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嬌氣美人被獻祭後躺贏 作者:甜甜無花果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太姥姥那一秒,雲安還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唿吸。不同於那晚匆匆一瞥,這一次雲安看清了太姥姥的麵容,雖然臉上皺紋不減,但太姥姥看著與外婆有幾分相似。她穿著一身磨得起了球的衣服呆呆的坐在窗邊,金黃色的夕陽透過不大的窗戶打在她的臉上,照射進她渾濁的棕褐色瞳孔裏,遲暮老人癡癡的望著落山的太陽,表情麻木。不止是雲安,看到這樣一幕場景,金子吟和夏宛的心也幾乎同時被觸動,三人誰都沒說話,似乎怕打破這一秒的平靜。最後還是太姥姥自己慢慢的扶著桌子起了身,她太老了,老得連走路都步履蹣跚,看人都兩眼昏花,連家裏進來了三個小孩都沒有發現。雲安仔細打量了這個小小的房間,麵積很小,裝修更談不上,屋子裏甚至還有一股奇怪的難聞的味道,這房子不像是正經住人的房子,像是雞舍或者豬圈改造的房子。房子裏擺了一張破舊的床,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垮塌,不過床雖然破舊但是床單和被子卻都很幹淨,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頭,枕頭也規矩的放在被子上。床的前麵就是一張不大的桌子,挨著窗戶,桌子旁有張椅子,方才太姥姥就是坐在這張椅子上發呆。床的對麵是一個高高的但是並不大的櫃子,櫃子也很破舊,雲安掃視了一圈,這裏麵的所有家具看著都像是被淘汰了的不要的東西。“太姥姥。”雲安喃喃喚道,但是老人卻像是耳背一樣,仿佛沒有聽見雲安的唿喊,蹣跚著一步一步走到了櫃子旁,她不高,要踮著腳才能拿到櫃子上麵的東西。雲安和夏宛還有金子吟這才發現櫃子頂部有東西,是一點發蔫的空心菜,菜葉尖尖都快黃了。“太姥姥,我是雲安,是您的大女兒林佩娥的外孫,您還記得我嗎?”雲安心酸的問道。見太姥姥踮著腳搖搖晃晃的要拿去那把空心菜,雲安再也忍不住了,他走到太姥姥身邊,伸手想要幫忙把那菜拿下來,卻被金子吟抓住了胳膊,拖著他後退了幾步。雲安不解的看著金子吟和夏宛,似乎不明白他為何攔著自己。“雲安,她有點不對勁。”在短暫的被情緒主控後夏宛和金子吟馬上反應了過來,眼前的老人不對勁,“她好像看不見我們。”雲安茫然的下意識的看向了太姥姥,她看不見他們?怎麽會?老人的身份太特殊了,哪怕現在滿肚子的疑惑,金子吟和夏宛都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拉著雲安離老人遠了些。果然,就像是夏宛所說的那樣,就算雲安在這間小小的房子裏走來走去,甚至故意發出了很大的聲響,老人也沒什麽絲毫的反應。她就像是一個修閉口禪的僧人,獨自摘菜,獨自洗菜,行動緩慢,看著她仿佛時間的流速都變慢了許多。瞧著她洗完了菜,又坐在了那張小小的椅子上,像一座雕塑一樣望向門口的方向。天色一點一點暗下來,南方夏天徹底天黑要晚上八點左右,但即便如此,留給雲安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等到快吃飯的時候外婆找不到他,必然會來這裏找人。在太姥姥的房間裏一直待著也不是辦法,找不出其他線索,所以三人簡單商量了一下後就走出了太姥姥的房間。正巧太姥姥對麵的廚房裏也剛熄了動靜,四舅奶奶擦了擦手走出廚房,與雲安三人撞了個正著。有點尷尬,還有點……雲安沒敢抬頭看四舅奶奶的臉,四舅奶奶已經死了,現在又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讓他迴憶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畫麵,譬如那晚被追逐的狼狽,被闖進家門的恐懼與絕望。一想起來雲安都覺得喉間似有一隻手緊緊桎梏著他,讓他喘不上來氣。也正是這一秒的眼神錯過,雲安沒有看見對麵女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惡意。“哎呦你們三個小家夥怎麽來這兒了?你們爺爺奶奶呢?”四舅奶奶臉上掛著客氣熱情的笑容,大聲的招唿著雲安他們。見三人身後沒有其他人,她反應過來後大唿小叫道:“你們膽子也太大了,沒有大人跟著也敢跑出來,快過來到奶奶這兒來,那邊不幹淨。”四舅奶奶說的“那邊”指的就是太姥姥的房間,雲安朝著廚房走去的腳步頓了頓,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太姥姥的方向,她佝僂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日落西山便是她如今的寫照,她半垂著眼睛,不知道是沒有聽到兒媳婦毫不客氣的話,還是聽到了也麻木得裝作沒有聽到。走到四舅奶奶家,雲安直觀的意識到林世平家條件好這個“好”到底與其他人家裏拉開了多大的差距。在遍地都是土磚屋的村子裏,林世平家的房子已經貼上了瓷片,家裏有兩台電視機還有自行車等等,飯桌上也擺了四五個菜,但他們總共就兩個大人三個十幾歲的孩子。農村沒有單獨辟出來的餐廳,一家人吃飯比較隨意,就擠在了廚房的一張桌上吃,剛剛做完飯的煤爐還熱著,散發出層層熱氣,被十幾歲的小誌拖出了廚房,擺在了廚房外麵的院子裏。見自己母親領了三個小孩進來,小誌臉上寫滿了不耐煩和一點生氣,也沒和雲安他們三人打招唿,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桌上的菜,今天吃魚呢,是好菜,他最討厭這時候有人來家裏,因為又要添一雙碗筷,雖然雲安他們三個還是小孩,但是小孩也知道肉好吃。“你們三個應該還沒吃飯吧?到舅奶奶家吃了飯再迴去吧。”四舅奶奶笑意盈盈道。雲安和夏宛還有金子吟麵麵相覷,誰都沒有吭聲,眼前的女人雖然在笑,但是眼睛裏沒有一點笑意,帶著一種假意的讓人不適的客套,雲安如坐針氈,感覺一分鍾都待不下去,他不太會應付這種場麵。但是金子吟看出來了,這位四舅奶奶也不是真心想要留他們吃飯,吆喝了半天,飯桌上還是正正經經的五套碗筷,沒有拿客人的碗筷出來。小誌和小花早就等不及了,敲著碗止不住的催促著四舅奶奶趕緊過來吃飯。“謝謝奶奶,我們不吃飯,家裏做飯了。”金子吟說道,裝作害怕的模樣,“我們得迴家吃飯,要不然爺爺奶奶會打我們。”雲安和夏宛跟著點了點頭,桌上的魚肉對於那個年代的人來說是好菜,可是對於他們來說也隻是一道普通的菜罷了。“那你們三再玩一會兒就迴家,聽到沒?”四舅奶奶和藹的笑了笑道,又看向了那個隨著天色漸暗而逐漸變得昏暗的小房間,眸子幽深,她臉上帶著笑可是說出的話卻像是毒蛇吐信般警告著雲安三人,“那個房間是太姥姥住的,很黑,說不定裏麵藏著什麽吃小朋友的怪物,所以你們不要再進那個房間了,聽懂了嗎?”雲安他們三個人還是五六歲的小孩模樣,小孩聽不懂大道理,但好奇心很重,所以恐嚇是最好的辦法。女人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三個小孩抖了抖,同時露出害怕的表情,她勾唇笑了笑,想要摸雲安的頭,卻被雲安下意識的躲了過去。她臉色一僵,若有所思的看著雲安,臉上的笑容未變,隻道:“隻有聽話的小孩才有糖吃,一定要記住舅奶奶說的話,不該去的地方不要去。”雲安抬眼看著四舅奶奶僵硬的臉,心想如果他們真的是小孩子,恐怕早就被嚇出了心理陰影。顫抖著點點頭,女人終於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們,雲安他們鬆了口氣,像逃一般跑出了廚房,隻是才跑到院子裏他們就看見了心酸的一幕。坐在屋子裏獨自發呆的太姥姥終於肯挪動腳步,她捧著那一點點已經擇好的空心菜放進了還未熄滅的煤爐上的鍋裏,看樣子是想趁著林世平一家做飯後殘存的煤燒個菜,左右她也隻有這一個菜,很快。才把空心菜放進去,她像是又記起了什麽,又迴過頭顫顫巍巍的迴房拿東西。雲安看得於心不忍,可他一個小孩既不能幫忙做飯,身上也沒錢,太姥姥還看不見他們,正當他糾結的時候,突然身後衝出來了一個人。是小誌。那盤魚有一半進了他和哥哥的肚子裏,他吃得滿嘴流油,手裏拿著一個臉盆,臉盆裏裝了水,然後在雲安他們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徑直朝著那個還有餘溫的煤爐而去。他一手把鍋拿開,一盆水倒進了已經快要燒得差不多的煤爐裏。原本至少還能堅持個一兩分鍾的煤爐頓時冒起了煙,火被熄滅了。“你幹什麽!”眼睜睜的看著小誌把火給滅了,雲安隻覺全身的血在這一刻仿佛衝到了大腦,在他自己都沒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已經像個炮彈一樣衝了出去,想將小誌推開。可惜他隻有五六歲,而小誌是一個快要成年的男人,雲安的這點力量對他來說如同螳臂當車,不值一提。一把將人甩開,小誌皺著眉頭不耐煩的看著雲安和過來扶人並且狠狠瞪著他的夏宛和金子吟道:“看什麽看,還不滾迴你們自己的家,再看我就要揍人了!”或許是吃定五六歲的小孩說話也沒什麽大人相信,又或者小孩忘性大,小誌對雲安三人的態度很差,兇神惡煞的,能將小孩嚇哭。重重的摔在地上,粗糲的沙子磨破了手肘和膝蓋,滲出了星星點點的血,雲安忍著疼站了起來,憤怒的瞪著小誌,他憤怒,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燒一樣,“你,你為什麽潑水,火滅了!”“你管我,和你們說了也不懂。”小誌不耐道,他頗為趾高氣昂道:“這是我家,這煤爐也是我家的,這塊還沒有燒幹淨的煤也是我家的,你們懂不懂啊,我滅我自家煤爐的火要你們管?”“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小誌嘲諷道,“小屁孩快迴家吧。”是,這煤爐是林世平家的,雲安想起來了,林世強和他說過,那時候太姥姥住在林世平家裏,四舅奶奶是個笑麵虎,臉上對誰都是笑臉相迎實際上心毒得很,對太姥姥苛刻得厲害。不僅不準和他們同桌吃飯,甚至不做太姥姥的飯,太姥姥自己吃飯還得等著他們一家做完了飯才能用那唯一的煤爐自己做點飯吃。這煤爐裏的煤固然是林世平家的,可是也燒得差不多了,太姥姥她隻做一個菜,小誌就是故意的,故意把火熄滅,故意看太姥姥的笑話,故意讓他吃不成飯。雲安又急又氣,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他紅著兩隻眼睛看著小誌,帶著哭腔憤恨道:“你會有報應的。”聽故事和親眼看見是不一樣的。哪怕隻是一個與雲安沒有任何關係,萍水相逢的老人被如此對待,雲安心裏都會難受,更別提是太姥姥,雲安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第一次生出了“覺得這人死得好”的感受。換做是他,他也沒有辦法平心靜氣的麵對這一切。麵對雲安的“詛咒”,小誌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會從一個五六歲的小屁孩嘴裏聽到“報應”兩個字,他蹙緊了眉頭,朝著雲安大步走了過來,看上去來勢洶洶,似有惱羞成怒的意味。“雲安,我說一二三,咱們一起跑。”金子吟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們三個人對上小誌,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雲安掙紮了一下,金子吟緊緊桎梏了他的胳膊,厲聲道:“聽我的!別任性!”“一,二……”在金子吟即將喊出“三”的那一秒,太姥姥顫顫巍巍的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這一次她的眼睛裏終於有了三個人的身影。“小誌。”太姥姥喊道。雲安呆住了,小誌也停下了腳步,迴過頭看了一眼滿臉平靜的老人,或許是內心知曉這事做得不妥當,小誌隻是冷哼一聲,聲音不大但在場所有的人都聽清楚了,“反正我沒做錯。”說完他轉身迴了廚房。從始至終這場鬧劇林世平和他的妻子沒有一人出來看一眼。雲安收迴看向廚房的視線,轉移到太姥姥身上,他怯懦的,心中湧出了一股強烈的自責,如果他的反應再快一點就好了,這樣就能及時攔下小誌,也不至於太姥姥要重新生火。火滅了,煤爐也濕噠噠的,雖然是炎熱的盛夏,但是太陽已經落山,沒有了高溫炙烤,沾了水的煤爐想要徹底烘幹也需要一點時間,那剩下的一點煤餅也不能再用了,雖說這煤餅是林世平家的,可是小誌的做飯也著實讓人生氣。雲安憤憤不平的想道,原本就應該是兒子贍養母親,可是太姥姥到了林世平家裏,除了給她一間房住,吃穿都不管她,甚至讓她八十歲的年紀還要自己做飯,小氣苛刻到連煤爐裏的煤餅都要分開兩家用,這算什麽贍養!“太姥姥。”雲安抽了抽鼻子,巴掌大的臉上帶著餘怒未消的薄紅,像葡萄一樣的眼睛水潤潤的,他大著膽子走到太姥姥麵前,他知道老人的聽力不好,所以刻意放大了聲音道:“我是雲安,我外婆是林佩娥,太姥姥,你去我家吃飯吧。”“對不起,火滅了。”雲安癟了癟嘴,眼淚汪汪的看著熄滅了的煤爐,菜已經下鍋了,半生不熟的,孤零零的躺在鍋裏,綠葉菜下了鍋更顯得分量少,就那麽幾根菜而已,就是太姥姥的晚餐,對比林世平一家的晚飯,有菜有肉,天上地下,雲安越對比越難過。“不去。”太姥姥擺了擺手,雲安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就能看見他們了,不同於金子吟和夏宛的警惕,雲安對太姥姥簡直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哪怕他知曉麵前的老人就是這個副本裏最大的boss,可是他不害怕,甚至有親近的念頭,雲安想或許是因為那晚在筒子樓的樓下,太姥姥留給他的慈祥和藹印象實在是太過深刻。他很難對眼前的老人生出防備心。“安安,我記得你。”太姥姥笑了,她指了指夏宛,又指了指金子吟,喚道:“小宛,子吟。”她都認識,他們三個人每一個人她都記得。就連金子吟和夏宛在這一刻都變得有些手足無措,像是見到長輩的小孩,窘迫得不行。太姥姥將已經全部打濕了的煤爐放在院子裏,鍋裏那可憐巴巴的幾根空心菜也沒管,她朝著三人招了招手,示意讓他們三人跟著自己。天已經暗了半邊,太陽幾乎完全落了山,過不了多久這最後一點點光亮都會消失,夜晚很快就會來臨。林世平家裏已經亮了燈,而太姥姥的房間裏還是漆黑一片,沒有光,白天的時候整間屋子就是靠著那個不大的窗戶采光,晚上不開燈就真是漆黑一片了。雲安要跟上去,卻被金子吟拉住了,他輕輕搖了搖頭,臉色很警惕,“有危險。”黃昏、漆黑的房間、鬼怪,這幾個關鍵詞疊加在一起,雲安是必定不敢孤身犯險的,可是現在不知怎麽的,他看著金子吟目光很堅定,“我想去,我能感受到她沒有惡意。”“是真的。”雲安強調了一次,但發現好像沒什麽作用,畢竟他拿不出證據,而感覺的確是說服不了金子吟和夏宛。“這樣吧,我進去,你們留在外麵,看看到底什麽情況。”雲安道,“太姥姥既然招唿了我們,我們肯定不能一個人都不去,這樣你們也能隨機應變。”“算了,一起進吧。”夏宛道,她朝著雲安挑了挑眉,“既然是隊友就沒有讓你孤身犯險的道理,我就不信了,如果真的有什麽,我和金子吟兩人聯手還能一起折在一個鬼怪手裏。”夏宛充滿了對自己的自信,金子吟有話想說,但是顯然二比一,他歎了口氣,無奈道:“那就進吧。”三人跟著太姥姥又迴到了她的房間,雲安走在最前麵,夏宛和金子吟無比警惕的跟在他身後,眼睛牢牢的盯著麵前的老人,就怕她突然發難。站在房間不大的空地上,他們三眼睜睜的看著太姥姥慢慢走到了櫃子前,打開了櫃子,因為沒有光所以她摸索了很久,關上櫃子後雲安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三包東西。“孩子們,過來。”太姥姥眼角的皺紋笑得眯在了一起,雲安他們走了過去,在她麵前站成了一排。一人一包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雲安摸了摸,是塑料包裝的,像是方便麵的調料袋子一樣,隻是大了些,他低著頭看了許久,才借著一點從窗外透進來的光看清了手上的袋子包裝。一瞬間,他的眼淚似乎又要流下來了。是麥片,一包包裝簡陋得像是盜版產品的麥片,上麵還印刷著生產日期,是一年半之前生產的,已經過期了。“這是麥片,別人給我的好東西,加熱水泡著吃,是甜的,太姥姥給你們一人一包,都收好了,迴家泡著吃。”太姥姥輕輕摸了摸每個人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