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哥哥,如思姐姐怎麽了嗎?她為什麽喊痛?”二人厚臉皮地跟在他後頭追問著。

    他將水盆置放在桌上,“筱玎,你過來一下。”

    當左筱玎走近時,駱炻騰冷不防地抓起他的腳,任憑他掙紮,他快速脫去那小小的靴襪,對準穴道施力!

    “嗚哇,痛痛啦!”左筱玎大哭出聲,痛得在他的手臂上亂抓,大聲叫喊:“你欺負我!我要去告訴如思姐姐!嗚嗚,筱玎真的痛痛啦,如思姐姐快來救救筱玎……!”

    在一旁的花菡韻急急捂住耳朵跑去找救兵,而後不久,柳如思果真被左筱玎給喊來了,駱炻騰隻好住手。

    “嗚嗚!如思姐姐,筱玎痛痛啦!”左筱玎抱著腳撲進了柳如思的懷裏痛哭不已,說話算話地向柳如思告狀。“哥哥壞壞!哥哥欺負筱玎!”

    柳如思瞧著他淚流滿麵的小模樣,心中甚是心疼,她也知道很痛啊,她適才還差點痛得哭出來嘞!

    “筱玎乖哦!不哭不哭,姐姐疼你!”她的櫻唇輕輕地將他哭泣的眼合上,怎麽說人家之前好歹也救了她嘛!

    而且……

    駱炻騰太縱容她了,她不要這種不成熟的愛,因為很沉重,她自知承受不起。

    花菡韻倒吸了口氣,她感覺得到站在她身邊的駱炻騰的心裏顯然已不是滋味了!

    混帳的,他的如思竟然親那個可惡的小鬼!早知道痛死他算了!

    “兩位失眠人,按摩完了就該乖乖去睡覺!”他氣唿唿地撂下一句,拂袖而去。

    他的如思有失眠症也就算了,沒想到那小鬼小小年紀也患有失眠症,才一按就痛得哇哇大叫,還膽敢“勾引”他的如思去親他!氣死我也!

    然而,更氣人的在後頭……

    “如思姐姐,我想跟你一起睡!”

    “好啊!”柳如思想也不想的便答應了,因為她可以耍賴。

    駱炻騰大怒,迴首瞪著柳如思,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準!”這笨女人實在很欠揍!

    柳如思聳聳肩,輕笑著示意花菡韻帶左筱玎下去,而後她方望向駱炻騰。

    雖然她自知被判無罪的機會甚微,但還是搏一搏地挽上他的手臂,“對不起,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駱炻騰將她攬入懷裏深深一吻,而後凝望著她,問道:“你愛我嗎?”

    “對我而言,你就像水一般重要!”

    “你真的愛我?”此刻,兩人才發現,原來他對她是如此沒安全感。

    “沒有你,我將失去生存的能力!”怪哉,她怎麽會這麽說?柳如思自己也不解。“那是愛,還是……需要?”

    愛一定要說出口嗎?

    如果是,那她真的投降了!

    正當她想開口言愛時,卻聽見警鈴乍響,她頓時不語了。

    見她欲語還休的模樣,駱炻騰緊張地追問道:“到底是愛,還是需要?”

    “炻騰,警鈴響了,也許是馭笠門的人,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要逃避話題!”

    “我沒有,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自己聽聽!”

    駱炻騰皺起眉頭,他看不出她是否有撒謊,但他還是願意選擇相信她,把眼睛閉上,靜下心來仔細聆聽四周的動靜。

    “原來你根本就不信任我!”眼眶裏盈滿了淚,柳如思頭也不迴地離去,而駱炻騰顯然一怔,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原地,並沒有追她去。

    為什麽……

    她說他不信任她?

    他不解。

    其實,信任源於愛,因為愛,所以信任不需要理由,那是彼此的忠誠。

    慣於撒謊的她在他麵前是忠實的小女人,而他的心卻未完全信任她。

    也許隻是一個小動作,但在她眼裏卻是心底最深處的直接反應。

    如若他完全信任她,他不會閉上眼去聆聽……

    情太真,容易遇見傷痕,卻會越陷越深,直至難舍難分,在痛苦和無助之中沉淪。

    她好恨!

    恨自己總放不下,情太多是她天生沉重的負擔,卻又是她所無法承受的痛!

    愛得越深,心越痛!由內而外地痛得她無法自拔!

    也許不被他信任是老天爺給予她的懲罰,她常撒謊的後果!

    然而,不被他信任,她的世界還剩什麽?

    隻有沉淪的黑色天空!

    霎時間,她已不自覺地讓自己沉浸在怨恨的氛圍中!

    她恨她無情的父親不懂她的痛,她怨她軟弱的娘親自攬一切罪惡,卻也恨紅熹奪走了娘親的生命,她甚至怨恨所有她愛的人束縛住她的所有!

    如今她什麽也沒了,隻剩一股怨氣在血液中翻騰……

    朝霞惱紅了臉蛋,憂傷的旭日也釋放著濃烈的殺氣,晨風揮劍向枯花斬來,若有若無的清香在空氣中散落,埋葬了多情的褐葉。

    誰知道,它們的相遇是在秋天來臨前?但願寒冬快些來臨,將它們的悲哀一一冰凍。

    “諸位,梅某勸你們有事在此解決,別進去的好。”梅莠仁語氣客氣,神情卻慵懶,閉目斜躺在台階上,活像一隻遇上瞎貓的耗子。

    “哼,少擺臭架子!你以為你是誰啊?快把嬌嬌和思思交出來!”眾人之為首者朗聲說道。

    梅莠仁搖首歎息,“唉,你以為我想為難你們嗎?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你有什麽好迫不得已的?!”

    “唉呀,不就是和你們一樣嘛!”他們是為了低廉的金錢,而他是為了無價的情感。

    “你是哪個門下的?”

    “蠱惑山莊。”

    “哼,少唬人!江湖上人人皆知蠱惑山莊是什麽地方!若你是那裏的人,又豈會自暴出真相來破壞蠱惑山莊在眾人心中的份量?”

    梅莠仁聳聳肩,懶得管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輕抬纖手挽了挽雲鬢,絲毫不理會他們嫌惡的眼光。

    “哎,你最好別擋路!別以為你扮成娘們相,我們就不會殺你!”

    “哎喲,你們還真是煩耶!沒事找我兩位主子幹什麽呀?”他不耐煩地跺腳,氣得兩腮微暈,手裏正捏著“普通異常”的泥丸子,欲以用來堵他們的嘴,免得吵醒了某些人。

    “主子?哈哈哈,女人都是卑賤的,還能要來幹什麽?自然是拿來生兒子!”

    “生你個王八!”一大清早就被吵醒的童雨嬌顯然睡眠不足,脾氣特別暴躁,而腦袋卻也特別清醒。

    隻見她的笨蛋泉抱了一箱子的銀兩來給她砸人。

    “你們拿了人家的錢財,就必須與人消災,是吧?那麽愛錢,那這些就送給你們!我告訴你們,這銀兩可香得很呢!”看著原本白花花的銀子沾上了紅色醬汁,她心情大好。

    而柳如思其實一直站在裏頭默默地看著,從他們翻牆而入的那一刻……

    “可惡的賤女人,你給我搞清楚自己是什麽身份!”一名漢子頭上驀地挨了一錠銀子,痛得腫起了個大包子,他咬牙切齒地怒罵道。“你這婦道人家懂什麽?!你們女人生來就是給我們男人玩弄的!”

    “你個吃餿水長大的賤豬,女人不是……!”童雨嬌話未罵完,便怔住了,無論是客棧裏的人或客棧外的人,眾人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飄飛掠過的倩影是那麽恬靜,那麽美麗,然而朱紅稠液卻正順著她手裏的軟劍一滴滴往下墜,點綴了枯萎的大地,在蕭瑟的風中散發著懾人的腥甜。

    “絮……絮兒?!”童雨嬌睜大了眼,依然難以置信她會動手殺人。

    “女人不是任男人肆意擺布的玩偶!”她冷冽的眼神隱含著刺骨的殺氣,隻需匆匆一瞥便足已令人心生畏懼!

    馭笠門的人一一擲鬥笠,攻向柳如思,“臭娘兒們,看招!”竟然膽敢殺害馭笠門的弟兄,這娘兒們不想活了!但見她提氣揮劍以內勁將一頂鬥笠擋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孤線,將其餘的鬥笠迴送給他們,為他們戴上了精致的紅色項鏈。

    未長眠的漢子們誠惶誠恐地望著她,紛紛拔刀來防禦,“你是誰?竟敢與馭笠門對立,報上你的名號!”

    “雲絮山莊,柳雲絮。”

    “柳雲絮並非善類,脾氣暴戾、乖張冷酷、冷血無情、手段毒辣、濫殺無辜、強擄良家婦女……”

    既然駱炻騰當初是這麽說她的,那她如今就這麽做!

    漢子們怔了怔,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大門退去,“我……我們隻是奉命行事,不關我們的事啊!”連為首的都死了,何況他們隻是馭笠門的輩份最小的弟子,根本就惹不起柳雲絮這種人物。

    “一個也不許走!”

    童雨嬌縱身擋住了她的去路,“絮兒,別追了!”

    然而,如今的柳如思豈會聽得進耳?六親不認地朝她揮劍,當下便要跟她較量起來。

    童雨嬌沒料到柳如思竟會攻擊她,心中大吃一驚,慌忙挪身躲過一劍,緊接著也急急拔出劍來抵禦她猛烈的攻勢。

    馭笠門的人一見抓著了空隙,拔腿就跑,免得死於非命!

    而餘人則個個驚疑,麵麵相窺,卻不插手也不插嘴,誰也不知道這兩個女娃是在玩還是在拚命,隻因兩人的攻勢同樣猛烈,誰也不讓誰,看在他人的眼裏卻像極兩個認真練武的人。

    但見柳如思的劍劃傷了童雨嬌的手腕,迫得她棄劍也不罷休,一劍索命地往她心窩直取,眾人才知大事不妙!

    駭驚之餘,寧之泉縱身擋在童雨嬌身前。

    然而,柳如思卻沒為此而感動不已,她的心是黑暗的,雙眼是幽寒的空洞,不涵任何情感,隻有怨恨!

    此刻的她隻是一個喪失了心智的人!

    顏子軒再也坐不住,也看不下去,抽劍化去柳如思的攻勢,怒道:“夠了,如思!”

    豈知,柳如思非但神色不改,連話都沒說一句,周身卻有股黃白色的光芒,隱隱約約飄溢著水仙花的花香味,甚為詭異。

    水仙花隻有在春天才開花的啊!

    她一動也不動地站立著,那幽寒的空洞眼眸此刻正凝視著緊纏在她右手腕上的鐵鏈子,望著那係在上頭搖搖晃晃的小飛斧,她的心悄然掙紮著。

    “我並沒有不信任你。”鐵鏈另一端的男人誠懇地說道。

    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小兩口子在鬧別扭,但他們卻又驚詫,沒想到柳如思的反應會如此強烈!

    搖搖首,她將劍柄輕扔入左手,緊握住劍的她想斬斷自己的右手以擺脫手上的枷鎖。

    鮮血緩緩地流過劍身,一滴滴地墜落在她的手臂上,可那不是她的血。

    “爹……?!”

    “堡主?!”

    “你是誰?!”

    童翌睿莞爾一笑,輕緩地抽去柳如思手中的劍,扔在一旁後又卸下她右手上的鐵鏈子,嘴上還不忘和她說說話。“我知道你在牢裏受了苦,討厭鐵鏈子,但你也不必以這種方式來解脫它嘛!老爹我會心疼耶!”

    她無力地跪下身子,淚止不住地直墜著,一臉委屈、疲憊的模樣像似在呐喊著活得好累。她肩上的擔子太多,太沉重,已然壓得她喘不過氣,連人生道路都開始走偏了。

    歎了口氣,童翌睿單膝一屈便蹲下,將她輕攬入懷安撫著。“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人不動,心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體會世間諸般痛苦。這道理你還記得嗎?”

    感覺懷裏的她隻是微微點頭,正低聲抽泣著,他輕拍了拍她的背,又道:“不要抱怨環境,而應努力改變心態。不管世間變化如何,隻要我們內心不為處境所動,則一世榮辱、是非、得失都不能左右我們。牢獄雖小,但心裏的世界是無限寬廣的,你又何必讓他人的言語舉止主宰了你的心智?”

    “老爹知道你很累了,有時候是該放下一些事物,可別累垮了。”抿嘴笑了笑,他瞄了一眼駱炻騰,又對在他懷中輕喘氣的小孩說道:“讓駱賢侄抱你迴房去歇息,好不好?”

    從小到大,每當她哭完,她都會累得唿唿大睡,這已成為一種習慣了。

    “不要,我要爹爹!”她將臉蛋深深地埋入他胸懷,雙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角不放,卻累得昏昏欲睡。

    “都長這麽大了還是這副樣子,也不怕人笑話!”取笑歸取笑,雙臂還是將她當橫抱起。

    沒辦法,誰教他的四個女兒都對他依賴成性,而且還是被他自己給寵壞的。

    ***

    馥鬱的野薔薇花香彌漫了整間房,童雨嬌攏了攏衣襟,懶散地靠坐向寧之泉,與駱炻騰一同等待義父的到來。

    房門開啟,童翌睿輕一揮袖,門自動上掩,“嬌兒,是誰解開了你和絮兒的封印?”而他一坐下便用一道渾厚的嗓音問著他人聽不懂的問題。

    “封印被解開了?”她訝然道。

    “怎麽?你沒發覺到嗎?”見童雨嬌搖搖頭,童翌睿心底的憂慮致使他微攏眉頭,籲了口氣,他緩緩說道:“我想關於封印之事我必須與你們三人商量商量,畢竟這事攸關著你們的未來。”十三年前,他難得一見的好友突然造訪童家堡,一夜長談,方知膝下四女皆乃仙嬰,為了她們的安全,隻得將她們四人的精氣、靈力、元神封印。

    若有高人有意授予她們法術,方可解除封印,否則易遭妖魔毒手,甚至會被邪魔引入歪道,為害世人。

    可如今她們的封印卻莫名其妙地被解開了,他擔心她們會有危險,更何況童心素和陰香此刻不在他身邊,若她們倆的封印也被解開了,那她們……

    唉,他不敢想下去了!

    但願老天爺保佑她們平安。

    冷風掠過,一股腐屍味隨之飄來,之中不時伴隨著響徹雲霄的邪肆笑聲。

    眾人不由自主地一顫,隻見門外有道畸形的黑影飄過,而此時,腐屍味之中竟多了一股花香氣味。

    童翌睿心中大驚,連忙揮掌破門而出,讓顏子軒和寧之泉留下守著童雨嬌後,便急追著那股讓他焦慮的氣息,而其他人也紛紛跟隨其後,循著那股詭異得令人不安的氣息來到了後山密林。

    陰冷的風吹著草,矮醜猥瑣的焦麵腐屍唾液直流著,口中不時喃喃著這花魂好香,一定能讓它恢複成人類,不再當個半死不活的“屍體”。

    將肩上的柳如思輕放下,它伸出舌頭把她當蜜糖舔,手指頭正慢慢地替她寬衣解帶。

    睡得再沉,柳如思舔也被它給舔醒了,瞪大了眼,她不願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被一具赤裸的焦屍輕薄!

    請問她前世是否造了什麽孽,今生要受人如此“膜拜”?

    嗚,為什麽大家都喜歡親她的臉?

    她突然有點想當個不孝女,去毀容!

    可是……她適才一時失控,殺了那麽多人,若再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恐怕有人會把她揍成廢人,好把她緊緊地拴在身邊,免得危害世人。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不孝,是天理不容的!

    所以她得自保!

    吟風閣那棟鬼屋都闖過了,沒理由害怕這區區一具活屍吧?!

    稍一提氣,她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穢物,卻為將它震飛而去的光芒和力量驚訝不已。

    以她的武功修為是不可能得以一掌將重物震飛至大老遠的!

    隻有一掌擊傷內腑或推飛。

    它長嘯了聲,屍腐水自焦屍的心肺汩汩噴出,猙獰的臉堆滿了笑意,它望著她狂肆地大笑,向她緩步走來,嘴上不停地誇讚著她是一株美味的花兒,值得它吸食她的骨髓,即美容又養顏。

    美容?養顏?它有“容顏”可養嗎?

    柳如思不解地思忖著,一點也不在乎它的笑聲。

    可是為什麽它一步步逼進,她卻不由自主地往後挪動,直到後頭是一棵大樹,她走投無路。

    是害怕嗎?

    她有些厘不清自己的情緒。

    好慌!

    好亂!

    好無助!

    此時,不遠處傳來了護花使者的焦急喚聲,緊接著是小飛斧在它眼前唿嘯而過,待它迴神時,駱炻騰人已將她掩護在身後,而眾人也已站成一個大圓圈,將它團團包圍著。

    他心中有一點點欣慰,幸好她隻是衣衫不整,而非一絲不掛,否則他定將它千刀萬刮,再丟到海裏喂魚,而他則會為自己沒保護好她而自責一輩子!

    “炻騰,我好怕!”她顫抖著緊貼上他的背,不想讓自己多看那醜陋的東西一眼。

    他心裏很是心疼,但為了安撫她,他卻故意說道:“怕?怎麽在吟風閣時卻沒見你害怕?”該不會是因為有紫祈禎在的緣故吧?

    嗬,有點嫉妒那偶爾有點冷冰冰的丫頭!

    她一個勁兒地搖頭,“我……我不知道!”她隻知道心裏有點慌,有點亂,腦袋空白,一味地想逃,想躲,想消失!

    大家明明都在她身邊,可是為什麽眼淚依然會流?

    為什麽她無法冷靜麵對?

    為什麽她會感到萬分害怕?

    為什麽她會心疼?

    為什麽她會想接近那具活屍?

    誰可以告訴她答案?

    雙眼瞪大,它盯著駱炻騰抽搐著,空氣愈來愈汙濁,四周頓時顯得烏煙瘴氣。

    朦朧之中,隻見一道黑影向柳如思快速移去,駱炻騰眉頭一皺,一手伸向後頭將柳如思攏緊,一手急速擲出飛斧。

    它疾速一閃,躲過了他的攻擊,手臂上的腐肉脫落,露出堅硬而銳利的手骨,以奇快的身法撲身,向駱炻騰刺去。

    他自知這一擊躲不過,下意識地旋身按住柳如思的雙肩,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炻騰?!”一滴……兩滴……她親眼看著他的生命流逝而去。“不!不可以!”她需要他啊!

    它邪肆地笑著抽動,鮮血不再是一滴滴滑落白色的手骨,而是自駱炻騰的體內湧流而出,流過白骨最前端,如瀑布般墜落在翠綠小草上。

    它用力一刺,尖銳的骨頭隻差一寸便要刺著柳如思,但它卻無法得逞,因為他握緊了白骨,傾盡全力向後仰去。

    抽迴白骨,一個翻滾,它順利避開了他的壓勢,卻糟童翌睿一腳踢飛。

    “炻騰,你醒醒啊!不要不理我!”柳如思拚命地搖晃駱炻騰的身軀哭喊著,“血?不要……不要再流了!不要再流了!”

    瞧見血不停地淌出,她在慌亂之中失了僅剩的理智,用力按住他的傷口,她隻想讓血不再流出。

    “炻騰,你快醒來啊!你張開眼睛看著我呀!你快起來……!”她焦急得語無倫次,教眾人心酸不已。“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迴答我?!不,不可以!不要……!不要丟下我!”四周一片一片肅靜,隻有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迴蕩。

    我需要你,因為我愛你。

    檀香的芬芳飄溢著,空氣不再汙濁,而是悄然彌散起冰涼如霜的霧氣,莫名地,淡而雅的溫柔氣息自然而然地便盈滿眾人心中,安撫著不安與焦慮。

    柳如思隻覺有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誘導她的兩隻手指由駱炻騰的天門緩緩劃至丹田,將她體內不可思議的能量傳入他體內。

    須臾,他的麵色漸轉紅潤,不僅體溫逐漸恢複正常,唿吸亦漸漸趨於平穩。“炻……炻騰?”她仍然無法平複混雜的情緒。

    “他沒事了。”收迴冰涼的手,藍衣少女淡然說道,卻溫暖了人心,使他們的心都安定了下來。

    “我的笨女人……你怎麽又哭了?”蘇醒了的駱炻騰伸手撫上柳如思的臉,微笑替她擦拭去淚痕。

    “我不許你離開我!”她把腦袋拱到了他胸前,摟住了他,哽咽著說道。

    這簡單的一句卻是宣言,包含的意義很深很遠:你是我的依賴,我是你的唯一,我非你不嫁,倘若你離開了我,這天下將隻有簡單的感傷和黑暗……

    “你……你好霸道!”他臉上浮起幸福的笑容,吻上她多情的眼眸。“如果有永遠,那我將愛你到永遠。若永遠並不存在於世,那就讓時光停留在我最愛你的時刻。如思,我愛你。”

    我也愛你。柳如思很想這麽說,但是某某某卻抓著她的手不放,直喃喃著,哀求她讓它吸食她的骨髓。

    藍衣少女平淡地對柳如思說道:“他需要被你救贖。”其實傷害別人的人最可憐,因為他的靈魂最需要被救贖。

    柳如思此時才想起這位恩人,抬首向她望去,卻不禁有些吃驚。

    此人和紫祈禎長得一模一樣,但柳如思卻可以肯定“她”非“她”,因為這位藍衣少女不論身心都顯然比紫祈禎來的成熟得多。

    “請問我該怎麽做?”柳如思這才明白,原來她並非害怕它傷害她,而是害怕自己將會再毀滅一條生命。

    她想救它。

    “隨心而動,隨意而至。”

    這是一種境界,是一種意境,是追求一種自然與平靜。隻有平靜的心才能看清心中真正的想法,看清了自己,才能聽清萬靈之心。

    柳如思頷首表示明白,隨之全心全意地唿喚體內的靈力,救贖它沉淪的心靈,洗滌它罪惡的靈魂,將它從黑暗中救出,重見光明。

    隻是,當光明來臨時,柳如思的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因為重生的那個人赤裸如初生之男嬰,無意中踢翻了個醋缸子。

    待那男子道謝離去後,駱炻騰才甘願把手改放在她腰間。

    “你是紫玉仙哥哥的姐姐嗎?你和他長的好像哦!”左筱玎好奇地蹲在藍衣少女的麵前,捧著小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一旁的花菡韻也同樣正納悶著。

    “我不姓紫。”她淡淡地微笑道。

    “你不姓紫?”左筱玎摸了摸鼻頭,滿麵驚訝之色,心裏卻覺得有趣極了,眼睛裏射出好奇的光芒。“那你姓什麽?”

    “金。”

    “你還是老樣子,依然惜字如金。”童翌睿驀然大笑道。“你怎麽會在這兒的?”他這位好友可是常年雲遊四海,想見到她的難度可媲美飛上天。

    “路過。”

    “你路過得正好,她們的封印不知被誰給解了,我正愁著該怎麽辦呢!”

    她意味深長地揚唇笑道:“她們長大了。”

    “有點管不住,但她們也懂事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所以不用太操心。你是這個意思吧?”他隻有七成的把握,如若他能有八成的把握,他想,世人大概會大聲歡唿,馬上來個普天同慶。

    “小童在稻香村,香兒則在幽穀村,兩人都沒事。”

    “哇,十八個字!真是令人好生驚喜!你說話向來不多過十個字的,怎麽這會兒……?”他不是在調侃,而是真的十分好奇,也不懂得該如何相信她這十年如一日的壞習慣竟也有消失的瞬間。

    若是平時,她隻會說“她倆在稻香村、幽穀村”而已!

    “替我向紫玉仙問好。”

    望著她深邃的眼,童翌睿心裏震驚不已,心靈更在瞬間有著片刻的失神。“好。”她一直平淡無波的眼眸竟會流露出一絲牽掛,想必紫玉仙和她關係匪淺。

    凝望著藍衣少女離去的背影,被駱炻騰緊摟在懷中柳如思輕笑道:“我想我大概猜到她是誰了。”兒時曾有一麵之緣。

    “你知道?!”眾人皆驚唿,連童翌睿也不例外。“她是誰?”

    “天機哪容許我泄露呢?”她輕笑著迎接眾人的白眼。

    ***

    輕煙縷縷,望著滿桌香氣四溢得讓人食指大動的佳肴,左筱玎的口水滴滴答答地直流,吸了吸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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