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吟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雲安還想找死,那他也沒有辦法。迴了家,雲安外婆見到雲安這一身泥汙的模樣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是在外和人打架去了,知道是幫著金子吟去河邊翻土了之後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你這孩子,長大之後十指不沾陽春水,你哪會翻土啊。”外婆心疼的看了看雲安的手心。雲安掌心柔嫩,軟得和水一樣,從未幹過農活的人驟然一幹,初始的時候不覺得,過一會兒便會覺得掌心疼痛。果不其然,外婆拉開雲安的手心一瞧,已經被鋤頭磨出了水泡。即便隻是兩個小小的水泡,外婆也擔心得不行,拿了打火機和針出來為雲安挑破了水泡,又用碘伏消了毒,為他貼了創口貼。雲安呆呆的像個乖乖小孩坐在沙發上,外婆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他看著外婆前前後後為自己忙碌的身影,又想起了金子吟的話。外婆也是npc,可是讓雲安動手殺了她,他真的很難做到。包紮好傷口雲安也餓了,哪怕隻有三個人吃飯,外婆也準備了很多菜,都是記憶中雲安愛吃的菜。吃完之後雲安扶著外公進了房間午睡,等著外婆也收拾完進房間後他才悄悄地出門。對麵的單元樓門口金子吟已經在等著了,除了上午帶過去的鋤頭,他又帶了一個釘耙,雄赳赳氣昂昂的,看架勢勢必要將林世強藏在地裏的東西找出來。雲安苦著臉跟在金子吟身後,兩人頂著烈日又挖了一下午,不僅將林世強的地,就連旁邊挨著的地也都翻了一遍,依舊是一無所獲。雲安喘著粗氣,炎炎烈日曬得人睜不開眼睛,坐在路邊滾燙的地麵上,他隻覺得自己快要中暑了。夏日的太陽遲遲不願意落山,久久的盤旋在天邊,金色的餘暉照耀在路上每一位行人的身上,倔強如金子吟,到了這會兒,也終於認了輸。他和雲安一同坐在路邊,兩人皆是氣喘籲籲的模樣,雲安好心遞給他一瓶冰水,看著他曬得通紅發燙的臉,憂愁道:“怎麽辦,我們什麽都沒找到。”“會不會小舅爺爺就隻是單純的來勞作了一星期?”雲安道。“不可能!”金子吟想也不想的就否認了,他沉聲道:“一個懶了大半輩子的人絕對不會突然變得勤快,而且他已經知道自己得了病,生活沒了希望。”“這塊地肯定有貓膩,隻是我們還沒發現罷了。”金子吟的想法很堅定。雲安有點詫異,他原以為以金子吟的性格努力了一天也沒有成果肯定會生氣,但他表現得出乎意料的淡定。“怎麽?覺得我會發脾氣?”金子吟看雲安一眼便知道雲安在想什麽,他太過單純,單純到將心思都擺在了臉上。“哼,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麽到的b級副本,但我是實打實的靠自己通關的,在副本裏找線索是一件重要但費時費力的事情,剛開始找不到很正常,我早就習慣了。我是脾氣暴躁,但不代表我沒耐心,懂?”雲安點點頭,眼神複雜道:“原來你知道自己脾氣暴躁啊……”“你!”金子吟氣急,猛地站起身來,臉因為生氣更紅了,他一把奪過雲安手裏的農具,怒氣衝衝往前走,雲安覺得好笑,金子吟總說他的心思都擺在臉上,金子吟又何嚐不是?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像個幼稚園的小孩,說生氣就生氣,然後把玩具搶走不和你玩了。“開個玩笑,別生氣了。”雲安追上金子吟,想了想道:“明天我跟著你繼續來這片地翻土?”兩人邊討論邊走,雲安覺得或許他們的思維可以放寬一些,不局限於那片土地裏,這片菜地連著河,說不定靠近河邊會有發現呢?又或是從小區到河邊菜地的這條路藏著,去菜地隻是掩人耳目。要找這條線索確實急不得,雲安挖了一天的土,晚上吃完晚飯洗個澡後都沒時間去五樓林芝芳奶奶家看看花有沒有迴來,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著了。他第一次在副本裏睡得這樣熟,幾乎是沾枕頭就睡著了,夏夜空調的冷風唿唿吹,雲安蜷縮在被子裏睡得很是安穩,他翻了個身,在半夢半醒之間,似乎聽到了一聲急促而劇烈的尖叫聲。剛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在做夢,但那尖叫聲越來越大,他才晃過神來,猛然坐了起來,意識到自己不是在現實世界裏,是在副本裏。出事了!這是雲安的第一個念頭,他趕忙下床,開門之前看了一眼手表,表情帶著些許的凝重。這是一個雲安很熟悉的時間,淩晨四點。昨晚這個時間他也被吵醒了,吉祥奶奶一家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動靜,第二天救護車就駛進了小區裏。但是今天這動靜,聽著像是他們這一棟單元樓裏發出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家……雲安站在門邊有點猶豫,這個時間點很危險,可那斷斷續續發出的尖叫聲不斷的刺激著他的耳膜,就好像雲安不露麵就不會停止。咬了咬牙,雲安最終還是選擇了打開房門。在踏出門的那一刹那,客廳裏的燈打開了。光明如潮水般湧來,雲安手遮在眼前,眯了眯眼睛,看見外婆披了件長袖白襯衫站在客廳的大門前。雲安走過去,大概猜到了,估計外婆也是被這動靜鬧醒了。“奶奶。”雲安小聲的喚道,他看著外婆臉上一片陰沉之色,沒有白日的慈祥和藹,心中頗為不安。尖叫聲還在繼續,雲安皺著眉,想說什麽,卻被外婆攔住了。“安安快去睡吧,沒什麽事情。”外婆像哄小孩一樣哄著雲安讓他迴房間。雲安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外婆的臉色,然後試探道:“我聽這聲音是從咱們家樓上傳來的。樓上住的都是舅爺爺舅奶奶們,會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奶奶,我陪您上去看看吧?”外婆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長長的歎息了一句,“好吧。”在雲安陪著外婆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樓上的尖叫聲停了,緊接著傳來的就是嘈雜的腳步聲和人們高聲的討論,雲安和外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出事的是四樓林世平家,林世平排行老四,也是雲安七姊妹當中早年間條件最好的,家裏有很大的魚塘和養雞場,所以最後分房子的時候他家分了兩套,兩套房子中間打通後,四樓一整層都是他家的。雲安和外婆到的時候,林世平家裏的門已經大敞大開,屋裏屋外都站著不少熟悉的麵孔,都是雲安這幾天見過的“長輩”們,他還看見了夏宛。她穿著睡衣披著一頭黑色的長發站在屋子裏,表情看上去有些嚴肅。見到雲安外婆也上樓來了,大家紛紛讓出一條路來,雲安外婆是七姊妹中的老大,於情於理也要給予她幾分薄麵。而雲安也發現在他麵前一向和藹可親的外婆在眾姊妹麵前神情嚴冷,甚至隱隱還帶著一絲威嚴。雲安陪在外婆身邊掃視了一圈,幾乎整棟樓的“長輩”都來了,除了不住在這個舊小區的林芝媛一家,但雲安看見了行動緩慢的林芝芳,卻沒有看見花。收迴心思,雲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觀察著眼前的狀況。鬧出動靜的是林世平的老婆,她看上去狀態很差,70歲左右的年紀頭上白發很少,皺紋也少,看上去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但此刻卻癱坐在地上,還是林芝芳將她扶了起來,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雲安打量了一圈林世平的家,兩套房子打通後寬敞得很,裝修風格大氣,家具也大多都是紅木的,看得出來條件確實是好。進入這個副本後雲安一共進了這棟樓的四個房子,小舅爺爺家去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所以隻是粗略的掃了幾眼,家具和裝修一般,屬於普通家庭的水準。而花的奶奶林芝芳家裏則是一貧如洗,空有房子,裏麵家具電器都少得可憐,大部分看著還是從農村家裏帶過來的。雲安外婆家雖然不像林世平家這般豪華,但也什麽都不缺,雲安媽媽雖然不常迴老家,但心裏一直記掛著二老,吃的用的隔三差五的寄迴家,所以雲安外婆家的日子也算好過。最富貴的便是林世平家了,雲安打量過之後將注意裏又放迴到了林世平的老婆身上。這位四舅奶奶直到現在還是驚魂未定的模樣,雙目無神,哪怕是坐在沙發上也緊緊的抓住了林芝芳的手,像是在害怕些什麽。一旁的林世平抽著旱煙,坐在椅子上,沉著臉不發一言。眾人都是被四舅奶奶的動靜鬧下來的,現在兩位當事人卻什麽都不說,大家麵麵相覷,人群中已然有人開始不耐煩了。“說說,到底是什麽事要大半夜的在這兒吵鬧,吵得所有人都不得清淨。”雲安外婆眉頭一皺道。林世平猛地抽了口煙,這旱煙雲安是第一次見,一塊裁剪得四四方方的紙包裹著煙絲卷在一起,放進了長長的煙杆裏,人猛然吸一口,空氣中彌漫著強烈的燃燒過後的煙草氣味,雲安嗆得直咳嗽。看了一眼臉都快咳紅了的雲安,林世平微蹙眉頭,將煙滅了。“你問她。”林世平終於吐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話,“是她在鬧,我什麽都不知道。”被點名的四舅奶奶像個木偶娃娃一樣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此刻聽到林世平的話終於有了動靜,她怨恨的瞪了林世平一眼,然後放聲大哭了起來。這種哭法撕心裂肺,聲音極大,聽得人心頭惴惴不安,雲安茫然的看著她哭,但還沒等她哭完,林世平便憤怒的站起了身,一腳踢翻了椅子。“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倒是說說發生了什麽值得你這樣哭!”林世平鐵青著臉,但這股怒火隻在一瞬間,馬上他又變得平靜了下來,隻是頭疼的揉著太陽穴。“對啊,弟媳,你說說發生了什麽,如果是世平對你不好,還有大姐在呢,林家肯定會為你做主的。”“是啊是啊,嫂子,你也不說發生了什麽,光哭解決不了問題。”……眾人你一嘴我一語的,雲安瞧著那四舅奶奶在寬慰聲中似乎慢慢冷靜了下來。“倒,倒也不是別的。”女人抽泣著道,連說出來的話都因為哭泣的時間太長而變得支離破碎,“昨天晚上小區裏出了那種事,我心裏有些害怕。”“於是今天去了一趟廟裏拜佛,那廟裏的師傅見我心誠,於是便賜了一個在佛前供奉過的佛牌給我,還教給了一個方法。”“廟裏的和尚說,若是我真的害怕這些東西,就讓我在家門口的鞋櫃處放上一個香爐,裏麵插上三根香。和尚說那些孤魂野鬼吃了香就不會來我家,若是還怕,就讓我在香爐前撒些大米,若是真的有鬼,那鬼會在米上留下痕跡。”說到此處時,林世平的老婆打了個寒顫,握著林芝芳的手更加用力了,她雙眼已經不再清澈,但眼睛裏的害怕卻絕不是裝出來的。“然後我就照做了。”“但是……但是……”她的恐懼幾乎要從字裏行間中透出來了,“我半夜四點的時候起夜,想上個廁所,卻看見香爐裏的香……滅了。”“還有那大米上,有,有半個鞋印!”雲安嚇一大跳,香斷,大米上有鞋印,這全是不吉之兆。在屋子裏的人的反應也和雲安差不太多,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畢竟誰也不想在這黎明未至前的黑暗時刻討論神神鬼鬼,就算屋子裏的人再多那也害怕。有人安慰道:“別想這麽多了,說不定是世平起夜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呢?”她想也不想的反駁道:“不可能,不管是去上廁所還是喝水,都不用經過家門口,而且世平他自己親口和我說的,今天晚上他沒有起來過。”“那是不是家裏進小偷了?你們看看家裏的現金還有首飾什麽的有沒有丟?”“沒有,這些東西我都檢查了,都在屋子裏,一件都沒有丟。”到了此刻大家也說不下去了,如果以上可能都不成立的話,那這忽然斷掉的香和大米上的半截腳印,的確很奇怪。“那會不會是廟裏那個和尚做的局?”一個年輕清脆的聲音響起,雲安望過去,是夏宛。被屋子裏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夏宛也不怯場,抱著胳膊依靠在門邊,聳了聳肩膀道:“我看新聞裏經常有這樣的報道,以鬼神之名騙錢,先嚇唬嚇唬你,等你害怕了去求他,他再獅子大開口開個很高的價格騙錢,其實那些詭異的現象都是人為做出來騙人的。”“對啊對啊,那廟裏的和尚不可信,說不定就是故意哄你這樣做,然後跟著你迴來,知道你住在哪裏後就來踩點嚇唬你。”林世平的老婆瘋狂搖頭,她渾身都在抖。“不,不是這樣的,那和尚是真和尚,他一直在廟裏有很多年了。”“而且,而且最詭異的不是香斷了和大米上的腳印,是……是我們家鞋櫃裏所有的鞋都從鞋櫃裏被拿了出來,擺成了一正一反。”像是轟的一聲天雷炸頂,伴隨著四舅奶奶的話音落下,雲安因為驚懼連背後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哪怕是他這種對靈異鬼怪之事知之甚少的人也知道,一雙鞋擺成一正一反,是死人的鞋的擺法。“說不定就是那和尚……”有人還想再掙紮一下,可是話說到一半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客廳裏站著十多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整間屋子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而這種無聲的沉默讓四舅奶奶的情緒更加崩潰。她又開始大聲哭泣起來,安慰的言語此刻變得蒼白無力,誰都知道問題的症結在哪兒,可沒人能解釋在屋子反鎖,屋子裏隻有兩人且兩人誰也沒有去過玄關的前提下,鞋櫃旁出現的這些現象到底是怎麽迴事。“都是你那個弟弟!”女人的心理防線像是徹底崩塌了,她小跑到林世平麵前,瘋狂的拍打著他的肩膀和胸膛,哭喊道:“他要死了都不安好心,搞這種事情來嚇我們!”“就是他做的!除了他沒有其他人!”林世平將人猛力推開,怒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怎麽胡說八道了!林世強要死了,我們家裏就出現這些,不是他在作怪還會是誰!林世強,你心好毒!我如果真的被你害死了變成鬼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女人撲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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