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希望為兒子找一門好親事,本不算錯,錯在不該在人前踩踏郭家和巧兒。她不能違背公公的意思,心中有怨恨,嘴上難免帶了出來。這是她為人糊塗的地方。嚴家人也拿她沒法子吧?


    清啞雖然接了她的茶,該說的還是要說。


    因為清啞也有私心。


    她道:「別人也有娘。」


    平靜的聲音,和梅氏的哽咽聲形成鮮明對比。


    梅氏愕然停止哭泣,看向清啞。


    清啞道:「巧兒也有娘。我二嫂很厲害的。」


    她看著梅氏,目光明明白白表示:


    誰都有娘。


    你踩踏巧兒,巧兒的娘、姑姑、奶奶都不會放過你。


    你要是後悔這門親,還來得及退。


    郭家不怕退親,你有膽子退嗎?


    梅氏當然沒膽子退,也不可能退。


    她並未因清啞的提醒而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因這提醒更覺嚴家倒黴,嚴暮陽倒黴,才沾上郭巧兒這瘟神。她聽人說過郭家婆媳的粗俗,想著巧兒的娘肯定也是個無知蠢婦,深感和這樣的人做親家非常難堪。將來會親戚時肯定丟死人。天哪,她怎麽這麽命苦!


    心裏再憋屈,麵上也不敢和清啞強。


    她承認,她強不過郭織女。


    若郭織女一怒之下不肯原諒她、要退親,她兒子就麻煩了!


    她隻得強笑道:「等見了親家,嫂子再跟她賠罪。」


    清啞點點頭,道:「表嫂有誠意就好。」——還以為她想通了呢。


    所以說,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並不容易,「話不投機半句多」指的就是思維和觀念無法溝通的人。嚴紀鵬對清啞還算了解,對梅氏也了解,安排的這一出賠罪才圓滿收場,沒再節外生枝。


    梅氏是單獨對清啞賠罪的,等吃飯時,嚴紀鵬才親自向清啞致歉,主要是自省「治家不嚴」,才導致此事;又請清啞放心,說他定會給郭家一個交代,不使郭家和巧兒名聲受損。


    嚴予寬也誠懇賠罪,說自己「教妻不嚴」,請清啞包容。


    最後,這樁衝突算是暫時揭過去了。


    ※


    曹靜宜妹妹進宮一事,似乎比方初想像的要容易。


    這日,曹靜宜和曹靜惠進京,一個待嫁,一個入宮。


    若方初知道曹靜惠入宮的內情,恐怕不會高興。


    順昌帝聽人說郭織女上次被刺客追殺時,在冰魄寒香湖的冰麵上和刺客周旋時姿態絕美之極,仿若天舞,十分後悔沒能一飽眼福。


    他記起清啞說過要教敏妃一種特別的舞,大概就是這個了。


    皇帝有心請敏妃學了跳給自己看,然敏妃看透了宮中的鬥爭,不願放下自尊使用這些手段對君王邀寵。他若是強行命令,又恐失了真。彈琴、跳舞這些,若不能蘊含真情在內,始終隻能算是表演,而不能引發人震動和感動。因此,順昌帝一直遺憾的很。


    這次聽人說曹靜惠善冰舞,他就來了興致。


    等再聽說曹靜惠受過郭織女指點,便即刻命她進宮。


    曹靜惠是由睿明郡王送進宮去的。


    順昌帝心情很好,在禦書房召見了睿明郡王,賜座,親自問起他和曹靜宜的婚事,還開玩笑說要送他一份賀禮。


    睿明郡王也很高興,覺得送曹靜惠進宮太對了,不僅在心上人麵前賣了好,還博得了皇兄好感,為自己增添了一份助力。


    君臣兄弟說笑一陣風花雪月,順昌帝忽然問起他打算如何經營從方家手上搶來的奉北,心中可有了章程。


    關於這點,睿明郡王早有準備。


    他從方家手上奪來奉北的經營權,若不能妥善經營,不但皇兄會怪他,朝廷官員和商賈百姓也會嘲笑他。


    故此,他很下了一番功夫。


    他特地谘詢了精通紡織這一行的商賈,揣摩方初選擇奉北的用意,又打算如何經營。他不止詢問了一人;甚至,王妃還悄悄地派人詢問了謝吟月,總結各方意見,他命人擬了個章程。


    這時他胸有成竹地向皇上迴稟:依據奉北地形,隻有少數地區的耕地適合種糧食和棉花,大部分荒山野地隻好發展畜牧業。那就養羊。羊毛是混紡重要的原料。奉北人口稀少,可遷移流民充實。然後建作坊,發展混紡業。將來,奉北將成為奉州最大的混紡中心,可就近為西北軍工織造局提供最優質的混紡原料,省了運費,甚至直接供應混紡布。除了增加地方稅收外,這環節的商業紅利也賺進了皇家小金庫。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一副雄心萬丈的架勢。


    然而,順昌帝的臉色卻漸漸沉下來。


    睿明郡王發現不對,收斂了得意之色。


    他問:「皇上,臣弟這番籌劃,可有不妥?」


    順昌帝道:「妥,很妥!」


    重重的口氣,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睿明郡王遲疑道:「那皇上……」


    順昌帝問:「你這番籌劃,需要幾年見成效?」


    睿明郡王道:「總要兩三年。」


    順昌帝再問:「需要投入多少人力和財力?」


    睿明郡王變色,終於明白皇上發怒的緣故。


    順昌帝見他這樣,知他轉過彎來了,冷冷道:「你可明白方初爽快讓你的緣故了?若論其他,你或許強過方初。若論經商,十個你捆在一起也趕不上他。你自以為占了大便宜,殊不知在為他人做嫁衣!」


    睿明郡王勉強道:「奉北經營好了,臣弟也能賺錢……」


    順昌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由方家來經營奉北,無需朝廷花費任何錢財,隻要地方官府配合遷移流民即可。將來不但朝廷坐享稅收,還能帶動奉州經濟民生。現在你攬了這攤子在身上,先要投入一大筆開銷不算,將來還不知是個什麽情形。你當這紡織行當也像你之前的鹽茶生意那麽好做?這裏麵學問大著呢!再者,你的銀子又是哪來的?」


    不等郡王迴話,他高聲替郡王迴答道:「你的銀子還不是皇家和朝廷的!若不是依仗朝廷的專營權,你如何能賺到那些銀子?」


    雖然睿明郡王忙得熱鬧的很,在皇帝眼裏並不算什麽。


    他派任何人去經營鹽茶和礦藏,都會穩賺不賠。


    但真正的經商不是這樣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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