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遠處有一個迥別於這沙礫地的高崗,那高崗的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大樹林子,而在那大樹林子包圍之中,簇擁著一座黑黝黝的城池。


    那城池,現在已經是一片瓦礫了,但是不久前,它還是自己的心頭大患——黑風寨。


    莫須有這麽多麵來一直想把黑風寨趕出這蓯蓉穀,雖然那高崗並不是穀地,但因為和蓯蓉穀緊緊的連在一起,所以人們潛移默化地認為那也是屬於蓯蓉穀的。


    不但是蓯蓉穀的人,連黑風寨的人也認為他們的寨子就建在蓯蓉穀中。


    於是,這麽多年來,黑風寨成為了莫須有的一塊心頭肉,他無數次的想拿下,但無數次的失敗,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曆來的黑風寨主都太過於厲害了,自己對他們根本沒有一點辦法。


    許多次的戰鬥,都不能鏟除掉黑風寨,而黑風寨也老是騷擾蓯蓉穀,他們雖然不覬覦這片穀地,但也不容忍有人占用這片穀地。


    無數次的戰鬥,死傷無數,可結果總是互相持平,誰也趕不走誰。


    但是現在,莫須有望著那片高崗上的一切,現在那裏都是我的了,都屬於我了。


    真是天助我也。


    這界的黑風寨主竟是一個小孩,雖然很狂妄,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對手,而且這個小孩似乎是天生的看不慣黑風寨,竟將黑風寨一把火燒了,當然,還連帶著黑風寨裏的全部兵馬。


    莫須有自認為歸於我的這些所作所為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老天假手與這個小孩,滅了黑風寨。


    好暢快啊,好逞心如意。


    他不但滅了黑風寨,而且還將黑風寨主收歸部下,讓他成為自己的下屬,聽自己的指揮,服侍自己,做自己的手下。


    這可是完完全全的征服啊,不但征服了黑風寨的地盤,而且征服了黑風寨的頭領,讓他心甘情願服侍自己。


    哈哈哈哈。


    莫須有在心裏猖狂地笑著,嘴上的兩撇小胡子一顫一顫的。


    他終於得到了黑風寨,他早就覬覦黑風寨那片大樹林子了,他知道有樹的地方就有水,有樹的地方就有生機,而這些是他蓯蓉穀所沒有的,蓯蓉穀裏到處都是沙子,到處都是,不斷水源缺乏,樹木也很缺乏,當然,雖然蓯蓉穀有這麽多的不好,但一直讓他留戀不搬離蓯蓉穀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蓯蓉穀裏種植著蓯蓉。


    蓯蓉,總是在最幹旱的地方才能生長起來,並且生長的茂盛,而這裏,沙礫滿地,水源奇缺,正是蓯蓉生長的寶地。這些蓯蓉作為天生異材,本身沒什麽用處,但要是煉製能法器,那就是如脫胎換骨,擁有了許多的奇異功能,比如,可以對付所有的濕物,就像抓住蛙人一樣,蓯蓉的幹燥正是蛙人濕潤的天敵,能將蛙人緊緊吸附,最終降服它,而這次,他們真的成功了,成功地抓獲了蛙人,雖然中間有一點匪夷所思的小插曲,但畢竟於大局無損。


    莫須有正沉思著,一個人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莫須有微微抬眼,正是歸於我。


    “你醒了?”莫須有高興地問道:“無大礙吧?”


    歸於我舍生取義的表現,使莫須有很滿意。


    歸於我臉上不見一絲疲憊之色,反而帶了許多的精神,說明昨天昏厥對他沒什麽影響,他這時有些興致勃勃,道:“為了穀主的大業,小的願意赴湯蹈火。”


    莫須有高興地點點頭,道:“好極,好極。”


    頓了一頓,道:“那個浮壽門門主,我見他是你的朋友,這次把他也帶迴來了。”


    歸於我醒來後從屬下口中知道了昨天他昏厥後發生的事情,這時聽莫須有說話的意思仿佛還是賣他一個人情,笑笑道:“小的與那趙正隻是泛泛之交,並不是什麽朋友,請穀主處置即可。”


    莫須有聽了很是高興,因為他私心裏不想自己的人與別的門派有什麽私交,他淡淡地說:“那麽我就將他殺了。”


    莫須有說出這句話來,沒有一點的感情變動,他想看看歸於我會有什麽反應,但歸於我也沒有什麽反應,連一點驚訝的神情也沒有,而是直接了當地說道:“悉聽穀主尊便。”


    莫須有聽了這句,又有些驚訝,又有些滿意,道:“好極,好極。”


    驚訝的是歸於我對趙正這個老鄰居竟沒有絲毫的憐憫,滿意的是歸於我畢竟還是忠心於他蓯蓉穀的。


    歸於我不願意在趙正這個話題上多費唇舌,靠近莫須有一步,道:“穀主,現在咱們已得了蛙人,下一步……”


    莫須有神秘的一笑,道:“下一步當是逼迫蛙人了。”


    歸於我疑道:“這……”


    莫須有對擒獲蛙人做何用一事,一直不肯透露半點信息,隻說是事關重大,昨天在那濕潤穀地時,歸於我怕趙正羅唕不走,誤了蓯蓉穀的大事,所以才忍痛交出了驢子和籃子,沒想到好不容易抓到了蛙人,還為此幾乎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他本認為在這種情況下莫須有該推心置腹的說出實情了,但沒想到他到了這個時候還要保持神秘,當下便有些不悅,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莫須有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晚上你就知道了,好了,去準備些篝火吧。”


    “嗯。”歸於我點點頭,篝火是蓯蓉穀每晚的必備之物,因為是用來生火做飯的,他隻是迷惑不解為什麽等晚上就知道了。


    莫須有看著他一臉的迷惑之色,笑著道:“好了,昨晚累了一天了,我得去補補覺了,等天黑了叫醒我。”


    說著便邁步去了自己的房中。


    歸於我迷惑地看著他走去的方向,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吩咐下去準備篝火。


    ……………………………………………………………


    在蓯蓉穀的一個角落裏,趙正背靠著幾叢蓯蓉,呆呆地坐在沙子中。


    他醒來一會兒了,見不知怎麽到了這陌生的地方,撓了好一會兒頭才猜測出一定是蓯蓉穀的人帶他來的,這裏的人都忙忙碌碌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沒人理會他,趙正便一個人隨便走走,他以前從未見到這怪異的植物蓯蓉,好奇的看了好一會,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坐在幾從蓯蓉下休息一會兒。


    這個所在幹燥的很,空氣中也沒有一點點的水分,而這蓯蓉上也幹裂的到處是裂紋,仿佛不多久就會幹死似的,他於是叫住幾個穿白衣的人問這個情況,白衣人們告訴他這是蓯蓉,這本來就是幹燥的,不會幹死的。


    趙正哦地答應著,默默地坐著。


    他望著那蔓延到遠處的一傾蓯蓉,幾乎數不清這裏確切長著多少根,那蓯蓉長的一莖直上,沒有任何的枝葉,就像是沙地上插著一根根的木棍,有的長有的短,有的粗有的細。


    趙正坐著,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來了,昨天,他失去了很多,先是失去了自己的兩個好朋友,然後又失去了自己的驢子和籃子,老天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呢?好朋友死了,蝦嫫也丟了,自己最終完成不了夢中老人的諾言了,看來老人有眼無珠、所托非人了。


    他歎息著,想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呢?是小黃毛狗嗎?


    他想到小黃毛狗,忽然想起,他與宋四公和李元在那個長石榴樹的大院子裏時,看到一閃而過的影子,後來宋四公又在堂屋裏發現了一根黃顏色的毛,他們當時以為那是黃大仙留下的,難道?趙正腦中靈光一閃,難道那黃顏色的毛是小黃毛狗身上的毛嗎?


    此刻一想,果然很相近,那麽,那天在院子裏看到的一閃而過的東西就是小黃毛狗了,那麽一直在灶台邊臥著烤火的也是小黃毛狗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小黃毛狗一直在那個堂屋裏。


    趙正恍然大悟,那麽那個房子一定是小黃毛狗的老窩了。


    他想到這些很是高興,要是自己去那裏的話,說不定能找到驢子和籃子。


    他不由得又充滿起了希望,隻恨不得趕快從這裏離開。


    但是他站起來想走的時候,見遠遠的過來一個人,一個很熟悉的人——歸於我。


    歸於我遠遠地就看到了趙正,他看見趙正心裏隻覺得很可笑,他從來也沒見過這麽失敗的一個人,此時,他走近了趙正,臉上洋溢著笑意,道:“趙東家,你好啊。”


    他的語調又恢複了先前調謔人時的語調,但趙正沒有從他的語調中感覺到調謔的味道,他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忙道:“你也在這裏啊。”


    歸於我點點頭,道:“我當然在這裏了,這就是我蓯蓉穀。”


    趙正點點頭,他剛才就知道這裏是蓯蓉穀了。


    歸於我又道:“趙東家,幸虧我把你救迴,不然你暈死在那穀中,要是有什麽狼蟲虎豹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趙正也知道是自己暈倒之後被蓯蓉穀救迴來的,當下道:“謝謝你,歸於我。”


    “嗯?”歸於我見趙正直唿其名,眉毛稍微擰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麽,反而問道:“那你準備怎麽謝我?”


    “這個……”趙正撓撓頭,還真不知道怎麽報答歸於我的救命之恩。


    “放心,趙東家。”歸於我走上前來,踮起腳尖在趙正的左肩上拍了一拍,道“我不會現在就要你答謝的。”


    趙正不提防被歸於我在肩膀上拍了一下,雖然覺得他沒什麽惡意,但不知為什麽,被一個小孩在肩膀上拍,總是感覺怪怪的。


    頓了一頓,歸於我道:“走,趙東家,我帶你參觀參觀我蓯蓉穀的景致,看看比你的浮壽崗如何?”


    說著,便招唿趙正跟上他,趙正本來還是想離開的,但現在也不好拂歸於我的好意,隻得跟上歸於我,到處看看。


    但這麽一轉,不覺晚上就來了。


    等天黑了的時候,蓯蓉穀裏燃起了好幾堆熊熊的篝火,篝火的兩側都十字叉著兩根木樁子,而在篝火的最上麵,在十字叉的中間,又橫放著一根長木頭,在木頭下麵,吊著一口銅鍋。


    這樣的篝火燃起了十幾處,這樣的銅鍋也吊著有十幾口。


    歸於我拉著趙正在一個篝火前坐下了,趙正抬頭一看,這個篝火前坐的都是蓯蓉穀中的主要人物,有穀主莫須有,還有五大力士,他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就好像別人是大人物,而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小人物。


    莫須有見歸於我竟把趙正拉到了這裏,先前他對歸於我說要殺掉趙正時,歸於我還滿口應承,沒想到現在卻這樣尊重趙正,簡直是待之為上賓了。


    幾人坐定後,不一會兒,有蓯蓉穀的幾個屬下走過來,他們懷裏都捧著碩大的剛挖出的蓯蓉,到了大鍋前,他們把那些蓯蓉就那麽整個地煮進了鍋裏,煮了這個鍋之後,又去煮其他的鍋。


    趙正心裏很奇怪,這蓯蓉看起來也不像是吃的東西,煮進去做什麽呢?可是眾人明明看起來一副等待吃的樣子,難道真的是吃的嗎?可是為什麽整個的煮進去,也不切開。


    隻見被煮進鍋裏的蓯蓉就那樣咕突突的上下滾落著,也沒人去管它們,一直等的煮了好久好久,鍋裏的蓯蓉皮肉裂了開來,隨著熱水的滾動能聞到淡淡的香味,這時才過來幾個白衣人,手中拿著碟子、竹刀、長木夾子,他們先用長木夾子把滾燙的蓯蓉撈出來,然後放在平坦的地上,用竹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形狀,擺在碟子裏,然後分給在座的每人一碟子。


    趙正見碟子裏的蓯蓉鱗皮裂開,露出深黃色的肉質來,趙正抬頭看看別人,見別人都是慢慢地剝去外皮嚼著吃,他也便學著慢慢剝去外皮,送入嘴中嚼著吃,雖然看起來不怎麽樣,但吃起來還是蠻可口的,很有嚼頭。


    過了一會兒,眾人吃完了,白衣人屬下們上來撤走了碟子。


    這時,莫須有又吩咐把大鍋也撤下,眾人都不知道莫須有想做什麽,但按他的吩咐小心翼翼地把木架上吊著的銅鍋卸了下去。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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