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包了場，但葉汀名氣太大，一露麵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從下午開始就有狗仔在附近蹲點。葉汀輕嗯了聲，看向宋泉，“抱歉，我今天狀態不太好，影響你的婚禮了。”“這是什麽話，你能來我就感激不盡了。”宋泉忽然想到什麽，戳了戳他的胳膊，“話說迴來，你什麽時候跟你對象領證？我看你倆感情還挺好的。”除了葉汀那個初戀，他還沒見葉汀對誰這麽上心過。人家不過是個普通的感冒，葉汀在這兒就跟丟了魂似的，可見用情有多深。聽到他的話，葉汀嘴角微勾，“我們已經領證了，去年。”“臥槽！”宋泉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這進度夠快的呀，敢情我還得給你包紅包！”葉汀笑了聲，抬腿往電梯走，“下次參加我婚禮的時候包吧。”江循睡了一覺醒來，燒全退了，隻是嗓子還隱隱作痛，鼻子也不舒服。他下個床的功夫就打了五六個噴嚏，等洗漱完，鼻子都被紙巾擦紅了。去食堂吃早餐的時候，原秋來了一趟，問他今天有沒有好點，用不用去醫院。江循笑著搖頭，讓他自己去忙，不用管他。喝粥的間隙，他習慣性地刷了下微博，想看看有沒有關於葉汀的消息，很快就在前排看到了葉汀參加宋泉婚禮的熱搜。照片一看就是狗仔偷拍的，葉汀穿著黑西裝，身材清瘦挺拔，麵無表情地推開旋轉門，往電梯走去。雖然照片清晰度不高，葉汀旁邊也還有其他伴郎，其中不乏圈內其他演員和明星，但他卻是如此耀眼，一個模糊的側臉都讓人怦然心動。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到真人了，他才會對著一張狗仔偷拍照發花癡。江循手指往下滑，決定看看其他的消息轉移一下注意力。在狗仔偷拍的照片下，還有八卦營銷號總結了宋泉曆年來出演的作品，估計是怕點進來的吃瓜路人不知道宋泉是誰，每部作品的劇照都貼了出來。宋泉剛出道時演過一部小清新校園劇，在某瓣評分還挺高，一直被作為他年輕時的代表作。江循的視線掠過那張劇照，不知看到什麽，瞳孔猛的一縮。劇照裏的宋泉不過二十出頭，他一身藍白校服，背著雙肩包，走在香樟樹的陰影下。高挑清瘦的背影和路堯之前在畫上看到的男生幾乎完全重合了起來。江循腦中嗡的一聲，許多線索都串聯了起來。宋泉跟葉汀是在藝考培訓班認識，葉汀其他的朋友江循不會不熟，唯獨宋泉跟他沒有任何交集。所以他那個時候根本不會注意到葉汀對宋泉的感情。而宋泉是直男，不可能喜歡男生，葉汀大概是看到宋泉跟別的女生走在一起，意識到自己徹底沒了希望之後，才會那麽悲傷消沉。關於葉汀的初戀，他猜了很多人，唯獨沒有想到宋泉。這一刻遲鈍的反應過來後，江循忽然無比後悔。他應該去參加那場婚禮的，至少他得看看，葉汀的初戀是什麽樣子。是的，即使知道那些都已經成了過去，他心底還是忍不住在意，在意他錯過的關於少年葉汀的那些珍貴時刻：少年人的第一次心動，知曉自己性向時的無措，還有那張沒有送出去的畫……十七歲的葉汀，是用怎樣的心情描摹著那個背影的呢？而現在的葉汀，再看到高中時的初戀，還會記起那些刻骨銘心的感受嗎？江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了病，才變得比平時要敏感多疑。連他自己都唾棄腦中這些陰暗的念頭。也許是藥物的作用吧，讓他的頭腦變得昏昏沉沉，心裏也格外脆弱，忍不住想東想西。江循迴到宿舍，感到自己的頭開始疼了起來，鼻子也難受的要命，他吃了兩片感冒藥，又躺迴了床上。睡了不知多久，他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江循瞬間驚醒了，他以為是劇組的人找他，頭痛欲裂的拉開門，卻是一驚。站在門口的是葉汀，他腳下還有個銀色的行李箱。“我打了你十幾個電話都不接，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葉汀握著他的肩膀，左看右看，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不燒了，怎麽臉色還這麽差？”“今天不是宋泉的婚禮嗎？我以為你晚上才能來。”看到葉汀，江循整個人都是茫然的，現在還是大中午，遠在千裏之外的人竟然來到了這個南方小城。他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接完親我就走了，伴郎也不少我這一個。宋泉知道你生了病，能理解。”聽到宋泉兩個字，江循悶悶的嗯了聲。葉汀把行李箱拿進去，關上門，掃了眼桌上的藥盒，發現除了常規感冒藥，還有治頭疼的布洛芬。“今天怎麽開始頭疼了？是不是吹了風導致的？”江循沒說話，又躺迴了被窩裏。他身體不發熱，整個人縮在深色的被子裏，臉頰顯得越發青白。葉汀隱約感覺他情緒不對，他脫了鞋上床，隔著被子抱住江循。“怎麽了，見到我不高興？”江循搖了搖頭，“沒有。”葉汀伸手撥了撥他後頸的碎發，輕聲道：“頭實在疼的話，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檢查一下有沒有其他問題？”“我不想去醫院。”江循知道自己的頭疼是因為什麽原因，他吸了吸鼻子，忽然翻了個身，臉頰靠在葉汀胸口。“我有點冷，你能不能抱緊一點？”葉汀眼睛微微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什麽時候見過江循這樣依賴他的模樣。是因為生病了嗎？胸口的憐惜滾燙翻湧，葉汀掀開被子一角，伸手用力將江循抱進懷裏。他的力度太大，江循隻覺得自己的肋骨都被按得生疼。但與此同時，心底也有股說不出的滿足感。他太久沒見到他了，能這樣被他抱著，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他都覺得無比幸福。江循的手從葉汀的肩膀摸到他臉頰，心疼道：“你瘦了。”葉汀低頭親了親他的手背，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腰：“你也瘦了，這幾天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江循沒迴答他，隻是無意識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脖頸。葉汀被他弄得心癢，忍不住在他臉頰上親了親。他知道江循病還沒好，因此動作格外克製，然而這溫柔的親吻反而讓江循不滿。青年抓著他的手臂，主動將唇送了上來。盯著那淡粉的舌尖，葉汀後頸一麻，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他安撫地摸了摸江循的脊背，啞聲道：“寶貝，你病還沒好，別這樣。”江循的唇微微退開，目光幽深地盯著他，忽然道：“你說錯了。”“什麽？”葉汀完全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你說過，梁微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人，你說錯了。”葉汀顯然不太明白他怎麽會突然把這段舊事翻出來，是吃了感冒藥腦子迷糊了嗎？“那你說說，我錯在哪裏？”“我第一次真正體驗到心動的感覺，不是跟梁微，而是跟你。”葉汀微微一愣，等大腦消化了這句話的信息後，仿佛瞬間有無數朵煙花在他胸口綻開。他壓下心頭的激動，握住江循的手正要說點什麽，卻聽青年道：“葉汀，我也想知道，你第一次心動的人是誰。”“是不是……宋泉？”第78章 聽到江循的話, 葉汀一愣，臉上明顯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不是，怎麽突然扯到宋泉身上了？難道他參加宋泉婚禮的時候，八卦媒體瞎編了什麽東西, 江循看到後誤以為他喜歡過宋泉？這也太離譜了！“我跟宋泉就是普通朋友, 怎麽可能喜歡他。”葉汀撐起身體，從上往下看著江循, “是不是有什麽八卦營銷號在網上胡編亂造, 你可千萬不能信那些東西，要相信我，聽到沒有？”得到葉汀否定的迴答後, 江循腦中崩著的那根弦頓時鬆了。不是宋泉……太好了, 說不定葉汀自己都不記得當年那個初戀長什麽樣子, 他還把十幾年前的舊事翻出來，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我當然相信你。”這下江循反倒不好意思了, 他想到自己剛才醋意十足的模樣，隻覺得羞恥不已，默默將臉轉向一邊：“我剛才腦子不太清醒，說了些胡話, 你別放在心上。”葉汀撥了撥他的睫毛, 卻是笑了, “江老師這醋勁還挺大, 放心，我以後跟其他人都保持距離，絕不會讓八卦小報有漏洞可鑽。”“至於第一次動心……”門外忽地響起敲門聲, 還有路堯關心的聲音。“江老師，你今天身體怎麽樣？還好嗎？”葉汀隻得止住話頭, 看了江循一眼。“你幫我應一下，就說我好多了，讓路導別擔心。”他現在這幅生病的樣子太狼狽了，江循不想被外人看到。葉汀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臉，“行。”他下了床，走到客廳打開門。跟路堯說完情況後，又迴到了臥室。江循背對著他蜷在床上，他盯著那道身影，心口一時無比柔軟。他輕撫了撫江循的肩頭，從身後抱住他，輕聲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第一次動心的人是誰嗎？我現在告訴你。”看不到江循的臉，反而讓葉汀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那段卑微而晦澀的暗戀時光被他藏在心底太久，以前他是礙於自尊才不敢說出口，可他沒想到，江循會這麽在意。這是不是說明，江循對他的感情比他想的還要深呢？這個認知讓葉汀心底不禁有些竊喜。他的手搭在江循肩頭，深深吸了口氣後，才鄭重道：“其實，我第一次動心的人是你。”“江循……你是我的初戀。”他說完這兩句話，便忐忑地等著對方的迴複，然而手掌下的軀體一動不動，他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起身一看，江循靠著枕頭，濃密的眼睫緊閉著，唿吸平穩，竟已經睡著了。葉汀啞然失笑，他按了按額頭，無奈地倒迴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