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雖說的這些,已經透露了幾個點,一來這楊家如今早已分了家,人口簡單,沒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


    二來現居京中,就連那位楊家公子,也即將調迴京任職,不必遠嫁。三來楊家身為世家大族,門第顯赫,根基穩固,世世安穩。


    雖說百年大族規矩不少,可因分家和楊公子習武的緣故,相較純粹的讀書人家,要寬鬆許多。


    這般種種條件,於溫以容的情況而言,實是當下極為合適的人家。


    小劉氏聽聞,心動不已,眼睛裏閃爍著光芒。


    其他人在旁,亦不禁點頭讚同。


    這楊家,門第高卻規矩不苛,不正契合他們一直以來為溫以容尋覓婆家的期望?


    與那侯爵府相較,楊家身為讀書人家,少了許多醃臢勾當,家風清正,無疑是溫以容的良配。


    溫以容靜靜聽著,眉頭漸漸舒展,心中的抗拒也消散了幾分。


    小劉氏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忙問道:“安哥兒媳婦,那…楊公子年歲幾何?”


    彭氏淺笑盈盈:“母親,楊公子今年剛滿十七。”


    小劉氏眼睛驟亮,十七歲便已官至八品,且即將升遷迴京,此等前景,可比嫁什麽舉人、秀才,苦等其科考中進士再獲封官職要順遂許多。


    溫以容嫁過去便是官眷之身。


    小劉氏與劉氏相視一笑,皆對這門婚事極為滿意,滿懷期待地望向溫老爺。


    溫老爺此刻麵容沉靜,思索片刻後,輕聲說道:“此事今日僅限咱們知曉,莫要出去亂說,待我仔細打聽清楚,再做定奪。”


    此語一出,眾人皆知,老爺並未拒絕,心中亦是認可。


    溫以容在一旁,見眾人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的終身大事定下,心有不滿,隻覺他們行事草率,是對自己的婚事不夠上心。


    可細細思量,這楊家確實不錯。


    此前溫老爺提到的那些,她就滿心憂慮,隱隱不安,自己幾斤幾兩自己是明白了,萬一嫁入勳爵之家受欺負怎麽辦。


    可她拉不下來這個臉,五妹妹她們說的對,家裏姐妹的婚事都不錯,她身為嫡出嫡女自然不能太過遜色,不然以後出嫁了幾年,豈不是差距更明顯。


    如今這楊家與溫家沾親帶故,又有大嫂閣老之女的身份鎮著,料想他們也不敢肆意妄為欺負自己。


    幾位姐妹聽聞溫以容的婚事峰迴路轉,神色各異。


    溫以如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真心為溫以容感到高興。


    楊家也在京城,溫以容嫁過去後,姐妹們日後相聚便有了盼頭。


    但又念及自己,她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那既定的婆家文家。


    崔氏雖然沒同她說什麽,但她也有些耳聞,文家調迴京後勢頭愈發不足,已經和溫家有了不小的差距


    文家二郎在科考之途艱難跋涉,長久困於秀才之身,難以更進一步。


    溫以如微微垂首,輕輕歎了口氣,罷了,定親之事木已成舟,掙紮亦是徒勞。


    長輩們有一句話,溫以如是聽進去了,嫁入門戶較低的人家,憑溫家如今在京城的份量,倒是能保她在婆家安穩度日,不致遭受欺淩。


    不覺間已至八月,甘州的秋收大幕緩緩落下。


    今年的甘州也算安穩,田間地頭,百姓們穿梭忙碌,收獲的喜悅在眉眼間跳躍,那眼底閃爍的笑意,如同秋日暖陽下粼粼的波光,滿是對生活的憧憬與滿足。


    畢竟,這一年裏,甘州未生事端,收成相較往年,穩中有升,倉廩漸實,百姓心中便有了底氣。


    州衙之中,溫以緹卻眉頭緊鎖,眼神凝重地凝視著統計登記在冊的收成結果。


    那一串串數字,似有千斤之重,壓得他心頭沉悶。


    果如之前所料,今年甘州的收成,遠未達預期,雖比他初至甘州時略有起色,可相較於其他地區,差距依舊明顯。


    去年甘州憑借防範得力,在雹災之年尚可勉強支撐,與他城相較,劣勢未彰。


    但今時不同往日,和西北之地各處相比,甘州卻仍在低位徘徊,雖未到布政司參與議會,可溫以緹心中明白,甘州此次的收成排名,怕是要墊底了。


    隻能希望正熙帝不予深究吧,畢竟他們已然傾盡全力了。


    所以方才溫以緹同鄒主事等人在商議著,之後是否還要繼續改善農桑之法,還是另辟蹊徑的炮製之法。


    見大家神色略有些倦意 溫以緹便停掉了這次議會。


    京中溫英文與溫以容的親事,下定之事既成,闔家皆歡,溫以緹也收到了信。


    溫以容所許之人,乃京城的楊家,算是世家,底蘊深厚。


    溫以緹聞此喜訊,心中亦喜,她對下麵弟弟妹妹的終身大事自是格外上心。


    因此她暗中多方打聽那楊家公子的消息,雖尚未得知詳情,卻也知曉此子家中嫡出行四,年僅十七,楊四郎卻已在軍中嶄露頭角。


    上半年更是立了個功,經楊家一番運作,正調迴京城,隻是具體任職之處,尚未明晰。


    但僅從已知之事來看,此子與溫以容確是極為適配的人選。


    溫以容和溫以如生辰僅隔一月,有的人家為了以圖省事省錢,居中一個日子合辦及笄禮,算是雙喜臨門。


    但溫家仍決定各自操辦,彰顯對兩位姑娘的重視。


    溫以緹為妹妹們的及笄禮也早早送去了京城。


    雖說溫以緹此前已將溫以如的及笄之禮提前贈予她,但在這意義非凡的時候,又怎會差這一份禮物。


    她給兩個妹妹的,都是從宮裏帶出來的。


    給溫以如的及笄禮,是瓊華金鑲珠寶福簪,簪身以純金精心鍛造,金質細膩柔和,色澤鮮亮而不張揚,簪杆修長筆直,表麵以極細的金絲勾勒出連綿的雲紋,雲紋飄逸流暢,,為簪身增添了一抹精致的雅韻。


    簪頭呈圓潤的半月形,宛如夜空中初升的新月,散發著柔和的清輝。在那半月形的簪頭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珍珠,珍珠圓潤飽滿,光澤溫潤。


    珍珠周圍環繞著一圈細碎的鑽石,如繁星拱月般,將珍珠映襯得更加奪目。在鑽石與珍珠的間隙,巧妙地點綴著幾枚淺藍色的寶石,寶石色澤清新淡雅,仿若清晨天空中那一抹淡淡的藍,為整個簪頭增添了幾分空靈與幽靜之氣。


    而溫以容的則是瑞彩金鑲珠寶夢蝶福簪,的簪身由純金打造而成,質地厚重堅實,金的色澤濃鬱醇厚,盡顯大氣。


    簪杆上精心雕刻著華麗的花卉圖案,花朵嬌豔盛開,枝葉繁茂纏繞,每一處紋理都清晰可見。


    簪頭是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造型,蝴蝶雙翅展開,姿態輕盈,似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蝴蝶的翅膀以薄如蟬翼的金箔製成,上麵鑲嵌著各種彩色寶石,紅如驕陽的紅寶石、藍如深海的藍寶石、綠如翠玉的祖母綠以及黃如金橘的黃寶石等,恰似蝴蝶在陽光下閃耀的斑斕色彩。


    蝴蝶的觸角纖細而靈動,以兩根精致的金絲製成,頂端各鑲嵌著一顆微小的珍珠,珍珠的光澤柔和,為蝴蝶增添了幾分俏皮與活潑。


    這兩隻金鑲珠寶福簪皆出自宮中,其珍貴程度即便是宮裏都很是難得。


    溫以緹把它們作為及笄之禮贈予兩位妹妹,想必當日也會驚豔一下眾人吧。


    總歸是自家人,溫以緹可不允許在這等重要場合被別家姑娘奪去風頭。


    而那添妝禮,則有著溫以緹自己的考量了。


    給溫以容的添妝,便是一本珍貴的古籍。對於即將嫁入世家大族楊家的溫以容而言,無疑是一份極為厚重且實用的禮物,日後在楊家若遇到什麽事,這本古籍便可成為她的依仗。


    溫以緹太清楚文人對古籍的珍貴執著程度了。


    而送給溫以如的禮物則是盡顯奢華。


    一箱用上好檀木打造的箱籠,裝滿了好些上等料子。此外還有各種寶石首飾,璀璨奪目。將溫以如嫁人後裝扮得明豔動人些,嫁妝箱底如此氣派,便不會讓人覺得她身為庶女而不受寵,文家也不敢輕視了去。


    常福看著溫以緹準備的這麽多禮,不禁微微撇了撇嘴,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


    溫以緹目光敏銳,瞬間捕捉到了常芙的神情,於是帶著幾分戲謔打趣道:“怎麽了,阿芙?這是吃味起來了?”


    常芙眨了眨眼睛,帶著些許委屈說道:“姐姐,她們平日裏與您關係也並非那般親近,你卻還如此用心地為她們籌備。


    阿芙是覺得為姐姐不值,這些東西你自己留著該多好呀。待日後迴到京城,這些可都是能派上大用場的。”


    溫以緹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說道:“錢財之事,於我而言,從前未曾擁有時,雖心中喜愛,卻也從未將其視作首要之物。如今更是有了些銀錢,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四妹妹總歸是與我同父所生,她所嫁之人相較於其他姐妹的夫婿而言,不算那般顯赫,我自當要為她多多思量。而三妹妹好歹與我自幼一同長大,我們之間的情誼頗為深厚,兒時的那些小打小鬧,豈能成為我們成人之後彼此隔閡的理由?同是溫家女,我們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溫以緹小的時候,因溫家子嗣興旺,可家境不豐,幾個姑娘的月錢便不多,根本無法滿足她自己的需求。


    如今,時過境遷,溫以緹自身有了一份俸祿,更是收獲了頗為可觀的財富,手中的資產逐漸充盈,她也慢慢開始理解那些曾經被她視作遙不可及的有錢人的心境與想法。


    然而,她的慷慨與大方隻對自己人,麵對外人,任誰也別想從她手中撬得一分一毫,哪怕隻是一個銅板,她也不給!


    說著,溫以緹又忍不住笑道:“放心吧,阿芙,等你嫁了人,就算把我所有的錢財都給你,那又何妨?”


    常芙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恐與決絕,急忙說道:“不,我可不要,我不嫁人!我一輩子就在姐姐身邊,我死都不嫁人!”


    那模樣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可怕的事情,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溫以緹的衣袖,仿佛生怕被人強行拉開。


    溫以緹見常芙對婚姻之事如此抵觸,心中雖有些無奈,卻也隻是微微歎了口氣,嘴角依舊掛著那絲笑意,沒有再多做勸說。


    而今年,似乎是議婚嫁之年,沒過幾日,孫同知滿臉堆笑地,迫不及待地與溫以緹分享一則喜訊。


    他已然與顧世子家的郎君定下了親事,決定將孫宣嫁入武清侯爵府。


    溫以緹聽聞,不禁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心中暗自思忖,未曾料到孫家和顧家之間竟如此緊密深厚。


    看來顧世子對自己人著實眷顧有加。


    如此一來,孫萱與五妹妹日後便算是妯娌了…


    不過孫萱嫁去的,是顧世子的庶子,


    不過,孫萱所許配的乃是顧世子的一位庶子,而溫以含所嫁之人乃是二房的嫡子。


    然而,世事無常,誰能斷言待顧世子襲爵後分家。


    那時這兩位郎君的身份地位,又是誰高誰低?


    孫同知之所以告知溫以緹這些,無非是想孫萱既已注定要嫁入京城。


    溫以緹日後也是要迴京的,與其拉近關係,親厚起來,如此,待女兒在京城若有事嗎要幫忙的,溫以緹會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伸出援手。


    而第二日,又一則婚嫁消息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層浪。


    這一次,正熙帝的聖旨來到了邊家,宛如一道晴天霹靂,震得眾人驚愕不已。


    將邊瑩瑩賜予太子為侍妾!


    此消息仿若一陣狂風,瞬間席卷了整個甘州的官家。


    引得眾人議論紛紛,平西將軍好歹是有封號的將軍,地位自是不容小覷。


    邊瑩瑩作為平西將軍府的嫡女,自己也是上過戰場打過仗的,本應匹配一門門當戶對的良緣,以她的身份,即便是與朝中某位大員的嫡子結為連理,也是綽綽有餘。


    可誰能想到,正熙帝此番旨意竟是將她賜婚到東宮做侍妾,連側妃的位置都沒有。


    這一安排實在是有悖常理,令人費解至極。


    溫以緹聽聞這道消息,眉頭瞬間緊緊皺起。


    陛下開始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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