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


    襲白在高一教學樓下等著。


    他倒要看看,什麽樣的家夥能讓顧梓今當眾表白。


    忽然,一道身影從樓梯上走下來,天氣微涼,此時薄繹川穿了件牛仔外套,袖口處輕輕挽起,雙手隨意的插在口袋裏。


    依舊是鴨舌帽,黑色的。


    修長的腿踏在樓梯上,神情淡漠,仿佛不染凡塵的神……


    襲白隨意的一撇,幾乎就斷定了他就是薄繹川,因為這樣的氣質,冷漠但是透著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優雅和貴族氣息,很是惹眼,以及那樣強大的距離感讓他這樣從小便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豪門少爺都覺得自愧不如……


    沒錯,襲白這樣從小拽到大的大少爺,第一次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和……自卑……


    但是……


    “喂!”襲白伸手,擋住了薄繹川的去路。


    薄繹川眉心微皺,卻沒有看他,目光依舊渙散的看向前方,語氣淡淡,卻透著生人勿近,“有事?”


    “離顧梓今遠一點。”襲白語氣依舊很拽,但如果是了解他的人,就可以知道,他的這句話裏,夾雜了太多的“無底氣”。


    薄繹川輕輕扭頭,看了他一眼,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是她煩。”


    這一下,襲白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把揪住薄繹川的領子,“你什麽意思。”


    兩人都是一米八幾的個子,所以襲白並沒有在身高上占便宜。


    薄繹川眸光微暗。


    周圍的同學都被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威震住了。


    這時,顧梓今,筱語白等人走下樓來。


    看到這樣的情形,都愣了愣。


    顧梓今趕忙上前將襲白拉開,“襲白,冷靜!”


    然後轉身向薄繹川道歉,“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薄繹川看了顧梓今一眼,語氣淡淡,“沒關係。”


    眸光依舊是那麽波瀾不驚,仿佛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這裏掀起波浪。


    整了整衣領,徑直離去。


    “喂,是他先說你煩的。”襲白用手托了托圓框眼鏡,語氣不滿,但又帶著歉意。


    “我知道……”顧梓今嘟囔了一聲。


    襲白撓了撓頭,帶著小心翼翼,“那你不生我氣?”


    這下輪到顧梓今疑問了,“啊,我為什麽要生氣?”


    “額——”


    “好了好了,學長再見!”明果兒跳出來,三人將顧梓今架走……女生宿舍。


    顧梓今洗完澡躺在床上,忘我的出神著……


    “今今,不要不開心了,薄繹川不是說了沒事嗎?說明他並沒有怪你啊。”筱語白坐在她的床沿上,柔聲安慰道。


    明果兒吸著飲料,附和道,“是啊是啊!”


    然後兩人看了一眼涼初薰,正在敷麵膜的涼初薰,眨了眨眼睛,清淡的口氣,“嗯,沒錯。”


    沒想到顧梓今卻歎了口氣,皺著眉頭,“我寧願他說怪我……”


    三人疑惑,“怎麽說?”


    “這樣,我就有理由天天纏著他,然後日久生情,哈哈……”顧梓今越說越興奮……


    “現在我明白為什麽她剛剛沒有怪襲白了……”筱語白扯了扯嘴角。


    三人皆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奇葩級的花癡……


    月色微濃……周三晚上,月色很暗。


    照例,顧梓今從學校翻出來。


    平穩而又輕鬆的著地。


    薄繹川剛好從校門口出來,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看到顧梓今。


    但是……


    “薄繹川?”顧梓今卻看到了他。


    她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是說你薄繹川背景強大,神秘無比嘛?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懷著這樣一個目的,她仿佛忘記了自己出來的真正的任務。


    她吸取了上次的經驗,但是……


    走到紅綠燈路口,薄繹川站住腳步,“出來吧。”


    顧梓今撇了撇嘴,抱著包慢慢的從身後出來。


    “你怎麽發現的啊?”顧梓今吐了吐舌頭,好奇道。


    薄繹川卻沒有迴答。


    “住宿生可以出來嗎?”薄繹川淡淡的說著,眼睛卻盯著紅綠燈。


    “不可以,我翻牆的啊……”


    薄繹川看了看她,唇角微勾,“還真是……誠實……”


    “謝謝。”


    綠燈亮了。


    雙腿邁開。


    顧梓今連忙跟了上去。


    “你要迴家嗎?”顧梓今純屬沒話找話,也沒想他會迴答,畢竟這麽晚了不迴家去哪啊?


    “不是。”但是薄繹川卻迴答了。


    “哦……啊啊?”顧梓今一愣。


    “還要跟著嗎?”薄繹川看了看她。


    “嘻嘻,你沒意見我當然ok了啊。”顧梓今才不管他答不答應,反正他拒絕也要跟著。


    “隨便。”淡淡的口吻。


    顧梓今眨了眨眼睛,跟了上去。


    走了許多路後,顧梓今看到了一個十分壯觀的場麵。


    一個巨大的廣場上,停了許多的車。


    當然,如果是普通的車,當然不能稱為“壯觀”。


    這裏停著的,是隻有雜誌,電視上才能看到的超級跑車!


    光法拉利,顧梓今就看到了三輛!


    顧梓今倒吸一口涼氣。


    輕輕扯了扯薄繹川的衣角,“這裏是車展嗎?”


    薄繹川抿了抿嘴,看不出喜怒哀樂,“不是,是地下賽車。”


    “哦。”顧梓今吞了口口水,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


    這麽大的飆車現場,有錢人啊……


    但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上場嗎?”


    薄繹川搖了搖頭,“這次我不比。”


    那就是之前玩過嘍?


    “繹川。”天籟般的嗓音,從身後緩緩傳來,清冷的,仿佛來自世界之外……


    顧梓今轉身,卻看到了一個絕美的少年,妖孽般精致的長相,所有美好的形容詞在他麵前,仿佛都黯然失色,感覺隻有“世外隱仙”可以形容,但是他身上撲麵而來的皇家貴族的氣息又讓人覺得他是某個隱秘的古堡裏出來的王子。


    和薄繹川相似的氣質,卻比薄繹川更加精致的臉。


    就好像,是薄繹川的十倍加強版……


    不,不對,如果再仔細看看的話。


    就可以發現,薄繹川身上,是生人勿近的清冷,高冷多了一些,貴族和優雅的氣息要少一些。


    但是眼前的少年不同,雖然嘴角掛著笑容,但是並不會讓人覺得他在笑,給人高冷的感覺,但優雅和尊貴的感覺更加強烈一些。


    比起薄繹川,仿佛眼前的少年更像是王子一點。


    在顧梓今發呆的時候,少年已經走近。


    隻是隨意掃了顧梓今一眼。


    “怎麽樣,第一應該可以吧?”薄繹川淡淡的說。


    “不出意外的話。”“喂!夜潯,準備好認輸了嗎?”從遠處走來一個一身潮服的男孩子,雖然沒有薄繹川,夜潯驚豔,但還算清秀。


    原來他叫夜潯啊……


    夜潯並沒有理他,隻是緩緩的邁開步子,走向自己的蘭博基尼。


    車門拉開。


    那個潮服少年尷尬的撇了撇嘴,“拽什麽,等會兒叫你好看!”


    薄繹川淡淡的說道,“怎麽,看上他了?”


    顧梓今猛的迴頭看他,但薄繹川的眸光依舊淡淡的如同今晚的月光,沒有一絲波瀾。


    顧梓今眨了眨眼,又搖了搖頭,“隻是忽然發現,原來真的是我孤陋寡聞,竟然還有比你更好看的男生……”


    薄繹川扯了扯嘴角,喃喃道,“畢竟是世家公子排行榜第一。”


    可是,顧梓今卻沒有聽到,但她卻看到了薄繹川的笑容。


    她呆了,她,第一次,見,薄繹川,笑?


    “哇!薄繹川你笑起來好好看!”顧梓今兩眼放光。


    薄繹川扭過頭,又迴到了那個不苟言笑,淡然冷漠的薄繹川。


    顧梓今卻撇了撇嘴,幹嘛,連笑都不會嗎?


    “薄繹川,薄繹川,那些都是什麽車啊?”顧梓今指著向遠處開去的車子,發問道。


    沉默。


    “喂!”


    “蘭博基尼,法拉利,瑪莎拉蒂,保時捷,布加迪,蓮花,帕加尼……”他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可顧梓今卻很興奮,這是他第一次說這麽多話……


    “哦——”顧梓今點了點頭,“我隻認識法拉利……”


    “誒,對了,你平時開什麽車?”顧梓今好奇道。


    “不固定。”


    再一次,她以為薄繹川不會迴答,可卻聽到了迴答,所以,異常興奮。


    “他也是世音中學的學生嗎?”


    “是。”


    “那你為什麽要轉到淺岸啊,我也不是說淺岸不好,但是世音中學一直都是頂級學府誒。”


    “想轉就轉了。”


    “不是因為情傷?”顧梓今眨巴著大眼睛,這可不能怪她,這是她從學校裏聽到的傳言……


    薄繹川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是。”


    “唿——”


    第一輛跑車到站。


    薄繹川抬頭去看,忽然,眉心微皺。


    因為,第一輛車,不是夜潯的。


    這樣的情況,前所未有……


    “唿——”


    夜潯的蘭博基尼到站。


    薄繹川走了上去,顧梓今也跟了上去。


    隻不過,等夜潯下車後,副座的位置也被打開了。


    走下來一個少女,長發如墨,臉上帶著清淡,還有疲倦……


    她披著夜潯的外套,頭發微有些淩亂,精致無比的麵容,說是天使下凡,一點兒也不為過。


    顧梓今看了那個女孩好久,但對方絲毫沒有尷尬,隻是輕描淡寫的迴看了她一眼,此時顧梓今才發現,那個女孩眼中有著絲絲霧氣,但墨玉色的眼瞳卻清澈無比,隻是,仿佛透著無與倫比的清冷高傲,以及……淡淡的憂傷……


    在她這位淺岸校花之首麵前,那個女孩也絲毫沒有遜色。


    薄繹川看了看那個長得天使般的女孩,仿佛明白了什麽。


    “喂!夜潯,你輸了,說好的,現在你的這輛蘭博基尼是我的了!”那個潮服少年,得意洋洋的走過來。


    夜潯的眼底沒有絲毫波瀾,仿佛輸了比賽的,不是他……


    白皙的手伸進褲子口袋,掏出來一把鑰匙,正要丟給對方,但是,那個女孩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看她,眼裏劃過一抹疑惑。


    隻見少女緩緩開口,如同天籟之音,可惜,語氣淡漠無比,仿佛是處在冬季一般,“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所有人的目光向她投去,帶著不解。


    隻見那個少女臉上的疲倦不見了,隻餘淡漠和高傲。


    語氣淡定從容。


    “剛剛夜潯是因為下車幫了我的忙,所以才輸掉比賽的……”


    “那又怎樣?輸了就是輸了!”潮服少年不滿。


    “所以我要求加賽一場,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我替他比。”清澈但是清冷的眸光掃視眾人,最後停在潮服少年的身上。


    眾人皆驚。


    尤其是顧梓今,心中不知為何,竟然升起幾絲佩服……


    一個女孩子,對戰十幾個專業級別的男孩子……


    夜潯墨色的眸子不自覺的看了她幾眼。


    但少女的目光依舊停在潮服少年身上,不見絲毫波瀾……


    顧梓今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做物以群分,人以類聚。


    果然,能和薄繹川玩在一起的朋友,不是高冷,就是特別高冷。


    這時,潮服少年身邊的一個小跟班扯了扯他的衣服,湊在他的耳邊輕輕說,“老大,要不就按她說的做?反正一個女孩子也沒什麽威脅,最重要的是,不能在美女麵前折了麵子啊。”


    潮服少年看了看那個女孩,又看了看顧梓今,最後,“好吧好吧,不過到時候輸了可別說我欺負你……”


    少女輕輕勾起唇角,是堪比天使的笑容……


    隨後,她迴頭看著夜潯,神情淡漠,“不用攔我,我隻是不喜歡欠人情。”


    當裁判女孩揮下紅色的旗子時,十幾輛跑車唿嘯而過!


    “薄繹川,薄繹川,那個長得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子是誰啊?”


    薄繹川神情淡漠。


    良久。


    當顧梓今再次以為他不會迴答的時候。


    “季微涼。”


    淡淡的口氣。


    “那你認識嗎?”


    “不認識。”


    顧梓今眨了眨眼睛,又去問坐在一邊的夜潯,“那你呢?”


    夜潯頓了頓,又看了看顧梓今,語氣透著與世隔絕的孤冷,“認識。”


    薄繹川向他投去探究的目光。


    顧梓今來了精神,“那那那,你覺得她會贏嗎?”


    夜潯皺了皺眉,“會。”


    這一次,薄繹川探詢的目光在他身上久久不散。


    黑色的蘭博基尼唿嘯而過,車身旋轉了幾圈後,平穩的停下。


    車門打開。


    昳麗如光的少女揚著高傲的臉,迴身看落在她身後的幾個來遲的少年。


    “哇!贏了贏了誒,薄繹川,薄繹川。”不知道為什麽,最激動的人是顧梓今。


    潮服少年像個挫敗的落湯雞。


    “哼,算你走運。”說完扭頭就走。


    少女緩緩走來,將手中的鑰匙丟給夜潯,“謝謝你今天救了我,現在,我們兩不相欠……”


    說完,裹了裹夜潯的外套,“先借一下,明天還你。”


    然後,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留戀,就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薄繹川看了看顧梓今,和她手中始終拽的緊緊的包,“已經十點半了,你還不迴學校?”


    一秒


    兩秒


    三秒


    遭了。


    顧梓今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你不也沒迴家嗎?”


    顧梓今說完飛也是的跑開了。


    薄繹川看著顧梓今急急忙忙跑走的樣子,嘴角不自覺的微揚。


    初秋的夜晚,微有些涼……作者:栗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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