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遲疑地看了看女兒過於平靜的麵容,苦笑歎息。「你很優秀,非常優秀,可以想見日後成就非凡,你是我引以為傲的寶貝。


    「可是,女兒再優秀仍是個女的,我要的是一個可以站在我身邊的兒子,聽人家誇讚虎父無犬子,這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呀!」


    說他重男輕女也好,女兒再好終究是別人的,他一直遺憾沒有兒子傳宗接代。


    「所以你選擇兒子?」女孩問。


    「我……」他沒得選擇,年幼稚子和貌美情人他怎麽放得下。


    「不後悔?」她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他不迴答,但默然的神情給了女兒答案。


    女孩忍住喉間的哽咽,神態堅決地說:「好,我代替媽同意和你離婚,但是一無所有的不會是我媽,你和外麵女人生的兒子是你背叛婚姻的最好證據,你身為法官不遵守台灣婚姻製度,等同知法犯法,我要告到你身敗名裂,賠價我和我母親的精神損失……」


    她向他證明了她有多優秀,一紙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書用他全部的身家來換,她成全了他的愛情和想要兒子的心願,同時也拿走他的麵包。


    那是第一次,她的驕傲被捏得粉碎,父親的背叛竟因她不是兒子,他給她的出軌理由,隻因她的性別錯誤。


    是男是女有那麽重要嗎?


    誰說女兒就不能延續香火、祭拜祖先,現在的女人能自主決定孩子是冠父姓或母姓,一樣擁有繼承權,女兒不比兒子差。


    可是那男人看不到,接受高等教育的他腦袋卻迂腐得令人發指,隻想著有兒子送終,渾然忘卻子若不孝,養子何用。


    而他也改變了她的命運,她用自己的實力證實她不說假話,以最決裂的方式報複他害她失去她父親,讓他最後什麽也得不到。


    情人、兒子哼!什麽都沒有,一場鏡花水月的空夢,連帶賠掉他的家庭。


    「怎麽了,睡不著?」


    一雙溫熱的手從身後伸向前,擁住妍美女子,也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知道我如何逼迫我父親將財產悉數過到我和母親名下嗎?」那是一段非常醜陋的過去。


    「你想說,我就聽,如果你這裏還痛著,那就不要說。」夏桐月輕按著她左胸位置,心疼她這幾年擺脫不掉的夢魔。


    城市裏看不到星星,她仰起頭,凝望遠處的燈火。「他傷我很深很深,深到我想傷害他,否則我會瘋。」


    「不管你做了什麽,你心裏的傷痛我替你背。」他低頭輕吻她裸露的香肩。


    「……」杜希櫻的心好沉好沉,沉得她無法負荷,需要一個傾吐的出口。「法官雖是高薪的職業,但收入有限,想同時養兩個家庭也不是那麽容易,尤其是外麵女人那麽崇尚名牌,他的錢從哪裏來?」


    「你是說他……」有可能嗎?杜法官形象清廉,公正嚴明。


    「收賄,而且不隻一次,為了應付那女人的揮霍無度,他開始收取賄路,有好幾起重案因此輕判,甚至是緩刑。」他違背自己的原則,向私欲屈服了。


    當時她很憤怒,卻也不忘思考,父親給的家用從未少過,他的存折和印章在母親手裏,他哪來的錢供應別的女人豐足生活?拜他從小的教誨,她反複推敲,終於理出頭緒,最快累積金錢的方式隻有一個。


    然後她開始搜證,逼他屈服。


    「我在他抽屜底下的暗櫃找到他收受賄金的證據,你知道他有多震驚嗎?不敢相信親生女兒居然要告發他,讓他由受人尊敬的法官淪為人人喊打的溝渠老鼠。」


    如果通奸罪扳不倒他,那瀆職收賄應該夠嗆的了吧。


    「他為了不讓自個的醜行曝光,這才任你宰割?」法官的名聲重於有形財物,他一生的榮耀不能盡毀於此。


    她低聲輕笑,但眼中有著痛楚。「快、準、狠,夠冷血,你有當律師的特質。當他用痛心兼苦澀的語氣對我說這句話時,已決定了我的未來。」


    她心中的正義倒塌了,價值觀也產生扭曲。


    「你贏了,不是嗎?妳用今天的成就證明他放棄你是錯的,你還有什麽好放不開?」父女血緣是切不斷,一輩子的羈絆。


    耳邊低喃的勸說她聽得懂,但是……「我倒覺得我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她成功的打擊父親,讓他潰不成軍,成了最狼狽的失敗者,背叛者受到應有的處罰,她該高興的大喊她勝利了,但她卻開心不起來。


    「因為你愛你的父親,容許不了他有瑕疵,不夠完美。」她恨的是她父親的不夠堅定,輕易受美色迷惑。


    夏桐月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一語道中她的心事。


    「他說他寧可要兒子不要女兒,我再優秀也及不上他對兒子的渴望。」說到這見,她突然放聲大笑,臉上有藏不住的哀傷。「可笑的是,那個兒子根本不是他的種,他放棄一切所得到的竟是替人養兒子,段正德才是孩子的生父。」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和芳華正盛的妙齡女子,想也知道她貪的是什麽。


    老男人養情人,情人又養小狼狗,早該看破世情的人竟也落入情欲的迷宮,因一場騙局而賠上自己的人生。


    「什麽?!保險金下不來,還要再經由上頭審核,你們懷疑我多家投保,有預謀斂財的嫌疑……喂!喂!喂!你們搞清楚,我老婆是被人殺害的,屬於意外,和我領取保險金有什麽關係……」他一怒之下掛電話。


    太可恨了!他們竟然拒絕理賠,他花了幾十萬的保險金,最後連一毛錢也拿不到?!


    不,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沒人可以奪走他應得的財富。


    不信邪的男子再次撥號,打到另一間保險公司,向保險業務員詢問他申請的理賠金下來了沒。


    但得到的迴答是令人失望的,千篇一律「尚在審核」,他一聽氣憤難當的和對方吵起來,一支剛買不久的新手機在他氣頭上時,當場被摔個粉碎。


    「早跟你說過,做人不要太貪心,一次別投保太多間保險公司,很容易露出馬腳,敵人疑竇,你偏是不聽,一意孤行。」想要一夕致富,坐擁暴利。


    一雙雪白裸足輕巧地跨過手機碎片,身穿純白雪紡紗的身影輕輕偎近,伸出一雙藕臂摟住盛怒中的男人,嬌笑的吻吻他敏感的耳朵。


    「我也是想早點讓你過好日子,你的肚子都這麽大了,總不能再拖了吧?我要風風光光地娶你過門。」他順勢一摟,讓媚態橫生的愛人跌入懷中。


    「你又不是隻有一個孩子,急什麽,才四個月大,我們還有時間。」她摸著他下顎,神情極其嫵媚。


    一提到那個不得他緣的兒子,他就一肚子火。「那個孽種真不該讓他出世,從他一出生我就諸事不順,沒一天過得順利。」


    生兒子有什麽好,還不如生女兒,至少還能賣給有戀童癖的趙老大,賺點錢花花。


    「哎呀!生什麽氣,當初你還不是想利用他替你賺錢,把某個男人的財產掏得一乾二淨。」她眼含鄙夷,低柔的笑聲掩蓋住她對這個男人的不屑。


    連親生孩子都能拿來當斂財工具,簡直泯盡天良,與畜生無異。


    「失算嘛!誰知他那個女兒會在關鍵時刻來壞事,一張親子鑒定報告便毀了一切。」嘔得他差點沒吐血。


    「想想也沒什麽損失,起碼在這之前你也撈了不少,該知足了。」什麽也沒付出的騙子哪有資格怪人,他才是最可惡的魔鬼。


    「什麽沒損失,後來那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逼我娶她,不然她就要抖出我是設局謀財的幕後主使者,你看我娶了她之後,日子過得更難過了。」根本就是個瘋女人,仗著合法的婚姻,帶警察到賓館捉奸,讓他的外遇對象嚇得跟他劃清界線。


    不能向外發展,隻能將就家裏的黃臉婆,隻是老對著同一個女人,吃久了也會膩,他完全提不起性致,幹脆叫她自個兒找樂子,別來壓榨他。


    沒想到她真的自個兒找到多金的情夫,從此連帶他的手頭也闊綽了,利用她陪情夫的時間和別的女人偷來暗去。


    「嗯哼,你好意思說她的不是,別忘了是她用別的男人給的錢養你,你才有今日的逍遙。」無須工作就有錢拿,房子還登記他名下。


    男子揉著女人雪乳的手忽地一停。「少提這些掃興的事,你幫我拿個主意,看用什麽法子拿到那筆理賠金。」


    他滿腦子是錢,一心想著拿到後要怎麽揮霍。


    「李清昭沒被判刑前,你是怎麽也不可能拿到保險公司的錢。」她實話實說。


    他一聽,眉頭皺起。「他是你的未婚夫,你狠得下心讓他坐牢?」


    「阿德--」她一沉音,眼露警告。


    段正德幹笑地舉起雙手求饒,「好好好,不提這事!」


    「我跟了你可不是讓你糟蹋的,你給我記清楚了,你的目的是錢,我的目的是讓那個負心漢得到教訓,頭都洗一半了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她絕不許他搞砸了。


    容貌秀麗,氣質溫婉,眼角有顆淚痣,出身公務員家庭的周蓉玉有良好的家世與傲人的學曆,還有令人稱羨的高薪工作--理財專員。


    她嬌柔的模樣吸引了生性風流的李清昭,他像遇到真命天女般展開追求,費了半年的鮮花、禮物攻勢終於擄獲她的心,可在訂婚前一晚,她意外發現準未婚夫居然和一位模樣清秀的女學生走入汽車旅館。


    她當下心都寒了,她為兩人的訂婚儀式忙得團團轉,說沒空陪她挑選婚紗照的男人卻和別的女人來開房間。


    但是訂婚儀式近在眼前,根本來不及取消,兩家又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真要鬧得難堪也是自個兒丟臉,因此她強顏歡笑地在親友麵前許下終生誓約。


    事後她越想越不對,愛錯人也就算了,犯得著把自己的一生也賠進去嗎?


    於是她找上征信社,搜證未婚夫的醜事,好在適當時機向他提出解除婚約,她不嫁無法對婚姻忠實的男人。


    誰知調查報告顯示他外麵不隻有一個女人,除了她,他同時和四名女子交往。


    「是,你想報複他玩弄你的感情,而我呢!早就想擺脫那個瘋女人,順便賺點退休金,我們是一拍即合,天生一對。」


    「少耍嘴皮子了,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要是李清昭沒被判刑,你這第二嫌疑犯就要遭殃了。」他還吊兒郎當的,不知死到臨頭。


    「第二嫌疑犯?」他?!


    段正德驀地坐正,一臉驚訝。


    「你一年之內替那個女人投保七家保險公司,而且保費都不低,你還是唯一的受益人,任誰都會懷疑你涉有重嫌。」他太急著提領理賠金,難免引人注意。


    他不滿的嘟囔,「我定期繳保費,從沒拖延過,他們憑什麽扣住我的錢不給,人明明死在李清昭身邊,兇刀上還有他的指紋,他是真兇,明明白白的證據怎麽不去查?」


    「因為他爸有錢,請到精明的律師,三言兩語就成功地將人保釋出來,同時把矛頭指向你。」情殺?財殺?光是這兩個可能就足以翻案。


    感情失和,出現第三者,是謂情殺。


    預謀殺人,包藏禍心,此乃財殺。


    杜希櫻隻用簡短的兩句話,就讓案子出現一百八十度大逆轉,她為檢調人員指出一條路,多了查探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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