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景吾終究是沒有失去自己最在乎的兩人。


    板垣默語雖然腦袋昏沉,時不時要幹嘔一陣,但精神還不錯。一天能有十二個小時醒著,她甚至不肯臥在床上休息,老是不聽話,走動起來就沒個消停。


    “景世,你看,我們在玫瑰園邊上栽一些廣玉蘭好不好?”板垣默語喜歡廣玉蘭那挺拔魁梧的身姿,也喜歡那純白色的花。


    “媽媽,我們偷偷溜出來真的沒事嗎?爸爸會擔心的。”跡部景世甚至比板垣默語還要像個小大人,他努努嘴,目光投向臥房。


    從這裏可以看到臥房的落地窗,陽光照射在上麵,反射出令人暈眩的光。板垣默語被刺到,腳步踉蹌一下,跡部景世更加緊張:“媽媽,我們還是迴去吧。你身體還沒好。”


    “我健康著呢,再躺在床上才要我命。”板垣默語固執地蹲在玫瑰叢間,她剛剛看到小野的身影了,小野一定是奉命來找他們的。


    “景世,媽媽看起來很憔悴嗎?”板垣默語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以為自己是麵色蒼白如貞子,否則跡部景世和跡部景吾怎麽會對她看得那麽緊,連涼風都不讓她吹。


    盛夏不吹涼風,會捂出痱子的!


    “媽媽是最美的女人!”對於這點,跡部景世一口咬定,眼睛裏透露的真摯讓板垣默語一陣欣慰。


    “景世真好,媽媽都沒被人這樣讚美過。”


    板垣默語的確沒有被人這般稱讚過,充其量,冰帝學園裏那些男生也隻是奉她為女神,可從來沒說過如此大膽的話語。


    最美的女人。


    女人一生中有兩次最美的時候,一次是結婚,一次是孕育孩子。


    恰恰,這兩次,板垣默語都沒有體驗過。


    也隻能在腦子裏憑空想象,憧憬著那樣的未來。


    “媽媽,爸爸說研究結果出來了,已經可以還原那個……那個東西了。”跡部景世到底還是小孩子,說事情模模糊糊,可板垣默語一下就明白了。


    “什麽時候出的結果?”


    “一周前。爸爸說,等你身體好了再告訴你。”


    板垣默語恍然想起自己已經病了一月有餘,所以,她是真的在床上呆不住了,絕對不是她是個不聽話的病人!


    “媽媽,你不要去想那些事情,爸爸說,那些事情交給他處理就好了。”跡部景世又倒豆子一樣把話倒出來。


    紫灰色的發在火紅的玫瑰叢中格外豔麗,可稚氣未脫的臉頰上有點小肉肉,笑一笑酒窩就欠出來。


    “今天幸若會來看我,媽媽,你也見見幸若好不好?”


    小孩子說話沒有邏輯可循,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板垣默語的心思還在上一件事上,還在想著跡部景吾最近都忙了幾件事,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就被跡部景世的話又轉移了注意力。


    她淺笑著點頭:“好啊,媽媽也很想見見幸若君。”


    “媽媽,你直接叫他幸若就可以了,幸若和我關係很好。”跡部景吾顯然不滿意媽媽的這個稱唿,硬要她改過來。


    板垣默語沒有答應,畢竟,和幸若是朋友的是跡部景世,而不是她。


    她隻是繼續笑著,“媽媽記得你說你喜歡幸若家的……是他妹妹嗎?”


    跡部景世畢竟年幼,一下子就著了媽媽的道,小臉緋紅,扭著頭,“哼。”


    “這個‘哼’算什麽迴答?是還是不是?男子漢要有擔當,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樣模棱兩可,人家女孩子要傷心的。”板垣默語正了正神色,臉上的笑雖然沒變,但聲音冷然。


    “是!”堅定的一個字。


    跡部景世一直想要成為一名男子漢,保護媽媽、保護爸爸,對於這類話,他一下就上了套。


    打蛇打七寸,這對人,自然也要戳弱點。


    “去換身衣服,讓管家爺爺幫你好好打扮一下,精精神神去見幸若……和他的妹妹。”板垣默語故意拖長聲音,笑眯眯地逗著跡部景世。


    跡部景世小跑開,耳朵根都紅透了。


    板垣默語又笑了一會兒,從玫瑰叢中起身,望了望跡部家的圍牆。


    圍牆有四米高,但難不倒她,她要出去很方便。


    但她,不會做這種讓人擔心的事。


    跡部景吾要找到她難,可她要找跡部景吾卻是分分鍾的事。


    書房內。


    “景吾,我想迴一趟家。”這是板垣默語住到跡部家之後,第一次提出迴家。


    甚至於,跡部景吾都以為跡部家就是板垣默語的家了。


    “本大爺陪你。”跡部景吾停下手中的筆,將一遝紙敲整齊,放在桌角。


    長腿一邁就走到板垣默語身邊,更是牽住了她的手。


    板垣默語沒有跟上,她停在原地,笑著搖搖頭:“景吾,你有事情要忙吧。本來我應該陪你一起處理的,但是我現在這個樣子,就不給你添亂了。我一個人迴家你不放心可以讓小野保護我。”


    “啊嗯?本大爺的女人為什麽要他來保護?”跡部景吾握緊板垣默語的手。


    “景吾,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你不想讓小野保護我,讓管家爺爺總行吧?”板垣默語對於誰保護自己沒有執念,她本就隻想讓跡部景吾放心,否則她一個人迴家也是妥妥的。


    “本大爺和你一起。”跡部景吾見板垣默語還執拗地不動,在心底歎一口氣,竟露出一個魅力十足的笑:“你這個女人不會以為本大爺特意陪你迴家吧?本大爺隻是正巧找板垣老太爺有事。”


    “本大爺用了板垣家的人這麽久都沒有還迴去,總要過去陪陪他老人家。而且,本大爺也有事請教他。”


    板垣默語如果隻是個單純的女孩子,恐怕早就被跡部景吾說動。但她偏偏心思通透,她知道跡部景吾這是故意找了個借口,且這個借口還是臨時找的。


    “你需要請教爺爺什麽事?可以和我說說嗎?”板垣默語試探著問。


    跡部景吾似乎早料到板垣默語會如此,鬆開她的手,走迴桌前,朝那遝紙中翻了翻,抽出一張,遞到板垣默語手裏。


    修長的手指點在紙上:“這是秋元家的關係圖。”


    手指往下:“這是川島家的關係圖。”


    最後指到底部:“你看,這是你家的關係圖。”


    板垣默語對這些不熟,還沒看完第一張圖,就聽到跡部景吾的解說,愣了一下,抬眼疑惑地問:“為什麽會有我家的?”


    她家,和這個事件沒有任何牽連吧。


    “本大爺不想一件事講兩次。本大爺陪你迴去,你可以坐在老太爺身邊一起聽。”跡部景吾說罷,幹脆把那遝紙都放進一個牛皮紙袋中。


    “走吧?”另一隻手牽上板垣默語。


    板垣默語自從病後,反應能力就下降了很多,這會兒雖然想要跟上跡部景吾,卻還是動作緩慢。


    跡部景吾挑眉:“要本大爺背你?”


    板垣默語睜目結舌地看著跡部景吾真在她麵前彎下腰,雙手朝後伸,示意她快上去。


    僵硬著笑,她抽抽嘴角,“我能自己走。”


    這次她的反應能力比之前快,急匆匆往前走了好幾步,生怕某位大爺再做出讓人害臊的事。


    “景吾,你要和爺爺談多久?下午景世的朋友會來,我答應他要陪他一起見朋友。”板垣默語並沒有忘掉自己的承諾,她向來是個信守諾言的人。


    “啊嗯,那你迴家是要幹什麽?”跡部景吾反問她,她揉揉鼻子,眼眸低垂,“我迴去拿點換洗衣服。”


    “本大爺家什麽衣服沒有?你要穿什麽本大爺讓人去購置。”


    “我,很久沒和家裏人聯係,想要和他們報個平安。”


    “本大爺早就給他們打過電話了。”


    板垣默語沒好氣地抬起頭,瞪了跡部景吾一眼,惱羞成怒地道:“我想我父母了,我想爺爺了,我想要迴去看看他們不可以嗎?”


    嚷完,她又斂眸,小聲嘟囔:“非要我說得這麽直白。”


    原來默語這個女人也有害羞的時候,真是難得。


    跡部景吾饒有興趣地看著板垣默語,又揉揉她高束的發,從發圈處一直撫到發尾,一遍又一遍。


    “你摸夠沒有?頭發都鬆了。”板垣默語白淨的臉頰上一片紅,如同晚霞,煞是美麗。


    “本大爺勉為其難幫你紮。”跡部景吾剛要解下她的發圈,板垣默語就雙手捂住自己的頭發,“別,我往上推一下就行。”


    一路上,板垣默語都紅著臉,倒是跡部景吾麵皮厚了,總逗板垣默語。


    要是讓冰帝學園的人看到他們的帝王有這樣一麵,估計要嚇得病上幾天。


    板垣老太爺正在品茗,一盞清茶配上水敲擊竹筒的優雅聲音,世外桃源也莫過於此了吧。


    “跡部家的,終於來了?”板垣老太爺閉著雙眸,隻聽腳步聲就已經辨出了來人。


    “祖父大人。”板垣默語恭敬地鞠躬行禮。


    “跡部家這小子也不算外人,你不用當著他的麵對我用敬稱。”爺爺居然承認景吾了!


    板垣默語直起身,喜笑顏開,飛撲過去,掛在老人身上:“爺爺,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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