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警官,請坐。”丁婆婆特意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專門在後廊擺上一壺好茶恭候危子訓。


    危子訓禮貌點頭:“謝謝。”


    然後四下一掃,後院秋寂。


    “於小姐呢?”


    “她跟小尋有事出去了。”丁婆婆為他斟上茶,擺手:“嚐嚐這個龍井茶。”


    “好的。”危子訓對茶沒研究,輕抿一口。


    嚐不出特別的味道,隻覺得解膩,嘴巴一下沒那麽苦了。


    丁婆婆溫和笑著,也沒指望他對龍井發表長篇大論。


    放下茶杯,危子訓遲疑片刻,問:“丁婆婆,你是因為我而特意下午不營業的嗎?”


    “嗯。因為我知道你,會有很多想問的問題。我照顧不過來,隻能暫停半天。”


    “不好意思。”危子訓感到過意不去:“其實,我以為……”


    他以為於微時也在店,不至於暫停營業的。


    “……我可以晚上再過來。”這樣的話,就不會打擾丁婆婆做生意了。


    丁婆婆不在意,單手往下壓了壓:“別客氣。其實吧,中元節過後,店裏生意就恢複冷清了。有時,半天沒有一筆生意也是常態。你不用放在心上。”


    這話安慰的,危子訓的歉意就少多了。


    他頓了頓:“婆婆,你店裏的生意,一向還不錯吧?”


    “還可以。維持基本的生活不成問題。”丁婆婆笑笑:“加上有時出售安神符,最近手頭比往年充裕多了。”


    “婆婆,你,到底還有什麽本事呀?”


    “那可多了。”


    “恕我冒昧問一句,請問你原來到底從事什麽工作呀?”危子訓漸漸開始進入正題。


    丁婆婆慢條斯理喝口茶,動作優雅的放下。


    抬眼,直視著危子訓,對上他探究好奇的目光,微微一笑:“我原來就是自由職業。在桂花巷一直開著店,那時是雜貨店。嗯,有時也幫街坊鄰居看看病什麽的。”


    “你會看病?”


    “就是小孩受驚了幫著收魂。有時受傷了,醫院沒辦法治,會過去看一眼。能幫一把是一把。”丁婆婆說的輕描淡寫。


    危子訓卻聽的明白,吃驚:“丁婆婆,你原來是神婆?”


    “現在也叫神棍。”丁婆婆自嘲道:“半桶水而已。很多東西我不是特別精通。隻是感興趣就學了一點,現學現賣。”


    危子訓眨巴眼,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丁婆婆的來曆過往,他在警局也查了查,沒什麽人生汙點。在街坊鄰居中口碑還不錯。


    不是海市人,但在桂花巷也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個……”危子訓提起口氣,重新起頭。


    丁婆婆卻笑眯眯豎手:“好了,該我問了。危警官,你休年假,不是應該迴家陪家人或者出去旅遊散心放鬆嗎?怎麽第一時間會來桂花巷盤查我的底細呢?”


    危子訓很窘,急切:“不是的丁婆婆。我不是來盤查你底細的。我隻是有些問題不明白,過來請教你老人家的。”


    丁婆婆挑眉。


    “對不起。可能我的說話方式不適合。但我,真不是來盤查你的。”


    “你到底想知道什麽?”丁婆婆挑明了問。


    危子訓歎口氣。


    他摸摸口袋,摸到一包煙,拿出來問:“可以嗎?”


    丁婆婆也坦然的搖頭:“不可以。”


    她不習慣吸二手煙。


    當然,她也不反對別人抽煙:“你可以去角落抽,也可以在院中。”


    別讓她聞到就行了。


    危子訓放煙入口袋,然後端起茶抿一口。


    “丁孝中,我其實在多年前見過一麵。”


    丁婆婆眼眸一愣:“是嗎?”


    危子訓雙手捧著茶杯,垂眼看著杯子裏的茶葉。


    “我有個朋友,住在鄰市吳山鎮。有一天晚上,她打電話給我。我沒接到。當時在抓捕犯人。等我打過去時,那邊已經關機了,從此後就聯係不上了。”


    丁婆婆認真聽著,不打岔。


    “那晚,我看到電話後,還是連夜趕了過去。在她家附近,我遠遠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借著月光,看清了側臉。正是丁孝中。”


    丁婆婆眉頭一揚。


    危子訓垂眼接著說:“丁孝中沒看到我。他上了一輛摩托車,很快就去遠了。我當時也明白,這個人很可疑。但沒追過去,還是去了朋友家。”


    “然後呢?”


    危子訓停了半晌,聲音低沉:“朋友家一片狼籍,好像遭了一群賊。家裏的雞鴨看門狗,全都死了。”


    “啊?”丁婆婆詫異。


    “屋裏沒有我朋友,不過有一道血跡從屋後一直延伸到後河。她家臨河,河對岸也有人家的。”


    丁婆婆示意:“繼續。”


    “血跡在河邊就沒有了。我過河去問了對麵人家。那戶人家什麽都不知道。他們家睡的早,而且離朋友家也有段距離。這邊發生什麽事,一概不知。”


    丁婆婆想像了下。


    兩戶人家隔著河。又是晚上,這邊發生打鬥事件,傳的動靜,很難被對麵聽到。


    “我馬上就報警了。當地的警方出警很快。堪察現場後,隻表現是一起多人打鬥事件外加失蹤案件,幾經周折,還沒有任何進展,目前束之高閣成為懸案。”


    “就是說,你朋友從此音信皆無?”


    危子訓默默點頭:“是的。”


    丁婆婆就納悶了:“不怪我說話直呀。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得先排除一樣吧?”


    “當時,方圓五十裏都搜查過了,河裏上下遊也拉網式的撈過,什麽都沒有。”


    “噢?”丁婆婆淡然疑:“血跡是誰的?”


    “是我朋友的。”


    “說明你朋友受傷了。如果逃出來,那也逃不遠,就在附近吧?如果逃不出來……”


    那就有兩種結果。


    要麽被悄悄弄死隨便一扔荒山野郊。要麽被囚禁這麽多年?


    “你朋友,跟誰有仇怨?”


    危子訓搖頭:“她個性很好。據我所知,從來不跟人結怨仇的。而且很宅,交際圈窄,我想不通為什麽在那個夜晚,會有這麽一出?”


    丁婆婆卻覺得他沒講實話。


    “如果是這樣一個普通宅女,為什麽丁孝中會在現場出沒?危警官,這麽多年你沒有答案,但現在知道丁孝中的真實身份,開始有所懷疑了吧?”


    危子訓被說中心事,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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