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道在被小刀打過一耳光之後就異常老實,這並非是他慫了,而是這一耳光讓郭小道想通了很多事情。


    郭小道了解到了自己自從跟著掌櫃馬車出發開始的那一刻就已經踏入了江湖,在村子的時候郭小道每天都在給自己走入江湖的那一天做心理培訓,什麽言辭謹慎、為人低調、忍辱負重,可真正踏入了江湖卻還不自知。


    郭小道天生性子比較野,從小就敢和自家舅舅對練這一方麵來看郭小道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熊孩子,在村子的時候郭小道還有老郭的壓製,可出了村子這熊孩子的天性就如同脫了韁的哈士奇,一下子就解放了,在作死的邊緣不間斷的試探。


    也許是這一路上掌櫃的對郭小道的放縱讓郭小道對自己昔日在村子裏腦補萬分兇險動則喪命的江湖失去了警戒心,他任著自己的性子肆意放飛自我,但是小刀的那一耳光將他從放飛自我的狀態打醒了,腦內嗡鳴的那一刻郭小道似乎才真正靈魂歸位冷靜了下來。


    迴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郭小道簡直是慌得一批,拿個最簡單的來說,就算掌櫃的和自家舅舅簽訂了協議,可有必要按照協議來嗎?看看一望無際的天空,世界這麽大,自己就算“不小心出了點兒意外”也是在常理之中吧?再說小刀,那可是野盜!兇殘的野盜!會殺人的野盜!而且這貨還是野盜裏邊兒的扛把子!自己居然敢在他麵前大吼大叫?他郭小道有幾條命?是誰給郭小道的底氣?掌櫃的?


    其實對於掌櫃的郭小道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不簡單,這是一種感覺,而這種感覺並非是沒有由來的,郭小道每次靠近這個掌櫃的自己的身體都會不由自主的顫栗,渾身汗毛立起,那種感覺似乎曾經在什麽地方感受過……對了!那頭斑額虎!就好像是直麵斑額虎滿是殺氣的咆哮一樣!隻不過症狀稍輕罷了。


    恐怕連掌櫃的都沒想到,自己興趣使然接下老郭“嚇唬嚇唬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江湖險惡的臭小子”的任務會開啟郭小道無比敏感的求生欲開關,而郭小道並不知道自己這個天賦是多麽難得,若是有針對性的鍛煉一番隻怕日後針對郭小道的惡意都會暴露在郭小道的感知中。


    所以……


    “你躲什麽?”莫小小一臉不爽叉腰質問,胸前一陣波濤洶湧。


    自己再怎麽樣也算得上是美人吧?其他人對付不了難道連一個嘴上都還沒長毛的小屁孩的好感度都刷不到?


    郭小道的視線避開莫小小那和名字完全相反的部位,朝著莫小小相反的方向後退了兩步:“直覺告訴我你不懷好意。”


    莫小小:“?!”


    這年頭小孩子都這麽敏感了嗎!


    “你想太多了。”莫小小努力的將臉上的笑容自然化:“我隻是看你愁眉苦臉的想幫幫你而已。”


    郭小道看著莫小小臉上掛著無比自然的笑容又將警戒心調高了一檔。


    開什麽玩笑!被人當做畜生使喚了幾日的人居然還能作出如此自然平和的笑容?這人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天生變態。


    說起來還在村子裏麵的時候就曾經聽來往的江湖行商說過,江湖上有一些人看上去很正常,可內心卻於常人截然不同,有的人渴望被叱罵,甚至享受被傷害,而有的人則是喜歡玩兒以大欺小的遊戲,專門對一些幼小的孩子下手。


    想到這裏郭小道渾身一個寒顫,心驚之下又是連忙倒退幾步:“我警告你啊!你不要靠近我!不然我會叫的!”


    莫小小:“……”


    這孩子沒毛病吧!?


    莫小小哪裏知道自己表現出來的自然平和的妙顏笑容落入郭小道眼中已然和夜叉上臉無異。


    就在這時,白曉笙已經以驚人的速度將今天的夥食料理完成了:“開飯了!”


    掌櫃的應聲而動從馬車上跳下來,衝著莫小小開口:“還等什麽?還不去拿碗?”


    莫小小心中一喜,機會來了!


    養蠱之人定然不會隻在身上攜帶一種蠱物,而是有選擇性的搭配攜帶,作為多種後手底牌,而莫小小也是如此,隻不過莫小小在之前的俠士資格考核中消耗掉了大多數的蠱種,手上剩餘的蠱種幾乎消耗殆盡,除了金蠶蠱的絲線以外就隻剩下一種毒蠱了,所以要找準時機一舉得手。


    莫小小爬進馬車,每次吃飯那個掌櫃的都會先把碗準備好放在馬車裏麵,然後差遣莫小小去拿碗,為此莫小小暗中嘀咕掌櫃:“懶死算了。”不止一次。


    馬車空間很大,爬進馬車,莫小小強迫自己無視馬車角落堆成小山的錢袋子和各種兵刃,而是朝著馬車正中間望去,入眼所見的是一摞瓷碗和一捆黑木筷子,瓷碗的外麵被一層層的天然釉質所包裹,均勻的釉質層顯得陶瓷表麵光潔美麗,碗麵上白色做底,一圈圈深青色的花紋勾勒出美麗的圖案,簡單的青白二色使得瓷碗整體簡單而優雅,如果非要用什麽來比喻這種視覺美感的話那麽這瓷碗就猶如那不諳世事的深閨女子一般,不施妝黛,清描淡雅但韻味十足。


    “這次是青花的啊。”莫小小感歎了一下,將碗筷抱了出去。


    說來也怪,馬車裏麵看上去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行禮,然而每一次的碗筷都不一樣,短短幾日十來餐,每一次的瓷碗的花紋都不同。


    莫小小不懂得瓷器的價值,可也有正常的審美觀念,那些瓷碗沒有一個不是有著美輪美奐的花紋和描繪,整體入手則是圓潤無比,雖然說不上愛不釋手但是手感也頗為感人,也不知那個掌櫃的是從哪裏搞來的這些瓷碗,而這些瓷碗又藏在什麽地方。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莫小小將碗抱到篝火旁,這次白曉笙做的是野菌湯,木製的湯勺在鍋中攪拌,菌類特有的氣味馥鬱淳厚勾人饞蟲,白曉笙將鍋中物分到各個碗中,為了不被懷疑莫小小並沒有提出要幫忙,而是自然而然的將明顯內容豐富一些的一碗端給了掌櫃的,這種有眼勁兒的分法讓白曉笙嘴角微微翹了翹,最後給莫小小盛湯的時候又多加了一勺。


    而白曉笙沒看到的是莫小小趁著端碗的功夫將隻有指甲蓋五分之一大小的小蟲丟入了碗中,這小蟲被莫小小留在最後並非是因為這是莫小小的底牌,恰恰相反,底牌在俠士資格考核的時候已經用盡,這小蟲是最沒有用的蠱蟲,這是莫小小無意之間培育出來的小東西,這小蟲雜食好養,體型小,生命力頑強,具備一個上品優良蠱種所應有的所有優點,但是唯獨有一點,那就是這蠱蟲沒有攻擊力,其作用也就隻能讓人腹瀉不止而已,而且還要人將其服入體內才能生效,而相同的作用的藥並非沒有,隻不過小蟲可以根據莫小小的操作控製腹瀉開關罷了。


    現在這小蟲將成為莫小小打開局麵的絕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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