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夕陽斜,再次的相聚少不得相聊許久,眼看太陽便就要落下了。


    隻說難得再聚在一起,那敢不得要吃一迴酒,縻銅與郭嘯幾個便叫那些沒頭腦的新兵停了訓練,隻帶著軍隊劉蕁就迴了張掖縣城中去。


    軍隊該是禁酒的,縻銅等人一直都不敢破戒,不過今日不同,有時候便是這樣,這規矩得看情景不是。


    本來劉蕁還想給這群軍士說些話鼓勵一番,卻是耐不住縻銅的好意啊,無奈隻得跟隨他們而迴。


    覺著跟在一行身後的一眾軍士也有些疲倦,隨即劉蕁便吩咐縻銅安排晚上夥食改善一些,算是給他們一些福利。


    縻銅這個對軍士並不苛刻的將官肯定不會拒絕啊,隻答應下來,五人很快便迴到了城中。


    這時,城內校場上卻是有些擁擠,張掖縣城駐軍有兩部,共有兩千人,他們到了飯點都是出來吃飯的,如此便遇到了劉蕁所帶來的一千二百餘眾,和縻銅帶來的那一百人,再加上這四百餘人,近四千人眾那是迷麻麻的一堆,交流起來甚是熱鬧。


    人群邊上,張掖縣令負手而立,高興的與與兩位將官相聊著什麽,不過他遠遠瞧見一個女子正和幾個漢子來了。


    他稍定了定表情,他認出來那半日之前稍見過一會的劉蕁卻是帶著縻銅一眾迴來了,便趕忙過來見禮,對劉蕁道“額,長公主,恁卻是迴來了,如今呢恁那部眾卻是安置好了,不過本縣駐軍營房有限,今日隻得紮起營帳供軍士們相住,當然本縣自然有客房拱公主下榻,隻是條件簡陋,還望公主見諒則個。”


    劉蕁見說也不怪,畢竟這個硬性要求也不能強求,軍士有營帳住卻是已經不錯了,哪裏還會計較那麽多,隻夥食不虧待她的軍士就行。


    對於自己的住處,劉蕁也是沒有太多要求,當然她自己這幅軀體也是需要單獨相住的。


    這安排倒是不錯,劉蕁舒心一笑,隻道。


    “嗯,無事,本公主帶著他們一路來也沒那麽嬌貴,有營帳便行了,我呢也是一路對付來的,竟然有客房相住便好了,對了,今日將官夥食還望縣令多麻煩些,幾日來食不果腹的,卻是讓我這些將士吃了不少苦了。”


    縣令見劉蕁言語很是柔和,卻是定了心,的確沒有責怪自己的語氣,隻點點頭道“這事情呢有專人相做,請公主寬心,今日又是接風之宴,定不會讓將士餓到的,嘿嘿。”


    這縣令卻是慣會說話,隻劉蕁對他倒是映像不錯,見無事,便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縣令見說劉蕁示意,便與縻銅等人笑了笑,拱拱手下去了。


    縻銅看縣令走遠了,有些感慨的對劉蕁介紹道“這唿延縣令啊倒是個伶俐人,全然沒有書生的氣象,做起事情來啊,大手大腳的,必定親赴,倒是不錯的人啊。”


    唿延?


    對於這個縣令的為人劉蕁自然有見解,不過她卻不是被為人吸引注意力的,而是因為這個名姓。


    這張掖縣令卻是名姓有些特殊,名喚唿延吉,他這名姓在大漢卻是極少的,不過到了宋朝的話那倒是平常得多,畢竟那部水滸名著作中雙鞭唿延灼什麽的都是深入人心的。


    今日啊,這縣令辦事倒是十分熱心,親自給今日劉蕁帶來的諸軍士解決這安置問題,做的卻是不錯。


    隻縻銅說的,他還頗有政聲,對百姓不錯,這讓縻銅對他的評價頗高,當然他們這等人初來之後都對他這位親民的基層縣令生出好感,所以這自然不用多說。


    經過一番了解之後,這唿延吉的祖輩卻並不是漢人,隻是西漢時期投效霍去病的手下匈奴將官之一,經過在大漢的兩三百載的繁衍生息現在卻是早已和漢人無異,除卻豪爽的性格大概和那匈奴人沒有啥關係了。


    劉蕁倒是知道這匈奴有四族,其一唿衍氏,入漢國而改為唿延氏。”


    而在史籍《漢書》中也提及“匈奴四族有唿延氏。”


    這名姓也算是貴族名姓,不過經過幾百年的血脈淡薄,再加上在大漢相住,這唿延姓大概也是普通百姓了。


    隻是稍微了解一下罷了,劉蕁也不再多說什麽,發正兵士的住食已經安排妥當,那便可以安心與縻銅他們好好吃一頓好飯了。


    這時,從鬧哄哄的人群中轉出來幾個將官。


    隻其中兩個見了縻銅郭嘯二將那是喜出望外啊。


    遠遠的便見招手道“嘿,縻家哥哥,郭家兄弟,許久不見啊,可還記得小弟啊!”


    縻銅郭嘯聽到有人叫他們,隻定睛看去,卻見到兩個熟悉的麵孔來,那又是一個喜出望外,對著那邊擺手道“怎的不認識,嘿,隻許久不見怎的遠遠不過來,怕老哥我拉你們過招,然後你們怕挨打不成?”


    聽縻銅這般說,林啟和王守便是跑了過來,直跑到縻銅的麵前,一副舊人相見的感覺浮出臉上。


    不過經過了數場戰陣,林啟和王守二人都是成熟了許多。


    林啟道“怕老哥你與我相鬥的話,那我林啟便不會隨公主來涼州了。”


    “哈哈哈。”


    林啟如此一說卻是讓熟悉的幾個兄弟都是一陣笑。


    由於是故人相見,連平日裏不怎麽說話的王守都道“縻家哥哥,那麽久不見了,你和郭嘯兄弟卻是又瘦了許多,卻是辛苦你們了。”


    得王守這話讓縻銅這邊的人心裏暖和,果然這在京畿不算太熟的兄弟直經曆了這場千裏之外相見後變成了話語難以言說的兄弟之情。


    郭嘯見說,“嘿,隻你們知道我們辛苦,你們卻是打了一場好仗,卻是讓我啊都羨慕極了,可惜沒有與你們一道經曆戰陣,哎,可惜了。”


    眾人聞言交換著眼神,都是各自有自己的感覺,難免唏噓了一番。


    隻說了一陣,方貴和陳豐和一陣怯怯喏喏的袁商三人也過來了。


    當下他們站在一旁隻感受這番兄弟之間的相會,都不說話,隻臉上帶著笑意。


    為了使眾人合群,也沒有什麽生疏之意,劉蕁也隨即將二人介紹給縻銅幾人。


    縻銅他們也是聽過祋祤一戰的事情的,對於方貴和陳豐二人的名姓也有些了解,隨即麵露喜色道“原來便是方貴兄弟,還有陳豐兄弟兩位軍司馬,在下縻銅,給兩位兄弟見禮了。”


    聽縻銅這麽一說,郭嘯還有張鬥於廷幾個也是與方貴二人會了會意。


    方貴二人是軍官出身,乃是是比較低級的,但是其中的所影響的便是他們都有一番豪氣。


    隻一路上也多少從林啟的口中了解到劉蕁的幾個老兄弟,特別是縻銅,對於連劉蕁都誇讚的男子卻是有些神往,當下一見,雖然是外貌曬得有些黝黑,但是也難藏麵前的漢子流露出的那股自信,連同他身邊的幾個漢子雖氣勢弱些,卻是都有這個感覺。


    方貴隨即不做虛,隻拱拱手,“嗯,久聞縻銅兄弟大名,今日一見卻是終於明白公主為何如此推崇信任兄弟你了。”


    這話說的倒是有些技巧,一方麵讓劉蕁高興,一方麵又讓縻銅對方貴第一映像不會差。


    果然,縻銅一聽這話卻是覺得先生平日裏對他肯定又是器重之語與新加入的兄弟言說的,隨即他心頭一暖,隻與這兩個軍司馬相聊一番,又把郭嘯等人給他們兩個做介紹,隨即一場舊人相見的場麵卻是有變成了新友之會。


    氣氛卻是不錯,幾人相聊許久,隻郭嘯卻注意起在在不遠處搖擺不定的胖子來。


    隻喃喃道“咦,袁胖子,他卻是隻光顧在那站著做甚?都不敢過來一見。”


    郭嘯一說,眾人看去,卻是一個穿著甲胄的胖軍官在十幾步遠的地方站在踢著地上的泥土,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一副落寞的神情。


    如此一看卻是覺得往日不討喜的袁胖子有些可憐的感覺。


    林啟喃喃道“這袁胖子啊就是矯情,隻郭嘯兄弟說他一開始便惡了公主,隻讓人討嫌,現在一路上卻是很殷勤,經曆了戰陣後也是盡了力,讓人大為改觀了他的映像,隻是他現在卻是還是不敢見兩位老兄,想來是有些過不去這個坎。”


    縻銅聽林啟這麽一說卻是的確迴想這袁商往日的事情來,一開始在蠡吾相會時總是一副厭惡之感,平日裏也是不喜他。


    不過在祋祤一戰後,他也是有些聲名傳出來的,如此縻銅等人卻也是早已對這胖漢子有了改觀,隻他還兀自記著,倒是個還在意這些芥蒂


    縻銅搖了搖頭,分開人群,然後往那邊搖聲道“喂,袁胖子,怎的,隻顧著呆立不來與我們相會,是怕我的拳頭還是看不上我們這些人?”


    袁商這人啊,便是這樣,明白大理,但是會芥蒂一些事情,其實他為人並沒有城府,才氣又不足,所以一直隻能做個底層軍官,做久了那心裏的誌向早就熄滅了。


    直到遇到劉蕁,雖然兩人見麵並不友好,隻是劉蕁卻是沒有見怪他的意思,雖然常有捉弄之意,但是到了正途上也敢用他,如是說他的觀點漸漸轉變,隻到後來見到劉蕁。能夠為了不相幹的人買地去安置他們。


    直到那一刻,袁商開始審視起他自己的前程,也不知怎的,感覺劉蕁真的能讓他獲得那出人頭地的機會,所以他這平日不著調的漢子到了戰陣之時也變得不含糊。


    祋祤一戰他拚力與兄弟們並肩作戰,有的兄弟就在他的麵前倒下,而有的兄弟被他所救,他也被兄弟所救,他心裏的血便又點燃了起來。


    盡管如此,他迴首過去時,他還是在介懷一些東西,諸如和縻銅郭嘯交惡的事情,所以再次與他們見麵時,雖然改變了不少的他,還是不敢與他們相會,或許是在害怕不被待見,然後不敢邁出那一步。


    他這個曾經的反派人物,還是怕想和他們成為兄弟,卻是換來那不待見後自己會失望,然後覺得自己還是沒有改變。


    所以他在躊躇著,不敢前行,盡管公主早已不在意曾經的事情,還有林啟他們也是一路來將他作為兄弟。


    這時,熱鬧哄哄的相會頓時聲響降了下來。


    而縻銅那聲音落入他的耳朵裏來。


    他抬頭看去,隻眾人都望著他,那眼神中卻是全然沒有厭惡的神情,隻是在疑惑他為何不過去。


    聽著這個曾經視為大敵,甚至一度怨恨的漢子向自己說話,袁商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湧現出來。


    他擺擺手,隻舔著臉道“哼,我會怕你那拳頭,我這練了那麽久,武藝也是大長,還怕了你那頓拳腳,話說誰又看不上你們了?隻你們相聚作一群那麽和諧,我怕被我繳了興致了,再說我身寬體胖的,胡亂擠進去熱都熱死了。”


    嗬。


    這袁胖子這話說的倒是有些好笑,引得眾人都是一陣大笑。


    郭嘯遠遠望著那個胖漢,卻是覺得他有些可愛。


    見說“袁胖子,怎的,怕熱卻不怕冷了兄弟們的心腸,不把我們當兄弟是不?若是還不過來,我們可要過去了,這樣你卻還是要熱死。”


    “哈哈哈。”


    郭嘯這一說又是引得一眾哄笑起來。


    袁商見著昔日不待見自己的郭嘯和縻銅都是早沒了那厭惡之情,隻這話說的雖然玩鬧,但是說得卻是十分真心。


    而且這話一說,人家卻是把他當兄弟了,他心頭也是一陣熱乎,耐不住,他踱著步往這邊而來。


    眾人看他一副小女兒態,一陣無語,縻銅上前一步,打量著這個胖漢子,倒是點了點頭,肯定的語氣道“嗯,你這家夥卻是瘦了,怪不得能夠在戰陣上活下來,也夠做一個好漢了,怎的,又不是出了一身毽子肉,當了將軍,卻是有自信打敗我了?既然是有自信,便敢不過來敘敘舊,兄弟,你卻是好膽了。”


    郭嘯也是過來,拍著袁商的肩膀,“哎呀,還是這般壯胖啊,想來這平頭軍中的胖大猛人就是你了,卻是著實讓人看不出啊,有出息了。那先生說過的話怎麽說來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如今是不是要刮了目,以迎接你來和我們談談心敘舊?”


    袁商聽縻銅說的話雖然是數落他的不是,但是也是肯定他。


    這芥蒂便是一塊薄冰,本來就沒有多厚,他袁商也不是沒有心腸。


    說了這麽多,其實他們知道他的轉變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映像了。


    他還苦苦計較這麽久,當下隻臉色一紅,嘟囔道“我哪裏那麽厲害了,隻你們要我過來說什麽?隻顧和林啟一樣笑得像個孩子,好沒誌氣。算了,既然你們拿我當兄弟,咱老袁啊也不能不領情,隻是先說好,縻哥的拳腳待我休息好了再領教,這幾日精神頭不好。”


    哎。


    這人呢總是有些矯情的,眾人見袁商說的像是他們做錯了一般,敘舊成了沒誌氣了。


    縻銅見說隻感覺往日的芥蒂都沒有了,便說“再次相聚便都是兄弟,既然都是兄弟,那便先別談其他了,走,我們喝酒去。”


    隻如此一說,這兄弟相會算是到達一個節點,縻銅隻說拉著眾人往酒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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