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程亦珩偏過目光，唇角勾起點弧度：“不用擔心，我沒事，之前怎麽跟我相處現在就怎麽相處，不用特殊對待，我沒那麽脆弱。”幸池確實鬆了口氣，卻沒完全放下心來。“你……”“我爸走很久了，再大的痛苦也過去了，最痛苦的時候是初三後半學期，他剛走那半年，後麵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不至於延續到現在。”幸池點了下頭，食指在方向盤上點了一下，語氣遲疑：“你媽、還好吧？你說她知道你轉專業，那她現在……”程亦珩沒有說話，幸池的心又提起來，而後聽到一聲輕笑。程亦珩坐在副駕駛上，肩膀微抖，帽簷下的臉下顎線清晰流暢，鼻梁高挺，桃花眼彎著。“不用這樣，真不用。”“小池，幸池，我沒那麽脆弱，我媽也沒有，她是醫生，見慣了生死，我爸去世確實給她留下了點心理陰影……”程亦珩說著，想起什麽，道歉道，“抱歉，可能我昨晚沒說清楚，讓你擔心了，我的錯。”他正色起來：“我媽總體來說還是一個挺講道理的人，她昨晚吵了我幾聲，吵完迴房了，今早起來雖然沒給我好臉色，好歹還願意跟我說話，我說到朋友那兒去，她還說讓我少給你添麻煩。”其實他媽的原話是“少欺負人家，少得寸進尺，你是我生的，我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不知道跟誰學的，壞得很，你爸就不像你這樣。”顯然他媽對他還有怨，說完還是道：“對人家好點，我知道你聰明，心思多，但感情這事不是光聰明有心思能成的，你得真心，你得人家看到你的真心。”真誠才是獲勝的法寶，任何套路隻有在真誠的基礎上，才能取得最大效果，這點程亦珩明白。他對幸池從來都是真誠大於套路，換個人，程亦珩連套路人的心思都沒有。程亦珩對他媽點頭：“我知道。”他媽一拍他的肩膀：“滾吧，追不到人別說你是我兒子，你轉專業的事迴來我跟你算賬，我們互相冷靜幾天。”想明白，會想明白的。追及起始，這個對話的展開是因為程亦珩跟他媽說：“媽，我去追喜歡的人了，昨晚的事等我迴來再說，你先冷靜一下。”他媽氣得差點當場將他鏟出去。……迴歸現實，幸池聞言確認道：“真的？”程亦珩：“真的。”他認真道：“如果她真的氣狠了，我可能不會來蕪都，在她最氣的時候我走了，她想不通隻會更生氣，隻有在確定她不是那麽氣的時候我才敢離開，給彼此一個空間門。”“況且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之後再說還是那些話，她需要的隻是思考的時間門和空間門，所以我走了。”幸池聽完徹底放下心來，隨即手指微頓，緩聲問：“所以你來找我，是因為想給你媽留空間門？”程亦珩也頓了一下，緩緩側目。幸池嗓音清冽，語氣漫不經心，聽不出認真還是調侃：“我以為你來找我尋找安慰。”程亦珩望他片刻，彎唇笑了：“不，我來聽你彈鋼琴。”幸池握方向盤的手收緊，差點一個急刹車把兩人甩出去。反被調侃了，他上次給程亦珩打電話、程亦珩帶他遛狗，他給程亦珩彈鋼琴，不就是在向程亦珩尋找安慰嗎？程亦珩連忙抬手按住他的的肩膀，安撫：“這沒什麽，不要激動。”又道：“你要是累了可以換我來開，我定力好點。”後麵那半句完全是不自覺出來的，誰知幸池聽完將車開到路邊，靠邊停下，解開安全帶，從駕駛座上下來，抬手示意：“你來。”程亦珩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幸池真讓自己來開，應該說沒想到幸池這麽幹脆。他迴憶了會兒剛才說的話，反應過來想要解釋，最終什麽都沒說，抬手撥高帽簷，朝駕駛座走去：“好，我來。”幸池望著他一係列動作，後知後覺：“你會？”程亦珩點頭：“跟你一樣，高三畢業學的。”幸池未言。不得不說幸池這個年紀的男生多少還是有點幼稚衝動，不然也不會因為程亦珩一句話起了較勁的心思，等反應過來已經從駕駛座上下來，對程亦珩示意。我看看你定力有多好。知道不太好，但已經從駕駛座上下來，幸池到副駕駛上坐好，他不覺得幾句話能引起什麽，然而對程亦珩剛才說他激動有點在意。他給程亦珩開了導航，讓程亦珩沿著路線走，在腦中思索，什麽樣的話能讓程亦珩情緒波動。想了幾分鍾，沒有清晰的想法。幸池突然想到他跟程亦珩的八卦，想到網友對他們一係列傳聞，他做出思索表情，問出一個有點好奇的問題。“男生之間門怎麽做？”汽車行駛的速度快了點，程亦珩直視前方，方向盤握得很穩。幸池支著下巴：“從哪個地方？”程亦珩握方向盤的手略微收緊。“什麽感覺？”車停下了。！第36章 程亦珩緩緩把車停到路邊,偏頭看過來，目光幽深。幸池讓他的視線看得有點奇怪，迴想自己的問題……沒有太過分吧。“這就停下了,你怎麽這麽大反應？”幸池沒有多大成就感,相反有點奇怪。“這就是你的定力？”說到這句，他的聲音終於有了點自得。程亦珩定定看著他。幸池的那點自得在他的目光中緩緩消散,他移開視線，再看過來，聲音滯澀了一下：“幹，幹嘛？”幹嘛這樣看著我？真的問得很過分？“我以為你問這個問題,是想跟我試試。”程亦珩聲音緩慢,“所以我被嚇到了。”？？！！幸池才被嚇到了好嗎？他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定力真不太好。“不是，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就隨便問問,你怎麽會這麽想,你瘋了嗎？？”程亦珩並沒有因幸池的口不擇言生氣，而是鎮定道：“可是你不是想跟我試試,為什麽問我這些問題。你覺得我會知道？”幸池反應過來，對哦,程亦珩是直男，怎麽會知道。程亦珩繼續道：“我又沒試過,我怎麽知道？”幸池想到程亦珩剛才說得那句話,有點崩潰：“可這不代表我想跟你試,你怎麽會這麽想？”程亦珩：“那你想跟誰試？”“……我，我誰也不想試！”幸池用後腦勺撞了下椅背，徹底崩潰，“我為什麽要試這個？”他終於體會到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他的定力確實不如程亦珩。“行，我錯了，哥，我錯了，”幸池告饒，“我不該問這個，我們跳過這個話題，你當我腦抽。”幸池總算知道有些問題不該問了，尤其不該跟直男問，他依舊忍不住解釋：“我真沒那個意思，你別想太多，我就隨便問問。”他不敢說他是故意嚇程亦珩的，怕程亦珩糾纏下去，被嚇到的是自己。程亦珩善解人意：“好，那我繼續行駛了。”他掛擋發車，姿態熟練鎮定，注視前方，口中提醒：“不要在我行駛的時候問這些問題，容易發生交通事故。”“有什麽停下來再說。”汽車起步，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轉動，“你剛叫我什麽？”幸池：“嗯？”程亦珩語氣隨意：“是不是叫我哥了？”“還是第一次聽你叫，好聽。”幸池隻當程亦珩又在調侃他，他記得程亦珩的話，不在他行駛的時候驚他，一直忍到過了擁堵的地段，進入人少的小區時才道：“是嘛，哥哥。”突如其來的一聲，得虧程亦珩握緊了方向盤。幸池這聲語氣平淡，跟他平時喚人名字沒什麽區別，但那兩個字太不同了，尤其他從幸池口中說出，無法不讓人意動。程亦珩強忍著不表現出異樣，穩穩地抓著方向盤，把車開得很穩，平靜迴複：“嗯，好聽。”一拳打在棉花上，幸池不說話了。幸池指揮著程亦珩把車開到自己家，把車停在門口，然後打開家門。因為處在新年期間，幸池他們迴了老家，家裏的阿姨也放了假，得過幾天才來工作。幸池也是到家才想起這點。阿姨不在，意味著沒人做飯，沒人招待客人。幸池從玄關處拿了雙幹淨的拖鞋給程亦珩，然後站在原地思考一個問題。“你是不是還沒吃飯？”他轉身問程亦珩。程亦珩點頭。幸池也沒吃，他掏出手機：“點外賣吧，想吃什麽？”程亦珩把他的手按住，將行李箱推到一邊，目光定在一處，抬腳走過去。幸池跟他走過去，看他打開了冰箱門，迴頭對自己道：“點外賣吧。”幸池撲哧一聲笑出來，他看向程亦珩打開的冰箱門，隻有幾瓶喝的，還有幾個雞蛋。因為過年都不在家，怕東西放壞了，就沒補充。幸池拿手機點外賣，想到程亦珩剛才的動作，隨口道：“你是想自己做嗎？”程亦珩莞爾，抬腳走到沙發邊：“本來想看看你家有什麽，隨便做點。”結果什麽都沒有，就幾個雞蛋，總不能弄倆水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