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花衛們知道安韶會被從什麽地方運送過來,直接抄小道過去,很快就聽到遠處傳來響動聲。


    守在黑山的花衛們接收到的消息還是遲了,此時安韶那些黑色的帶刺根藤已經刺穿了他所在的紅轎子,將設在轎子四周的結界戳穿了好幾個大洞。


    其中幾個黑色的根藤已經纏卷住了一些花衛,在空中搖甩著,重重地摔砸到地上!


    設在轎子裏的結界明顯不太一般,安韶都已經把轎子戳穿了那麽多個洞,結界都沒有破損,而且還在自行複原,並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切割著安韶伸出去的根藤。


    沒有被根藤纏住的花衛們試圖救下自己的同伴,但安韶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一直在搖甩著根藤,聲音也從轎子裏穿出來:“要想讓我放過他們,那就把這結界打開!不然你們就等著看到他們的屍骨吧!”


    “住手!”


    “韶公子,冷靜一點,您這是做什麽啊!我們隻是想把你送到契約之地而已,您為何要攻擊我們!”


    安韶:“少廢話!契花樓根本不在這個方向!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


    “族長說了,結契之前,契轎需要先沿著界城邊緣繞行三圈,我們這都是遵照族長之意,韶公子何必為難我們?”


    “是啊,韶公子,您隻需要坐在裏麵就可以了。”


    安韶:“我倒是沒聽說過,還需要在契轎上設下結界的!你們這到底是想繞行,還是想趁機把我帶到其他的地方!”


    其中一個花衛餘光掃到了嚴靳昶這邊,看到他們的穿著,立刻麵露喜色:“有花衛來相助了,快,快與我們合力壓製……”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有幾道幽綠色的絲線一閃而過。


    於是,等包圍在契轎旁的那幾個花衛循聲看去時,就見有十幾個花衛站在不遠處,隻是,在十幾個花衛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個身量高大的黑影。


    那是,一群黑色的傀儡!


    牽連在黑色傀儡身上的,是無數根幽綠色的絲線,此時那些四線飛快地晃動著,傀儡們也隨之動了起來,手起刀落,十幾個花衛瞬間倒地。


    目睹此景的花衛們臉色大變,“怎麽迴事?”


    傀儡們並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朝他們衝來,捶打踢踹劈砍,各色光芒在此地閃爍。


    那些花衛終究不敵,陸續倒下。


    “哢嚓!”安韶也終於在此時,徹底打破了設在轎子裏的結界,紅色的轎子也隨之散落成一根根木塊,裝飾著轎子的紅綢都被那股衝力撐破成了一塊塊碎布,在飛散到四周上方之後,又紛紛揚揚落下。


    安韶站在破碎的紅轎殘骸上,扭頭看了過來,滿臉戾氣。


    他先是朝嚴靳昶抬起了手,卻在碎紅落盡,看到清了嚴靳昶的身邊立著許多的傀儡之後瞬間頓住。


    從掌心裏延伸出來的根藤,也就此止住。


    這一刻,一群冷硬的,眼神空洞的,麵無表情的傀儡,看著竟然比有血有肉的同族之妖,更為親切,也讓安韶迅速冷靜了下來。


    嚴靳昶大步走過去,抓住了安韶那根根藤,在手腕上轉了一圈,隨後又牽住了安韶的手,道:“走。”


    安韶跟著嚴靳昶跑出幾步,就見嚴靳昶一揮手,從乾坤袋裏牽引出了一個大紅轎子。


    這轎子可比方才安韶坐的契轎大多了,目測能坐進去七八個人。


    轎子的邊緣還圍著幾圈紅穗,旁邊還……


    安韶沒能細看,就被嚴靳昶推了進去。


    嚴靳昶坐在轎門邊,手裏的靈氣絲正牽引著幾個傀儡來抬轎,同時對安韶道:“把桌上那紅箱裏的衣服拿出來換上。”


    安韶:“啊?”


    嚴靳昶已經讓傀儡抬著紅轎子跑了起來。


    安韶被晃得踉蹌一下,扶住了桌子,也扶住了險些從桌子上滑下去的紅箱子。


    箱子打開,裏麵疊放著一套大紅色的衣袍。


    安韶低頭看著自己穿著的一身紅,又看向箱子,十分不解。


    這有區別嗎?真的有換的必要嗎?


    第822章 燈下黑


    安韶不太理解,但還是脫下了身上的契服。


    他擔心其他的花衛們察覺到這邊的異樣,並追上來,所以穿得很快,幾乎是抓著裏衣中衣就往身上套,連衣袍上繡著什麽圖樣都沒有細看。


    “換好了。”安韶撩起轎簾子。


    正坐在外麵操控傀儡抬轎的嚴靳昶迴頭看過去,就見安韶已經摘下了那係著一排排珠串的帽子,長發披散下來,被一根紅繩隨意束起。


    眼尾上的紅粉還在,那是嚴靳昶今早剛給他畫好的。


    身上穿著一襲正紅色長袍,外披金絲薄紗,腰係雲煙寶石帶,足踏七寶隨花靴。


    嚴靳昶眼中閃過笑意,“把那身契服扔了。”


    安韶:“扔在這裏?”那豈不是告訴花妖,他們就是往這邊走的嗎?


    嚴靳昶:“對,扔在這裏,我們繞迴去。”


    安韶:“迴哪?”


    嚴靳昶:“燈下黑。”


    …………


    安韶打破了契轎,還打倒了阻擋他的花衛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安韻合那邊,安韻合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為了防止安韶中途逃離,安韻合甚至讓嗣師設下了曾經先族長為了擋住失去理智無法自控的安韶,而使用的一種帶著巫咒的結界。


    曾經的每一次,安韶都能被先族長設下的這種結界困在裏麵,直至在結界裏恢複理智。


    安韻合以為,隻要有這種結界在,就無需擔憂。


    卻沒想到,安韶竟是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打破了那曾經能擋住他無數次的結界!


    “這怎麽可能!”安韻合一把揪起前來報信的花妖的衣襟,“你可知欺瞞的下場!”


    花衛哪敢有欺瞞啊,急得都快哭了:“族長,千真萬確啊,我們聽到聲音趕去的時候,那紅轎已毀,花衛們倒了一地,都被打迴原形了!”


    嗣師眼中也滿是震驚,“安韶現在的實力,已經到了連先族長曾經使用的結界,都無法困住他的地步了嗎?”


    安韻合指尖一抖,放下了花衛的衣襟,握拳藏於袖中,努力掩下眼中的驚惶,低聲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他敢在沒有和安韶商量的情況下,擅作主張,就是料定了安韶逃不出去。


    隻要安韶順利和徐須年結契,日後就全看徐須年了。


    誰曾想那結界竟是連一個時辰堅持不住!


    現在好了,安韶在還沒有和徐須年契約的情況下跑了,說好要一手交契魂花,一手交上安韶在外界收集到的花族寶物的約定,隻怕也會就此作罷!


    這約定不是安韻合和安韶定下的,而是先族長和安韶的約定。


    對於當時的安韶來說,契魂花還算重要,所以安韶許諾,待歸來之時,安韶將收集到的族寶交給族長,而先族長會給他備好約定好的冥石,珍寶和契魂花,算作他此行的報酬。


    如果安韻合不肯拿出冥石珍寶和契魂花,那麽安韶完全可以當成是西曼族先毀約,也可以不交出他收集到的族寶。


    反之,若是安韻合奉上了約定好的冥石,珍寶和契魂花,而安韶卻不肯交出族寶,那就是安韶毀約,會受到天懲。


    所以,並不是安韶非要契魂花,而是安韻合必須要讓安韶履行曾經和先族長立下的誓言。


    隻是安韻合不甘心就這樣讓安韶輕易得到契魂花,便想著趁安韶用契魂花結契之時,讓安韶與他安排好的魂魄結契。


    可惜事不隨願,契陣,契魂花,魂魄,都已經準備好了,安韶卻在半途跑了。


    這跑的哪裏隻是一個安韶,還有一堆族寶!


    安韻合連忙命花衛封鎖界城,並調動所有花衛搜查全城。


    就連一直護在安韻合左右的安江,都被派去帶花衛在界城上空搜尋,唯恐錯過蛛絲馬跡。


    殊不知,他們急著搜尋的安韶,此時就在黑山之上,藏身於黑山裏那多得數不清的其中一個洞坑當中,隻是探頭眺望遠處。


    安韶感歎:“雖說這種藏身方式,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用過了,但還是屢試不爽啊,安韻合他們竟然真的沒有搜山。”


    安韻合本意就是要將安韶往黑山這邊送,因為那上古契陣就在這黑山腳下。


    嚴靳昶:“他們現在肯定先去封鎖界門,並沿著和黑山相反的方向搜尋,甚至會挨家挨戶的搜查,每一個床底,每一個可能有暗門暗道的地方,都不會放過。”


    安韶:“西曼族占據的地方還挺大的,待細細搜尋完,都該過了好幾天了。”


    嚴靳昶:“這座黑山也挺大的。”


    安韶:“那當然,這裏麵可是埋著我們彼岸花族的列祖列宗。”


    嚴靳昶:“我記得你說過,你的父母離開了陰冥界。”


    安韶垂眸:“嗯,所以他們不在這裏,不過這不重要,他們隻能算是將我,不,是我的種子,帶到了這個世界上,生根發芽靠的還是我自己,把我從那個地方救起,帶迴陰冥界,讓我在適合我生長的陰冥之土裏紮根成長的,是先族長。”


    安韶往地上一坐,靠著身邊的石塊,“其實,仔細算來,先族長是我的爺爺,同族裏,互相之間沾親帶故其實很正常,隻是我那位從未見過的父親,是由先族長自己的種子生根發芽,長大化形的,父親也是異種,且實力強大,後來父親被推選成為了族裏的守護者。”


    “守護者可以得到族裏最好的資源供養,不過代價是要一輩子為西曼族效命,必要時,得犧牲自己,保全族群。”


    安韶:“接下來的事,你之前也聽那青琅花要說過啦,我父親身為族裏的守護者,卻和一隻入不了輪迴,隻能在陰冥遊蕩的鬼相戀。


    被發現之後,我父親和那隻鬼都受到了嚴懲。


    族人們一致決定,剝除了我父親的守護者之名,不再給他提供任何的資源,並斥責他不配為守護者,並打算將他處死,以儆效尤。


    他們都不想從這個世界上消散,所以設法逃出囚籠,私奔了。”


    安韶折下近在手邊的樹枝:“後來,父親被那些追殺他們的修士圍剿至死,那隻鬼為了複活他,便開始種養他的花種,試圖塑造出能契合他魂魄的身體,再將他的魂魄移入其中。”


    “父親自己就是異種,他能生根發芽就已經超出了先族長所料,而父親的種子,就更難生長了。”


    “我當時還小,不明白被那隻鬼修選中,意味著什麽,後來他將我拋下,去拾起同樣生根發芽,且看起來比我更健康茁壯的小花苗,我還很傷心。”


    “現在想來,沒被他選中,也算是好事,至少我還是我,不是一個為了裝入另一個魂魄而存在的軀殼。”


    嚴靳昶揉揉他的頭,順手將他的頭發紮束起來,戴上發冠。


    安韶由著嚴靳昶擺弄著自己的頭,兀自陷入迴憶。


    嚴靳昶安靜地聽著他說完,才道:“那先族長可在此處?”


    安韶迴過神:“當然。”


    嚴靳昶:“他算是你的長輩吧。”


    安韶無奈歎氣:“靳昶,我一開始就說了,先族長他算是我的爺爺,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他迴頭看向嚴靳昶,入目卻是一片亮眼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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