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低頭暗忖。水脈是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如果讓她出家,斷送一生幸福,他於心何忍。以她的條件,日後必會遇上如意郎君。


    目前,阻止她去清流山出家的辦法,就是他假裝還沒有複原。


    如此一番思量後,他以手撫額,發出一聲‘額’的輕歎,腳步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那樣子看起來像是虛弱無比,站立不穩。


    水脈連忙扶住他:“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快躺下歇會兒吧。”


    煙香在門外站著,本來不打算進來。聽到大師兄一聲輕歎,探頭一看。她看見大師兄腳步踉蹌往後退,以為他又要暈過去。


    她心急火燎地衝了進來,一臉關切的神情:“大師兄。怎麽了?”


    楚天闊和水脈反應出奇地一致。他們倆同時怔了一下,異口同聲道:“煙香!”


    這會兒,水脈的手還搭在楚天闊的腰上,那姿勢看起來頗有幾分曖昧。


    煙香低頭看了一眼,一時沒忍住,嘴角抽了抽。說她不吃醋,那肯定是騙人的。


    水脈和楚天闊都意識到一個問題。剛才的話,煙香肯定全聽到了。


    水脈一個頭兩個大。最近,她是怎麽了?一向心思縝密的她,卻是粗心大意起來。她跟陸采兒的談話,無意中被楚天闊聽到。而她跟楚天闊的談話,又被煙香聽到。


    隻要她稍微留意下,不難發現,煙香站在門口。完了,這下,煙香該誤會了。


    她慌忙放開了扶著楚天闊的手,對著煙香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


    她生怕煙香誤會了。


    楚天闊詫異地看著煙香。以他對煙香的了解,這種情況下,煙香會醋意大發,暴跳如雷。而此刻,煙香卻沒事人一樣,異常冷靜。真是令他費解。


    他覺得,或許是他想多了。他抱著僥幸的心理,也許煙香並未聽到那一番對話。他以手扶額,假裝頭疼欲裂,踩著踉蹌的腳步朝著床邊走去。


    煙香湊了過去,在床沿坐下。她聲音有些焦急:“大師兄。你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楚天闊默默地搖了搖頭。


    煙香微抽了口氣,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還好,並不燙,沒有發燒。


    她的手觸到他額頭時,他居然有頭皮發麻的感覺,微微顫抖了下。


    煙香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該不會又是裝的吧?觸覺這麽敏銳?怎麽看著像是武功複原了。


    水脈還楞在原地。


    楚天闊隻得再痛苦地哼了一聲:“我沒事,別擔心。躺一下就好。”要裝就得裝得像那麽迴事。


    這下可真把煙香唬住了。她慌得眼淚吧唧吧唧地往下掉:“大師兄。”


    這丫頭,怎麽還哭了呢。看她哭,楚天闊莫名地心疼。可是,為了不讓水脈起疑心,他隻能狠下心,連帶把煙香也蒙在鼓裏了。


    煙香的心疼無比,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楚天闊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好了,不哭了。我沒事。”


    “煙香,你留下照顧他。我出去了。”水脈站在那裏,心裏生出一種極為異樣的感覺,有種她是多餘人的想法。


    煙香馬上迴道:“不。還是你來照顧大師兄吧。我笨手笨腳,怕照顧不周。”


    她說著,急於站起身來。


    楚天闊偷偷拉住了她的衣角,她隻得又坐了下來。


    煙香當然明白大師兄的意思。這時候,留他跟水脈獨處一室,那不是給他找難堪嘛。但是,想到他三番五次開口說要娶水脈,卻一再婉拒她。想想就生氣。


    她也不知哪裏來的邪氣,狠狠地掙脫被大師兄扯著衣角,站起身來。


    “你們繼續,我就不打擾了。”


    甩下沒頭沒腦的這句話,煙香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留下楚天闊和水脈怔愣在原地。


    這下,任憑誰也看得出來,煙香在生氣了。


    房間裏隻剩下楚天闊和水脈,氣氛異常地詭異。


    楚天闊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對水脈,隻好閉上眼睛裝睡。


    水脈自覺無趣,低聲說:“我去跟煙香解釋一下。”


    兩人都走了,楚天闊睜開了眼睛,有些無奈地望著天花板。他自嘲一笑,怎麽感覺自己像是腳踩兩隻船?有些兩邊不是人的感覺。


    水脈追上煙香:“煙香,你聽我說。”


    煙香迴過頭來看著水脈:“水脈姐姐。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理解你們。”


    水脈尋思,煙香肯定是誤會了。正想跟她解釋一下,卻看見梅兒和胡管家心急如焚地跑了來。


    他們倆跑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


    尤其是梅兒。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口喘著氣,問道:“小姐,少莊主人呢?”


    煙香心裏有些不耐煩,淡淡開口:“水脈姐姐,你陪他們去看大師兄吧。”說完扭頭就走。分明是在生氣。


    此刻,梅兒和胡管家,一心擔心楚天闊,哪還顧得上煙香。他們焦灼地問:“水脈姑娘,少莊主人怎麽樣了?”


    水脈詫異地望著煙香的背影,良久才迴過神來,對梅兒和胡管家說:“跟我來。”


    黃昏時分,蘭綾玉與遲樂也趕來淩翠閣看望楚天闊。


    煙香借故說她人乏了,一個人悶在房間裏,謝絕見客。天才剛黑,她就早早上床躺下了。


    楚天闊被眾人纏著,脫不開身,找不到機會去見煙香。他也知道,煙香吃醋生氣了,所以一直不露麵。


    是夜,煙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睡眠。腦中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大師兄要是真的娶了水脈姐姐,她怎麽辦?


    冥思苦想了許久,得出的結論是,她也不清楚。直到夜很深了,她才扯過被子一把蒙住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那麽多幹嘛。


    她若在他心上,情敵三千又何妨。


    翌日清早,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映到房間。煙香身上,仿佛籠罩上了一層金黃的輕霧。


    煙香已經醒了過來,便下了床,梳洗穿戴起來。她的醋火來得快,去得也快。連她自己都驚訝,為何她如此沒心沒肺。


    簡單梳洗完,她本想去大師兄房裏看看他。又覺得主動去了沒麵子。她心裏還是很擔心他的。不過呢,想到那麽多人圍著他轉,那麽多人關心他,他應該不會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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