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緹迴去後,匆匆將自己一人關在了屋內,並嚴令吩咐,無論何人都不得前來打擾,她要一個人靜靜。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圓桌旁,不停地大口喝著水,卻依舊未能使她加快跳動的心髒有所緩和。


    溫以緹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杯子,骨節泛白,她不停地在暗示著自己喃喃道,“冷靜,一定要冷靜,溫以緹你做得已經很好了,你已經平安將家裏人帶了迴來,你已經給自己留了後路,你一定能做到的,一定可以的!”


    溫以緹眼眶微微有些發紅,眼眸中透著酸澀,她立即高高地仰起頭,大喘著氣,努力克製著自己幾近崩潰的情緒。


    方才她不怕嗎?她怎能不怕!


    溫以緹剛才怕極了,這和她曾經謀劃複仇還是大不相同的。


    這一次,溫以緹可是親眼目睹,那殷紅的鮮血在自己手中汩汩流淌,這算是她第一次持兵器傷人。


    她還被一個在邊關多年、雙手沾滿無數人命的將軍所威脅。


    但她又能如何?哪怕溫以緹在崔氏等人麵前表現得雲淡風輕、胸有成竹。


    可實際上溫以緹的心裏沒什麽底,但她絕不能在外人麵前顯露出絲毫的慌張,以免讓崔氏和溫舒為此擔憂。


    但…她還有最後的底牌,沒錯,七公主就是他的底牌。


    一直以來不讓七公主表明身份,並非是真要死死瞞住,而是為了等待合適的時機。


    她再次在心中瘋狂地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要保持好心態。自己方才做的很對,接下來隻要按照自己所預想的那樣就可以,她一定可以讓家裏人毫發無損地迴家,她一定可以的!


    甘州城外,那座必經之路上的高山的幽深處,此刻正潛伏著密密麻麻的隊伍。


    而眾人皆隱隱以一名頗為年輕、相貌略顯清秀的男子為首。


    隻見此人眼神中滿是不耐,衝著旁邊的人急躁地道:“到底什麽情況?大慶的城池近在眼前,你們卻讓本王子在這破樹林裏待了這麽多天!依我看,不如直接潛進去,不過是個小小的甘州城,怕什麽!”


    旁邊的一位將軍則是恭敬地對其說道:“馬木王子,這次的行動本就是您一意孤行,非要跟著來。咱們偷偷潛入甘州城內,必須也謹慎。等咱們大部隊在戰場同大慶的隊伍打起來後,能裏應外合就好,沒必要節外生枝。”


    他說話時語氣雖恭敬,可心中早已充滿了不屑,這個有勇無謀的王子簡直就是在拖後腿。


    隻見馬木很是不悅地道:“怎麽,是覺得我礙事了?我告訴你們,是太師默認我跟著你們一同前來的,也是他允許我趁著這次機會立下大功,好順利的成為太師繼承人。你們若是再這樣瞻前顧後,那本王子就帶著人先行一步了!”馬木已然失去了耐心。


    他身旁的老者立即緊緊抓著他的手攔住道:“馬木王子不要急,老臣知道您想攻陷甘州的決心,彰顯咱們瓦剌人榮耀。但那大慶的安遠侯可不是好對付的,咱們在他手上吃了那麽多虧,如今好不容易才帶著這些人潛伏在此,可不能出了岔子不然就是功虧一簣。況且王子您身份尊貴,若是您在這同我們一塊出了事,太師定會很難過的。”


    馬木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但依舊有些不甘地說道:“那難道就這樣幹等著?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那老者繼續迴道:“咱們已經派人去探查情況了,再等一等。今日甘州城中不知發生了何事,守衛突然增加,鬧的動靜有些大,恐怕出了什麽變故,咱們這個時候一定要耐心等候。”


    “我最多等到今天晚上,若是還不成,我便帶人先溜進甘州,你們就在這好好等著吧,哼。”馬木冷聲道。


    而其他人相視一眼,表情無奈中透著幾分憂慮,卻也沒有多說什麽。馬木乃是瓦剌領主太師最喜愛的一個兒子,自小就膽識過人。


    七歲之時,便能與野狼搏鬥;十歲之際,已然能征服一匹瓦剌最為脾氣暴躁的烈馬。


    太師對馬木十分器重,此次他貿然跟著先鋒部隊,也是受其默許,意在為他鋪墊繼承人的道路。


    沒瞧見這位太師心腹也也跟來了嗎,他們又能說些什麽呢?


    四周的山林愈發幽深,偶爾傳來幾聲叫聲,讓這凝重的氛圍更顯壓抑。風悄然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讓這緊張的氛圍更添幾分詭譎。


    天色漸暗,他們派去甘州探查的人至今未歸,馬木再也忍無可忍,立即對著他的人道:“傳令下去,跟著本王子入甘州!”


    身旁的兩位將軍立即神色焦灼起來,但他們也知道,此次無論如何也攔不住了。


    就在這時,突然前方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眾人聞之瞬間進入備戰狀態,警惕之心驟起,就連一向衝動的馬木也立即頓住腳步,神色變得凝重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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