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也被杯子的聲音驚了起來,她半臥著身子看到了小菊,然後柔聲道,是小菊啊,什麽時候迴來的?媽媽好了嗎?此時小菊也從愣神當中清醒了過來,慌不迭的蹲下拾杯子的碎片,嘴裏小聲的說,剛來,好了。露露姐,剛才這個哥哥說你暈了過去,俺去你房間找六味地黃丸來,然後又去倒水,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你說誰殺誰,俺一害怕,就把杯子摔碎了,對不起啊,對不起!俺馬上處理好!露露柔聲說,小心些,別割到手了,我隻是在說夢而已,不是真的,你別害怕!然後又笑著對我說,小菊來我家快一年了,可是膽子還是跟一來的時候,一樣膽小。我有時候,就愛跟她開玩笑,叫她小兔子。我笑著“哦”了聲,可我看著小菊那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她好象有什麽心事,說不出來一樣,難道她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而此時,露露又把頭放到我的懷裏了,她輕輕的說,你們不會打架的,對不對?我輕拂著她那烏黑的秀發說,不會!可露露卻把頭抬起來,柔柔的看著我說,可那夢真的好真實,在夢裏我不住的叫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可是你們都不聽我的,最後我哥哥的槍,他擊中了你的額頭,而我就站在你的後麵,看著鮮血從你後腦迸出,然後就那樣,筆直的濺到了我的臉上。恐怖和驚駭瞬間充斥了我的大腦,我嚇到不能唿吸,我癡癡的呆立在那,許久不能說話,之後我發瘋般的叫著你的名字,可你就像電影裏的慢鏡頭那樣,在我麵前緩緩的倒了下去------。你知道被血濺了一臉的滋味嗎?那感覺就像是被油漆潑了一臉那樣,粘粘的,滑滑的,隻是不同的是,血充滿了滾燙的溫度,更充滿了無盡的血腥。我緊緊的摟了一下她的肩膀,輕聲說,你被油漆潑過?露露在我懷裏點了點頭,緩緩說,三年前的一個下午,我和我同學一塊去書店買書,迴來的路上,我被唿嘯而過的一輛摩托車潑了一臉的油漆,當時我害怕極了,我以為是硫酸什麽的東西,那我下半生可就全毀了,好在我同學比我鎮定,她急忙掏出紙巾給我擦拭,然後跟我說,不用擔心,好象是油漆!後來她帶我去了醫院,醫生用洗料幫我擦幹淨了,可是擦完以後臉上就跟火燒一樣,火辣辣的疼,有一陣子我不敢出門了,後來我出門都很怕摩托車,一見到摩托車就不自覺的渾身發抖。在後來,我就極少出門了,基本上去的地方,就是固定的那幾個地方。我說,哦,正想安慰露露幾句,卻看到小菊又端著個紅木方凳來了,方凳上麵有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水果盤,那裏麵放了四個紅通通的蛇果,和一把削水果的水果刀!因為剛才打碎了杯子的緣故,所以這迴小菊端凳子的時候,就顯得格外小心,此刻她低著頭,正聚精會神的端凳子,一抬頭,就發現我跟露露正抱在一起,白淨的小臉上立馬升起一絲紅暈,正想尷尬的退出去,露露就叫住她了。露露柔聲說,沒關係的,你進來就行,可風是我男朋友,以後他常來你就認識他了。小菊緊張到眼睛盯著水果盤,用鼻子“恩”了聲,算是知道了,然後才小聲說,露露姐,這幾個蛇果放的時間稍長了,皮兒有點老,要用水果刀把皮兒削了才好吃。我鬆開露露的肩膀站起來道,哦,那我來吧。她又低著頭點了點頭,把凳子放到床前,然後就頭也不抬的出去了。我望著小菊的背影,迴頭笑著對露露說,小菊還真不是一般的靦腆呢,真是個害羞的小姑娘。露露望著我苦笑而又無奈的搖搖頭道,其實她隻是自卑而已。她們那是個很偏僻的小鄉鎮,又窮。日子過的很幸苦,她是家裏的老二,大姐姐早就遠嫁南方,據說過的也不好,而她下麵還有兩個上學的小弟弟,他們的學費,是要靠她交的。半年前我哥半開玩笑的說,她做的飯菜不好吃,要辭了她,她當場就跪下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直往下掉。她哭著求我們說,打她罵她都好,就是不要辭了她,不然她真的沒有活路了。她是真的窮怕了。說完就使勁磕頭。地板都被她那小腦袋瓜磕的咚咚直響呢。我趕緊把她扶起來,說我們不會辭她,還當著她的麵把我哥哥好數落,她才強自忍住傷心,不在掉眼淚。雖然那次我哥看著她沒說什麽,可是我哥是個好人,從那個月就給她加了雙倍工資。我笑了笑沒說什麽,隻是低頭拿起水果刀和一個蛇果削起皮來。露露好奇的問我,你笑什麽?我邊削蛇果皮兒邊苦笑道,你哥就是厲害,有錢就是厲害,就算在你夢裏,我都打不過他,不是嗎?露露沉默半晌沒有說話。我抬起頭笑著問她,怎麽了?她皺著眉,痛苦的看著我,然後哽咽說道,你知道嗎?可風,其實在夢裏,我哥根本打不過你,所以他流的血自然也比你要多很多,可那都不是致命傷。可他很快就看出了你的致命傷,在我睡夢中,你的致命傷,就是我。那顆擊中你頭部的子彈,本來是射向我的,是你用自己的頭擋住了射向我的子彈,換句話說,那顆子彈,是你為我而擋,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