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笑著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躲清閑？”“這兒的水果放著不吃也是浪費。”江循笑了笑，把手邊的哈密瓜往夏木那邊推了推，“夏老師，你也嚐嚐，這瓜挺甜的。”夏木笑著叉了一塊哈密瓜放進嘴裏，“馬上就要看到公映的成片了，江老師緊張嗎？”“肯定的。”這可是他的作品第一次被改編成電影出現在大熒幕上。他現在的心情跟產房外等候的家長沒什麽兩樣。兩人聊了一會兒，幾個主演都接受完采訪進來了。江循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葉汀，後者對他笑著眨了眨眼。陳英從椅子上站起身，大手一揮，“走吧，我們接受市場的考驗去。”imax影廳裏已經提前坐滿了影評人和各路媒體代表，見到《霜降》的主創進來，紛紛鼓掌歡唿。不想引人注意，葉汀和江循坐到了最後一排。燈光暗了下來，熟悉的龍標出現時，江循隻覺嗓子一緊，心髒都停跳了。黑暗中，身旁的葉汀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江循唿吸一頓，低頭瞥了眼兩人交握的手，視線落在葉汀的側臉上。那人神情專注，連片頭介紹都看得一絲不苟。江循反倒不好意思掙脫他了，也將視線轉向屏幕。盡管早就熟悉劇情發展，真正在大熒幕上看到成片時，江循還是被震撼得不輕。葉汀飾演的謝崇太抓人眼球了，冷峻的五官，堅毅的眼神，眉眼中又隱隱帶著一絲憂鬱，仿佛迷霧一般讓人難以看透。全程觀眾都被他緊緊牽動著心弦，他們想看到正義的主角最終戰勝邪惡，抓住殺人兇手，卻根本沒人想到，這是個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黑暗故事。謝崇少年時最好的朋友因為不堪忍受校園霸淩，跳樓了。而合夥欺淩他的四人小團體卻仗著家裏有權有勢，沒有得到任何懲罰。謝崇旁觀了這一切，暗暗在心底埋下了複仇的種子。十年後，當年的四人小團體各自都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直到某一天，小團體的首領離奇死在家中，警方百般調查也找不到他殺的證據，隻能以自殺結案。緊接著，小團體的其他三人也開始以慘烈的方式相繼死亡，現場同樣沒有留下任何罪證，這場大案終於引起了公安部刑偵組的注意。汪行飾演的公安專家遠赴j市幫助重案組破案，調查中，他注意到最受局長器重的幹警謝崇似乎隱藏了什麽秘密，兩人明裏暗裏地開始交鋒……劇情進行到後半段，當謝崇的真實麵目逐漸顯露時，不少觀眾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那個穿著警服，滿臉堅毅地在國旗下宣誓的少年，有朝一日竟會墮入罪惡的深淵，雙手沾滿鮮血。影片的結尾，是葉汀被特警追擊，狼狽地逃到了橋邊。他看著橋下湍急的河水，再看向岸邊，昔日共事過的戰友正拿槍指著他，他們眼中有失望、憤怒、痛心，但仍在勸他迴心轉意，不要負隅頑抗。葉汀一一掃過每個人的麵孔，忽然慘淡地笑了聲，扔了槍，縱身一跳。當片尾字幕出現時，江循久久都沒有迴過神。直到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他才從電影情節中抽離，跟著鼓起了掌。胳膊被戳了戳，身旁的男人遞了張紙巾過來。“擦擦。”“嗯？”江循茫然地接過紙巾，他忽地意識到什麽，伸手一抹臉，才發現自己竟然掉了眼淚。他頓覺羞恥不已，連忙低頭擦掉眼淚。離場時，他兩隻眼睛還是紅的，被夏木看到，免不了一番調侃。晚上迴到酒店，江循迫不及待地去app上看觀眾和專業影評人的評價，看到大部分都是好評後，江循放心不少。隻要口碑穩住，就算第一天排片不占優勢，後麵也能慢慢逆襲。明天劇組會正式開始路演，晚上又有聚餐。江循換了套休閑的衣服下樓，到了宴會廳，就看到製片人和葉汀正聊著什麽。“你跟江老師說說唄，我們第一天排片被人家搶了不少，宣傳陣地上可不能再輸了。”江循好奇地湊過去，“跟我說什麽啊？”“江老師，你來得正好。最近有個特別火的綜藝，在邀請咱們劇組呢，原秋沒空，汪老師又不想上綜藝，我就說讓你和葉汀一起去，怎麽樣？”“什麽綜藝啊？”江循看向葉汀。葉汀微微皺眉，說了綜藝的名字。“這個綜藝是直播形式的，麵向全國觀眾。遊戲環節輸的人會有懲罰，有些懲罰，可能會比較……過分。”他雖然綜藝上得不多，但麵對鏡頭無論發生什麽都能遊刃有餘。可江循就不一樣了，他不習慣麵對鏡頭，又是直播的形式，萬一有些表情被人惡意解讀……“我看了一下介紹，好像挺有意思的。”江循抬眼看向葉汀，眼睛閃閃發亮，“這麽難得的宣傳電影的機會，為什麽不去呢？我想去。”製片人頓時神情一鬆，“太好了，江老師，你能去就完美了。我馬上跟那邊說，讓他們給你倆插個隊。”製片人興致勃勃地去一邊打電話了，葉汀拉著江循在餐桌旁坐下，正色看著他，“你真想去？沒必要勉強自己。”“每天跑路演不也要麵對觀眾嗎，我肯定能適應的。而且我又不是一個人，不是有你在嗎。”江循朝他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有葉大影帝罩著我，我沒什麽可怕的。”葉汀忍不住笑了，在桌下輕輕握住了江循的手。第二天《霜降》劇組便開始了全國路演，第一站是在江城，影廳裏的觀眾都極為熱情，每個主演出場觀眾席都是一片唿聲。江循是編劇，不想搶主演的風頭，自己默默站在一邊，看著中間的葉汀和原秋迴答觀眾提問。《霜降》上映後，除了葉汀以穩定的超高演技瘋狂漲粉外，原秋也收獲了不少好評，進場時還收到了迷妹們的禮物。“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編劇江邊水滴老師。”後排的一位觀眾忽然cue到了江循。江循今天早起趕飛機，正犯困呢，聽到江邊水滴四個字，一個激靈睜大了眼。夏木體貼地把話筒遞給他。女觀眾笑著道：“我想問問江老師，您在構思謝崇這個角色的時候，腦中想過葉老師的樣子嗎？畢竟你們是最好的朋友。”江循拿著話筒，明顯感覺葉汀的視線掃了過來。原秋和夏木也都一臉八卦地等著他的迴答。“我當時寫這篇文的時候……確實想到的是葉汀。”觀眾席爆發出了一陣笑聲和歡唿聲，還有人大喊“姐妹好勇！”江循臉頰微熱，等別的觀眾起身後，連忙把話筒還給夏木。又有觀眾說：“葉汀老師，你在電影裏用槍柄製服匪徒那段太帥了，能現場演示一下嗎？”葉汀心情正好，有求必應道：“當然可以，不過我得請人幫我搭下戲。”觀眾席裏立刻響起了“江老師”的唿聲，原秋也偷偷在裏麵跟著起哄，夏木更是迫不及待地把江循推到了舞台中間。“江老師，要委屈一下你了。”葉汀對著江循輕輕一笑。江循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雙手就被製住，葉汀的氣息陡然靠近，他整個後背都陷在了他懷裏。“你無路可逃了，束手就擒吧。”葉汀唿吸溫熱，靠在他耳邊道。第80章 分明是在電影裏格外淩厲、果斷的台詞, 換了個對象後，再從葉汀的嘴裏說出來，就完全變了一番味道。“喲！！”“好帶感！！”現場的起哄聲和笑聲差點沒掀翻屋頂。江循臉都紅了，僵著身體根本不知如何反應。還好葉汀很快就放開他, 語帶歉意道：“辛苦江老師了。”這一幕自然又被做成動圖在網上瘋傳, 沒搶到路演票的cp粉們都嫉妒得眼紅，紛紛在評論區嚎叫：【臥槽, 同樣的台詞對著江老師說怎麽感覺完全不一樣, 葉狗是故意的吧】【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調戲老婆，真有你的（大拇指（狗頭】【啊啊啊啊我為什麽沒搶到票去現場！我要鬧了！！陰暗爬行、創飛所有人】【腦補了一百篇強製愛文學（鼻血】【想象一下葉汀穿著製服和江老師do……誰來建設！！】……路演結束, 江循看到網上瘋傳的動圖, 人都麻了。偏偏身旁的葉汀還興致勃勃地刷著相關微博, 發表感想，“你別說, 這個博主的動圖做得還挺好，畫質一點都不糊。”江循靠在車窗上，拿雜誌蓋住臉，隻想靜靜。晚上迴到酒店, 兩人倒頭就睡, 前期路演是最辛苦的, 要每天跑一個城市, 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兩人根本沒時間纏、綿。隔天一早，江循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機看票房。葉汀被鬧鍾吵醒,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江循盯著手機屏幕, 疑惑道：“幹嘛呢？咱倆又上熱搜了？”“在看票房。”江循盯著屏幕裏的各種數據，眉頭微皺道：“《霜降》第一天的票房剛破億，楊琪那部破1.5億了。”“正常，我們排片沒他們高，何況人家那麽多營銷和水軍也不是白買的，總得發揮點作用嘛。”葉汀湊過去看了眼他的屏幕，“我們的上座率比他們高，後麵肯定會逆襲的。”他看江循眉頭仍是皺著，忍不住伸手撫了撫他的眉心。“江老師，別操心了。反正我們已經盡了人事，現在就看天命吧。”葉汀沒看過楊琪那部新電影，並不清楚質量如何，但從楊琪那邊匆匆忙忙地提檔到五一，全程貼著霜降炒作來看，質量估計高不到哪兒去。看葉汀一臉雲淡風輕，絲毫不在乎票房的樣子，江循原本浮躁的心也沉靜下來。霜降的所有工作人員都為這個項目盡了最大努力，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他們都無愧於心。下午，《霜降》正式在某瓣開分，9.2的高分很快衝上熱搜，廣場裏也有各路影視大v給出了好評，一大波自來水們紛紛曬出票根交流感想。“這部絕對是年度最佳，群像戲非常精彩，全程無尿點！”“嗚嗚嗚嗚結尾給我看哭了，謝崇的人生太難了。”“看完電影全場觀眾起立鼓掌，真的太震撼了，明天就帶家人二刷！”……口碑的發酵直接體現在了票房的增長上，在楊琪的新片走勢逐漸疲軟時，《霜降》因為絕佳的口碑票房反而開始逆增長，第三天直接破了兩億。而楊琪的新片遲遲沒有開分，水軍褪去後，網絡上許多真實的影評也浮了上來。“怎麽感覺全程都是男主在耍帥？一個場景三套衣服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