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次把師祖和師父自己的兩本研練“離合神功”的心得,傳給自己,兩人,要大師兄和自己兩人繼續研練,完成前人未竟之誌。那麽今後第一件大事,就得先找到大師兄再說。


    可是,大師兄三年前下山之後,一直就沒有迴來過,自己又從沒出過門,茫茫江湖,到那裏去找他呢?


    西門追雪一陣沉思,抬眼望去,隻見案頭上果然放著兩本薄薄的手抄書卷,敢情就是師祖和師父對“離合神功”的研究心得了。


    當下就恭恭敬敬的把師父遺書和兩本心得,一齊收起。


    忽見案頭上還放著一片手掌大的紅葉,狀似楓葉,但四周邊上,卻隱隱有一圈金黃色的鑲邊。


    這種金邊丹楓,不但附近山頭,從沒見過,而且比普通丹楓又要大上數倍,實屬罕見,不知師父是從那裏帶迴來的?


    但他此時也無暇多想,含淚把師父遺骸,盤膝坐好。


    又在半山腰上找了一處幹燥洞穴,打掃幹淨,把遺骸放好,移了一塊大石,堵住洞口,再用泥土將縫隙封密,然後在洞口大石上,刻了一行大字:先師蒼鬆子證道之處弟子西門追雪拜鐫。等一切舒妥之後,他突然感到景物依舊,和自己朝夕相處,恩同父子的師父,人天永隔,仙凡異路,不由又失聲痛哭起來。


    從這天起,西門追雪就在師父藏骨之處,廬守了三月。


    這三月中間,他一切依舊和師父在時一樣,照著所訂功課,勤加練習。


    三個月時間,並不算長,但西門追雪對“通天劍法”,卻已練得得心應手,純熱無瑕。


    現在他該下山了!


    師父遺命,要自己和大師兄龍步青共同研究恢複本門失傳已久的“離合神功”,那麽必須先把大師兄找迴來。


    第二,師叔靜因師太,住在九華山,她老人家還不知道師父仙逝的信息,自己也應該去一趟。


    問題卻在自己從沒有出過門!


    師叔前年雖然來過,但並沒說出她的詳細地址,自己就記憶所得,隻知道她是在九華山正覺庵。


    如果九華山也有天台山這麽遼闊,峰巒重重,自己不知正覺庵在南在北?偌大山區,又那裏去找?


    但師叔在九華山正覺庵,總算還有個地址,還可以找。大師兄龍步青,是師父收養的一個孤兒,無家無室,下山三年,又沒有迴來過,現在萍蹤何處?要找他,自然更是困難。


    西門追雪終於決定,先上九華,拜見過師叔之後,再找師兄下落。


    當下收拾衣服,包了一個包裹,又把師祖和師父的兩本心得,和師父遺書,小心翼翼的另外用布包起,在自己貼身藏好。


    還恐怕大師兄在自己下山之後迴來,於是又留了一封信,說明師父仙逝,自己奉遺命找尋師兄,至遲不出一年,在師父仙逝那天,自己定當趕返等語。


    然後佩好鬆紋劍,又在屋內循視了一番,看看諾事停當,返身鎖上板門。


    再到師父藏骨的岩洞之前,跪下去叩了幾個頭,不禁又號淘大哭起來。


    收住眼淚,向師父在天之靈,默默禱告了一陣。才站起身,緊一緊背上包裹,大踏步向峰下走去。


    西門追雪迴到故鄉壇頭鎮,在他父親墳前,拜祭了一番,又從鄉人口中,打聽到九華山是在安徽的青陽縣,當下別過鄉人,趕到天台城內,飽餐一頓,又添置了些衣物。


    然後找到一家客棧落腳,第二天問清去安徽青陽的路程,就又開始就道。


    他由天台動身,經新昌、紹興,到達杭州,再由杭州經臨安、於潛、昌化,原是一條直達徽州的官道大路。


    這是第四天末牌時光,西門追雪剛出了臨安兩三裏光景。


    忽見天色逐漸昏暗,烏雲四合,北風怒號,遠近山峰,霎時之間,都遮上了一層濃霧,灰滔鎂的,天低了許多!


    眼看不是下雪,也得有大雨下來!


    江南的十一月,雖然比不上北方冰天雪地,但也已夠冷的。


    西門追雪縮了縮頭,向四處一望。


    糟糕!這裏前不靠村,後不靠店,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這會就非淋個透濕不可,心中一急,腳下加勁,一口氣奔了一裏來路。


    幸好前麵不遠,發現一座茶亭,這原為行旅客商歇腳之用,這時雨點由疏轉密。


    西門追雪毫不怠慢,閃身人內,茶亭中空蕩蕩的並無一人。


    當下解下包裹,就在青石凳上坐下。


    外麵已是風雨交織,這時如果是一個文人雅士,以悠閑心情,靜靜的去領略雨景,倒確是別有雅趣。


    但西門追雪是趕路的人,中途遇雨,困阻荒亭,這心情就變成了寂寞和焦灼。


    這場雨差不多下了一個多時辰,風勢漸停,雨也慢慢的小了下來!


    西門追雪心中一喜,立即背上包裹,繼續趕路。


    由臨安到於潛,雖然是條官道,但在天日山腳下,山嶺走伏,這條路就是繞山而行,所經差不多全是山區。


    西門追雪正走之間,驀聽身後鸞鈴齊鳴,兩匹快馬,蹄聲急驟,飛馳而來!


    馬上坐著兩個二十來歲的勁裝青年,背插長劍,一手控著韁繩,一手揚著馬鞭,神色倨傲,他們好似沒瞧到西門追雪似的,兩腿一夾,潑刺刺擦身而過!


    要知適才一場大雨,滿地都是泥水。這兩匹快馬,四蹄翻騰,自然把泥漿向後踢起,濺灑得西門追雪一臉一身。


    往前一望,那兩匹馬,早已馳出老遠。


    西門追雪一陣憤怒,瞧馬上兩人這種飛揚跋扈的神氣,決非好人,心中想著,一麵用手抹了抹臉,瞧著自己身上的一身泥漿,隻好等於了再拍。


    他撒開大步,繼續向於潛奔去!


    這時差不多已是申酉之交,冬天的日子較短,此時早已昏黑下來。他一路急奔,眨眼工夫,走了二十餘裏。


    前麵是一座山嶺,不算甚高,山上遍種毛竹,路是繞著斜坡上去的。


    剛一走近,葛聽到嶺上有人喝了聲:“站住!”


    西門追雪初入江湖,那知忌諱,抬頭一瞧,並沒有見到有人,敢情那聲大喝,並非對自己而發,心念轉動,腳下可就沒有停止!


    “小子,你還不停步,要找死?”


    聲到人到,憤然從竹林中閃出一人,攔住自己的去路。


    目光一瞥,隻見此人眉目清朗,但滿臉淩人傲色,橫劍作勢,意態兇兇!瞧他一身裝束,正是剛才兩匹馬上的勁裝青年之一。


    西門追雪低著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斑斑泥漿,暗想瞧他兩人,輕輕年紀,果然是剪徑之流,心中不由起了一陣鄙視,劍眉一豎,怒道:“你攔我去路,意欲何為?”


    勁裝青年想不到眼前這個瞧不起眼的少年,敢對自己發橫!狂傲的臉色,突然一沉,不屑的道:“識相的,快滾開,少爺可沒有時間,和你囉嗦!”


    西門追雪見他不讓自己過去,越發料定前麵路上,可能正在殺人越貨!當下也厲聲喝道:“識相的,快滾開,少爺可沒有時間,和你囉嗦!”


    他照著對方所說的口氣,原璧奉還!


    勁裝青年臉色一變,哈哈笑道:“哈哈!原來是趕來的賊黨!”


    西門追雪怒道:“你笑什麽?你才是賊黨!”


    勁裝青年長劍一揚,冷笑道:“小子,你亮出劍來,隻要贏得我銀劍於啟煌手中長劍,就讓你過去。”


    西門追雪那肯示弱,道:“盡管施來!”


    “嗆!”也隨手撤出鬆紋古劍,靜以待敵。


    “小子,你當心了!”自稱銀劍於啟煌的勁裝青年,喝聲未畢,一道銀虹,宛若奔雷掣電,直奔西門追雪麵門。


    西門追雪見他出手奇快,而且狂妄也達到頂點,不由怒哼一聲,長劍猛的一圈,劃起一朵劍花;封開對方來勢。手腕驟一沉,劍尖急若流星,已向勁裝青年右肩“肩井”穴上點到!


    這一招,大出勁裝青年意料之外,等到察覺對方並非易與,一點寒星,差不多已快點上肩頭。心中一驚,要想抵擋,已嫌不及,隻好拚命後仰,腳尖點處。向右後方躍開一步。


    西門追雪身形不動,突然收住劍勢,冷冷的道:“什麽銀刀鏽劍?我當有多少斤兩?原來也不過如此,再去練上十年,才配到江湖上來賣狂!”


    他方才濺了一身泥漿,這口惡氣,到此時才算出盡,心中感到一陣舒暢,迴頭瞧了勁裝青年一眼,正要轉身。


    “小子,我和你拚了!”


    於啟煌突然厲吼一聲,跟蹤急撲,掄劍直上!


    西門追雪急忙閃開身形,帶煞雙目,突然一瞪,怒聲喝道:“鼠輩,你真不自量力!”


    於啟煌這迴拚命進招,連對方說些什麽都沒有聽到。


    刷刷刷,劍光如輪,出手盡是殺著!


    西門追雪經崆峒名宿蒼鬆子七年調教,劍法精純,但瞧到對方一味猛攻,也不敢大意,揮動鬆紋劍,硬把來勢遏住。


    一連七八個照麵,於啟煌雖屈居下風,卻依然挺劍急刺,迄未稍止。


    西門追雪心中一直想著勁裝青年,一共是兩個,目前一個攔著自己,另一個可能在做殺人越貨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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