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豐毅揪起袖子來,把沙漠之鷹和身上的血跡拭淨。


    施密特的屍體倒下的地方,此刻全是猩紅色的血液。血液正如池水一樣緩慢地上漲、擴散。


    張豐毅之所以要冒險嚐試與施密特近身格鬥,是因為他清楚用槍的危險性在哪裏。


    查理贈送給他的沙漠之鷹,威力巨大,非同一般。尋常人隻要被打中,就鮮有能活下來的。


    哪怕沙漠之鷹的專屬子彈沒有打到敵人的要害。由於它極強的穿透性,也會傷及到被命中者肌肉後方的動脈,使其失血過多而死。


    因此,他一旦用槍就相當於給狙擊手判了死刑。


    狙擊手的性命對張豐毅是有價值的。張豐毅急切想弄明白,究竟是誰派出了他。他為什麽要刺殺烏普霍夫。問題的答案就隱藏在狙擊手的內心最深處,他要把它們挖出來。


    獨棟別墅窗口上的人影突然不見了,年輕狙擊手原來待過的位置空空如也。一柄巴雷特狙擊槍孤零零地倚著粗糙的窗台放置。


    張豐毅提著槍,衝西麵樹林疾步前行。在心底裏,他擔心年輕狙擊手可能就此逃跑。


    他一頭紮進了幹枯的林木間。


    沒了雜亂的噪音,林子和別墅都靜悄悄的。從獨棟別墅旁邊繼續遠望,層層林木間掩映著一座式樣和風格都與之非常相似的小型建築物。


    張豐毅跑去獨棟別墅西邊的空地上查看,而對另一座熟視無睹。居民區裏的別墅,想來也是為數眾多。不管裏麵有沒有住戶,它的出現並不奇怪。


    既然長相年輕的狙擊手一沒有選擇交戰,二沒有試圖即刻隱蔽,用槍重新瞄準。那他不是從別墅後門出去,倉惶逃跑了,就是在別墅裏麵藏了起來。


    張豐毅一麵握槍,防備著對方的突襲,一麵細細地掃視過別墅後的空地。他想看地上有沒有比較匆忙的腳印殘留下。


    但是林子裏的地麵很平整。由於園丁的時常維護,泥土裏連一座螞蟻窉都看不見。


    驀然,一陣蕭瑟的秋風穿林而過。流動的空氣衝蕩重重的樹幹,震得幹枯的纖細枝椏起伏搖曳。一陣幾乎聽不清的抖動聲過後,是徹底的沉寂,像一池死潭一樣的沉寂。


    張豐毅握著槍柄,推門進屋。


    進門映入眼簾的,應該是一間客廳,約摸六十英尺見方。


    從客廳旁的陽台射進來的光芒又暖和又耀眼,在客廳裏分割出一塊亮橘色的區域。但客廳裏被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照舊濕冷、陰暗,透著潮濕的氣息。


    突然,張豐毅眼前出現了一道漆黑得隻能看清輪廓的影子。它不知從何處閃現出來,令張豐毅心內不由得一驚。


    短暫的失神。


    張豐毅立即意識到影子就是剛剛在樓上窺望的年輕狙擊手。他霍然站住步子,抬槍壓穩,把槍對準了影子的中心。指肚也已按上了扳機。


    反射來的陽光有些刺眼,空寂的房子裏大多是深沉的陰暗。


    雖然僅和米爾斯相隔約幾步,但是張豐毅仍然看不清米爾斯的相貌。張豐毅眼裏的米爾斯,就像籠罩在一團青黛色黑暗中的瘦弱身影。


    看見張豐毅手中持握的手槍,初出茅廬的米爾斯慌忙倒退一步,馬上舉起手來表示投降。


    張豐毅的視野裏,青黛色的黑影舉起了兩條烏黑的臂膊。看樣子,黑影竟放棄了抵抗。


    但保險起見,張豐毅沒有垂下槍。反而,他牢牢地握住了沙漠之鷹,槍口的位置絲毫未動。


    “別開槍,我的腦袋裏有很多有用的東西。”米爾斯說出了他認為最有用的一句話。因為他一早就懂得,隻有對別人有利用利值的俘虜才有保命的資格。


    “你是誰。”張豐毅問道。


    “米爾斯。”米爾斯很快迴應道。


    “誰派你來的。”


    “你說清楚,你指的是雇主,還是我們的頭兒。”米爾斯提示道。盯著胸前兩英寸的手槍,他咽了口口水,並小心翼翼地試著把身體挪開。


    “都要。”張豐毅簡短地迴答道。


    他的主要目的自然是通過米爾斯獲知雇主的身份,並分析出雇主派人謀殺烏普霍夫的原因。但如果能對米爾斯所屬的機構和領頭人多一些了解,於張豐毅而言也無甚大礙。


    看起來,米爾斯和之前死在路上的狙擊手隸屬於一家機構。他們的目標都是衝烏普霍夫來的,身上的迷彩服也是同一種類型。


    要是平常的雇傭兵之類的人。彼此互不從屬,遇到能擊斃目標的機會,多半會發生爭執和內哄。


    “如果你說的是頭兒,那我實在沒法告訴你。”在槍口的逼迫下,米爾斯緩緩退後。他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隻告訴我你的雇主身份也可以。”張豐毅便退一步說道。


    他覺得如果米爾斯不願意的話,還是先不要勉強他為好。因為張豐毅也不能估計,從居民報警到警察趕來需要的時間。


    說不準,糾纏不休的工夫就惹來了紐約的警察。


    而且現在也不是和米爾斯糾纏的時候。他必需馬上把該問的問題問出個所以然來,然後就通知烏普霍夫。


    雇傭米爾斯的人也許就藏在烏普霍夫身邊。他就像個隱藏著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對烏普霍夫不利。張豐毅要提醒烏普霍夫當心這個人。


    米爾斯被張豐毅的沙漠之鷹威脅著,一直退至牆根才止步。他的脊背貼在陰濕的牆壁上,頗為緊張地說道:


    “我不能跟你透露我們頭兒的身份,一句話都不能。我不敢保證頭兒料事如神,能算到你的能量。可我真見過他殺人,我也就是背地裏能多多嘴。”


    張豐毅保持沉默,準備聽他講下去。


    過了一會兒,米爾斯好似適應了被人脅迫的感覺。他頭往牆壁上一靠,思索著迴憶道:


    “我們行動前,頭兒曾有過一次談話。跟頭兒見麵談事的人叫弗裏德曼。他當時給了頭兒很多錢,足有幾大捆美鈔。他把錢提起來就放在頭兒的辦公桌上,頭兒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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