,還是他本就是這副個性,兩人也隻好先按兵不動,仔細觀察他和童慍嬌,打算過後再照情況來決定該怎麽做,免得誤傷傻人。

    “嗚嗚嗚……”童慍嬌悶叫了幾聲,隨後又搖搖頭,一頭撞向那名男子的背。

    “噓噓!”他微微退後,輕聲細語地對童慍嬌說道:“不要吵,小心惹他們生氣。很難受嗎?那我幫你拿下,可是你不可以吵哦!”然後他慢條斯理地解開童慍嬌嘴上的布條。

    擺脫了捂著嘴的布條,童慍嬌急道:“如思,他不是壞人!”

    聽她這麽一說,柳如思當下毫不遲疑地將劍收迴鞘內,反倒是那名男子顯得甚為驚訝,“你們認識?”他還以為他們是壞人呢!

    “笨蛋泉!”童慍嬌惡狠狠地瞪著他,大聲罵道:“我隻不過想出去而已,你把我綁起來又堵住我的嘴是什麽意思?!你活膩了嗎?!信不信老娘宰了你?!”

    “斯尼嗎謝!夠麵拿塞衣!”寧之泉慚愧地向她一鞠躬,急急道歉。

    “他說什麽?”駱炻騰聽得一頭霧水。

    什麽……

    撕你媽褻,狗麵拿塞衣,聽起來像是在用粗話罵人!

    “他說的是日國的言語,意思是對不起,請原諒我。”柳如思翻譯道。“斯你娘的頭啊!還不快替我鬆綁?!”蠢畢了!道歉前不會先以行動來表示愧疚嗎?

    “慍嬌,他是誰?”柳如思忍不住在童慍嬌再次開口罵人前問道。

    這位好妹妹的性子她實在是太了解了,性格急躁、脾氣火爆、有仇必複,有恩不報,因為她經常忘了被救的那瞬間。

    “寧之泉,絲綢商人。”她瞄了一眼柳如思身旁的駱炻騰,冷淡地介紹著自己的身邊人。

    “她不叫慍嬌,她叫雨嬌,我幫她取的!好聽嗎?”寧之泉欣欣然地糾正柳如思的小“錯誤”,嘻嘻笑地直喚著雨嬌雨嬌。

    “笨蛋泉,你給我閉嘴!”童雨嬌拉了拉寧之泉的臉皮,怒道:“否則我就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柳如思調侃道:“買一送一嗎?”買了貨順便也帶走賣貨的人兒。

    “他重金買下了我三個月,那我當然得送他一點小禮物啦!”童雨嬌聳聳肩,慵懶地搭上柳如思的肩頭,向她投了個曖昧的眼神。“我的親親絮兒,那頭牛是哪兒牽來的?”

    她意有所指地斜瞪向駱炻騰,好似他搶走了她的“親親相公”!

    柳如思霎時紅了臉,卻也配合著童雨嬌嫣然笑道:“乖嬌兒,我們到外頭”親熱“去!”隨之非常曖昧地摟上她的腰一道下樓去。

    “耶!嬌嬌姐,我想死你了!”左筱玎搶在花菡韻之前先擁上童雨嬌,將臉深深埋向她。

    “如思,你怎麽把這小色鬼也帶來了?”推了推緊擁著她的七歲小鬼,她驀然發現地上癱著一群人形鬼模樣的東西。

    “癱在地上的那些是什麽?好眼熟哦!”

    柳如思淡淡地說道:“灰塵罷了。”

    “嬌嬌姐!”花菡韻從客棧外衝了進來,“滾開,小鬼!”扒開左筱玎後,她笑盈盈地抱上童雨嬌,看得站在一旁的顏子軒也高興得哈哈哈大笑。

    “哎哎,起來!起來!我給你們錢不是讓你們躺在這兒扮鬼的!”寧之泉眼睜睜地看著童雨嬌被她類似情人般親密的姐妹摟走了,他有氣沒地方發地踢踢地上的人發泄。

    “笨蛋泉!”童雨嬌朝寧之泉一喝才製止了他的暴力行為。

    “不要打他們啦!又不是他們的錯!”左筱玎跳到寧之泉的麵前,推了推他,無奈推到的地方竟是他身高可及卻不該推的胯下。“是我讓他們陪我玩的,筱玎做事筱玎當!”

    “啊——!不可以碰那裏啦,那是雨……嗚嗚嗚……!”話未說完,他的嘴巴便被童雨嬌捂住,而後她把他

    揪走準備開始執行她的報複計劃。

    “果然是笨蛋!唉,可惜他長了一副俊臉!”梅莠仁搖首歎息,感歎天下英俊的男人似乎都被女人搶走了。

    “咦?如思姐姐呢?”左筱玎眨眨他的丹鳳眼,向四處望了望,發現了樓梯上有四個人,而且很明顯的,柳如思和寧之泉都是被人揪上去的。

    “我們睡樓下吧!哈哈哈,別打擾了人家的好夢哦!”顏子軒掠掠長胡,隨便選了間房睡覺去了。

    “我到外頭去守著。”梅莠仁姍姍地走去。

    他是在擔心馭笠門的人會帶更多的弟子迴來報仇,但並非擔心他們會傷著了誰,而是擔心他們會打擾了誰。

    “菡韻姐姐,不如我們去樓上看看?”左筱玎輕拉了拉花菡韻的衣角,輕聲建議道。

    “好啊,我們去如思姐那裏看看。”花菡韻說道:“嬌嬌姐宰人的畫麵太血腥了,兒童不宜。”說著,她便牽著他悄悄走去。

    此時,外頭的梅莠仁突然對他們喚道:“筱玎、菡韻,你們倆先別急著去!”他飛掠進屋,飄然落在她們的麵前,“我擔心馭笠門的人會迴來鬧,麻煩你們倆去周圍的隱處設警鈴,我會在這裏留守。”

    繞著四周設架,掛鈴其上,敵來觸之則鳴。

    “唉,好,我們這就去!”兩人心雖有不甘,但總算是明白事理的,而且她們也不想讓突襲者破壞了樓上的好戲,為了她們的娛樂享受,卻也隻好答應。

    ***

    寂靜。

    異常的寂靜。

    仿佛四周的空氣都凝結了。

    駱實騰原本銳利的眼神變化成深邃,此刻,他的眼眸就像湛藍的海洋,讓人看不明也猜不透。

    他一進房裏就讓柳如思坐在床沿上別亂動,自己卻反來複去地打量著她,把她瞧得臉微微暈紅。

    這男人在玩什麽花樣?

    她總覺得他的那種眼神怪怪的,好像是在思考著該從哪裏下手……

    他到底想幹什麽?!

    當他再一次把視線移到她的胸上時,她不自覺地以雙手護胸,一臉防備地望著他,而她的這個舉動卻惹來了一陣笑聲。

    “你這麽瘦,我怎麽舍得……!”呃,他突然想不到適合的詞來替代“摧殘”或是“蹂躪”,幹脆就停頓在那兒,反正聰明如她鐵定知道他想說什麽。

    她的臉頓時因為尷尬而漲得通紅,宛如晚霞般絢麗而夢幻,無意中卻撥動了他的心湖,激起了遐想的漣漪。

    見她難為情地垂著首,向床頭挪去,他知道他騙不了她,便坦誠說道:“我承認,我是想過好幾次,但我真的不會……至少暫時不會,因為我要給你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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