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毒叟唐炎常,乃是出名陰險之人,從他口中說出,是真是假,頗難預料,說不定放意拖上靈飛道人,挑起兩家糾紛,也是意中之事。是以此時一見西門追雪臉色驟變,不由心中一急,他怕這位入世未深的老弟,一時衝動,趕緊用手肘輕輕碰了西門追雪一下,意思叫他不可魯莽。


    峨嵋門下的銀鱗劍客陶琨退下之後,已在向太極圈弧皓南見禮。


    紅衣少女也盈盈地走到陸鳳翔身前,福了下去,檀口輕啟,嬌聲說道:“晚輩青城門下白飛燕,奉家師之命,特來參見老前輩。”


    乾坤手陸鳳翔慌忙還禮,一麵睜大眼睛道:“啊!啊!青城白姑娘是青城門下?尊師可是簡問天簡老弟?”


    十三門派之中,青城、終南、兩派,已有二十年沒在江湖走動,此時紅衣少女突然以青城門下出現,難怪昆侖耆宿的陸鳳翔大感驚訝!


    紅衣少女恭敬答道:“老前輩說得極是,家師隱居老君洞,已有二十年沒有下山,旬日前,家師一位好友來訪,說起當年十三邪中人物,已有多人蠢蠢欲動,再經人妖郝飛煙乘機煽惑,要向各大門派尋仇。


    第一目標,據說就是昆侖,家師因覷破塵世,不願再履紅塵,得到此訊之後,就命晚輩兼程趕來,向老前輩報訊。”


    乾坤手陸鳳翔聽得長眉飛舞,迴頭向太極圈孫皓南嗬嗬大笑道:“想不到二十年沒有音訊的簡問天簡老弟,還在人世,他年齡比咱們小了一大把,居然覷破世情,不願再履紅塵了。”


    他說到這裏,一麵掀髯笑道:“啊!白姑娘,這是武當派太極圈孫老前輩,當年和尊師交稱莫逆,快去見禮。”


    白飛燕連忙依言向孫皓南叩見。太極圈孫皓南連連還禮,目光掃過西門追雪、南宮婉、陸鳳蓀、齊長治、宋秋石、陶琨等一班青年,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陸老哥隻要瞧瞧目前這幾位青年朋友,那一個不是英氣勃發的後起之秀?咱們老一輩的,也早該退出江湖,息影林泉了!”


    陸鳳翔還沒答話,萬雨蒼接著笑道:“老前輩可別把我這不成材的也說到裏麵!”


    太極圈孫皓南正色道:“萬老弟,你如今擔當一派榮辱,豈可妄自菲薄?何況在這班青年朋友麵前,你年齡較長,閱曆較豐,正是他們的長兄益友,多多照應才對!”


    萬雨蒼道:“老前輩越說越使晚輩不敢當了。”


    乾坤手陸鳳翔趁機給陶琨、白飛燕兩人,向大家一一引見,當他介紹到西門追雪、南宮婉兩人時,銀鱗劍陶琨一聽麵前這位年齡比自己還輕的青衫少年,竟是最近轟傳江湖,隻身獨鬥嶗山清福宮的修羅書生韋行天,不禁大為憤奇,口中連說久仰。


    和他同時驚詫的,還有一個,那就是青城高弟白飛燕白姑娘了。


    她目光和西門追雪驀地一接,隻覺這位人美如玉的小書生,簡直像光風霽月,使人眼睛驟然發亮,心頭小鹿,卜卜亂跳,天下那有這般俊美的少年,粉臉一熱,不期低下頭去。


    但當她再看到南宮婉,心頭又是一怔,這位和自己長得十分相似的俏書生,滿臉春風,笑盈盈望著自己,嘴角兒翹眉眼兒挑,風流雋逸。笑得自己再也抬不起頭來!心裏暗想:這兩人生得真是一時瑜亮,但以自己的直覺感受,終究是姓韋的少年另有一股吸引女性的英氣,使人從內心滋長好感。


    差幸乾坤手接著替七步連環孫正,雲中鶴齊長治,掌上珠宋秋雲及自己孫兒陸鳳蓀等人相見,才算掩飾了羞態。


    掌上珠宋秋雲正苦於沒有友伴,這會來了白飛燕,心中自然高興,早已手牽著手,坐到一邊去了。眾小俠年青人喜歡熱鬧,也各自交談,十分融洽。


    西門追雪和陶琨總因對方師傅是當年圍攻自己父親的人,是以隻敷衍了幾句,就找萬雨蒼閑談。


    掌上珠宋秋雲,此時正和白飛燕喁喁細語,敢情她們說的就是修羅書生韋行天如何獨闖嶗山那會事。因為兩個姑娘,四道秋波,不時的向西門追雪瞟去!


    天下的女人,都是最敏感的動物,南宮婉瞧著兩人的神態,心頭不由漸漸不自在起來,她恨不得拉了韋哥哥就走。


    這天,最忙的要算點蒼雙雁老二萬雨生,和雲中鶴齊長治,少鏢頭陸鳳蓀三人,他們負責接待各大門派趕來助拳之人。


    因為這一次表麵雖然是飛鳳鏢局向人妖郝飛煙找場,但實際上卻是各大門派聯合對付千麵教。是以各大門派紛紛派人參與,各地和飛鳳鏢局有著淵源的武林中人,也自動趕來助拳。


    飛鳳鏢局自早至晚,江湖人物,進出頻繁,後進花廳上,也不時傳出宏亮的笑語,有時間還雜著清脆嬌笑。


    一天又很快的過去,夜色籠罩了大地,飛鳳鏢局因為昨晚發生了事故,大家都已提高警覺,每一進房屋,都分配了輪流值夜之人。


    夜色漸深,這幢矗立在城西僻靜之處的飛鳳鏢局,平靜如恆,一點看不出異樣,除了後進花廳上,還點著燈燭之外,四處已是一片沉寂!


    時當十月中旬,朔風漸勁,寒意凜烈,一輪將圓未圓的明月,已是清輝千裏!


    二更過後,距離飛鳳鏢局不遠的民房上,驀地出現了七條人影,為首兩個,一個寬袍大袖,年約四旬以上,斜背著一長一短兩支兵刃,另一個也差不多年齡,長衫布履,空著雙手。他們身後是五個裝束各不相同的漢子,也全在三十五六光景。


    這幾個人現身之後,略為凝神四顧,隻見為首那個寬袍大袖的發出嘿嘿冷笑:“昆侖陸老頭區區飛鳳鏢局,也值得郝三叔如此大舉,咱們今晚就給他來個厲害,瞧瞧中原十三門派比咱們如何?”


    站在他下首一個接口道:“今晚這一仗,正是咱們兄弟給中原武林一個先聲奪人之戰,區區昆侖派,割雞焉用牛刀。”


    身後五人齊聲道:“咱們一切聽候兩位老哥吩咐。”


    下首一個點頭道:“咱們此行,還是由單於老哥分派,分頭行事的好!”


    為首一個托大的笑了笑道:“木老哥既是如此說法,兄弟也不客氣了!”


    他說到這裏,略一迴顧,道:“兄弟之意,木老哥和龍老弟,由東首繞道後院,蔡李兩位老弟由西院進入,兄弟和辛藍兩位老弟,直撲正廳,然後大家在花園集合,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他身邊六人,同聲應好,於是七條人影,立即分作三撥,向飛鳳鏢局撲去!


    卻說從正麵掠入飛鳳鏢局的三人,為首寬袍大袖的,正是西域白駝派碧眼神君的首徒奔雷手單於雷,另外兩人,是人妖郝飛煙門下的風怪辛風,雲怪藍雲。


    三條黑影,宛若三縷淡煙,身法極快,晃眼工夫,已掠到後進花廳,仍然不見昆侖派有人攔擊,他們心中雖然感到奇怪,但仗著藝高膽大,卻也並不在意。


    三人飛落花廳,隻見左邊窗下,燒著一支粗如兒臂的蠟燭,照得十分光亮,一張茶幾上,還放著一局殘棋,尚未下完,分明不久以前,還有人對奕!


    風怪辛風瞧了一陣,陰聲陰氣的笑道:“單於老哥,昆侖小輩既然藏頭縮尾,不敢露麵,咱們索性放他一把鳥火,再找陸老頭去!”


    單於雷出身西域,碧眼神君平日裏眼高於頂,中原武林,根本不在他師徒眼裏,聞言冷傲的點了點頭。


    風怪話聲出口,人已閃身掠去,伸手抓起燭台,正待引火燃燒!


    驀聽嬌哼入耳,一點銀星,已由屋梁上電射而下,燭火驟然熄滅。眼前登時漆黑,風怪沒想到敵人果然有備,燭火乍熄,“撲”的一聲,自己手背,同時被一粒細如珍珠的銀彈擊中。一陣劇痛,不由手上一歪,虎口被滾燙的燭油澆上,燙得他大叫一聲,趕緊丟下蠟燭!就在燭火一滅之際,接著一道寒光,飛撲而下,往當頭劈落。


    風怪辛風乃是人妖郝飛煙門下風雲雷電四怪之首,武功本來不弱,剛才一時輕敵,致遭挫折。


    此時一見來人劍光如電,勢道極猛,自己陰溝裏翻船,急怒攻心,怪叫一聲,左掌“赤手屠龍”,橫打過去,雙腳一點,人已倒縱出階前。


    偷襲那人,眼看風怪身手嬌捷,右腕顯然受了彈傷,還有這等威勢,微微一愕,閃身避過人家擊來掌式,長劍一挺,跟蹤飛出。


    風怪舉目瞧去,隻見來人僅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一身青綢勁裝,生得眉目軒朗,手中握著一柄銀光閃閃的細鱗長劍。


    峨嵋銀鱗劍!當下冷嘿一聲:“原來是峨嵋小輩!”左手疾翻,拔出鬼頭刀,直欺中宮,一刀往對方心口劈去。


    原來從梁上發出兩粒銀珠,彈滅燭火,打傷風怪右腕的,是掌上珠宋秋雲,此刻追蹤飛出的卻是峨嵋門下銀鱗劍客陶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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