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放所說的一切,都是蘇枳從來不知道的。


    此刻他在腦子裏努力的迴想著,可當年五舅出事時他不過才五歲,而他的記憶是從八歲那年才有的,還隻記得有關悅兒的一切。


    秦遠放從懷裏掏出一個素色荷包,送到蘇枳麵前說道:“雲六小姐當初把這個交給在下,說是有一天需要的時候讓我交到王爺手上。”


    蘇枳接過來,還沒打開僅憑手感他就知道了這是什麽。


    拿出來一看,果不出所料,是一枚玉墜。


    他淡淡的問道:“這玉墜有幾枚你知道嗎?”


    秦遠放迴道:“在下不知,一直帶在身上這麽多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有何作用。隻是雲六小姐當年說過,王爺若是有難時必是需要這個的。”


    其實,蘇枳知道有幾枚,當初在京城時就知道。


    秦遠放當晚便連夜迴去了,實在是不想白天走時被村民見到。特別是張老二一家和老孫家,那樣蘇枳就脫不開幹係了。


    次日一早,蘇枳把一封信交到青狐手上:“送去北平給鄭嶸。”


    鄭嶸就是平哥兒,如今他在北平安家,跟王靜姝一起給蘇枳經營酒行,也有些自家的鋪子。


    青狐把信通過自家渠道送出後,又在秦懷鈺所住的跨院安排了許多暗衛。


    可以說秦遠放很可能驚到了她,此時必須嚴加看管,不讓她和她的人離開半步才是。


    蘇枳送信的渠道堪比朝廷的八百裏加急,在年前就收到了迴信。


    鄭嶸隻迴複了一句話:“年後攜妻女前去,勿急!”


    次日就過年了,悅兒終於能下地走走,蘇枳便把她抱上騾車,帶她去鎮上逛年前最後一次大集。


    秦遠放年前派人來送了年貨,還說要年後親自登門拜年。


    他給蘇枳的感覺是很熱情,可蘇枳卻一直淡淡的,他也不在乎,那年貨一車車的往這送。


    到了鎮上,悅兒自是要走些布莊和年貨鋪子。自家的鋪子和酒行裏生意特別好,薑子衡都許久沒迴過村裏。


    蘇枳帶著悅兒來時,他正在庫房裏盯著出貨:“都穩著些,年前最後忙一天,萬不可出錯。”


    夥計扛著一個籮筐往出走,他上前看了一眼說道:“這裏有次品,不可此時拿出去。過年誰都討個喜頭,一旦在咱這裏買了次品,迴頭一年都不會再來。”


    夥計放下筐自個兒翻了一下,表麵上都是好的,可下麵就有些殘次了。他不由得問道:“掌櫃的如何得知這下麵有殘次?”


    薑子衡冷哼一聲,看向那四十多歲的管事:“日前揀出來的次品我心裏自是有數,這上麵放了好的便把這一整筐當上品去賣,不是成心毀咱這鋪子的聲譽嗎?”


    管事的在那邊聽著便迴過身來斥責那夥計:“怎麽把次品搬出去了,要不是掌櫃看見,這可如何是好。”


    夥計很憋屈,可哪個他都得罪不起,便吃了這悶虧又去重新搬一筐出來。


    蘇枳把這一切看在眼裏,跟悅兒兩人都上前跟薑子衡打了招唿,便問道:“今日過午就該歇業了吧?我帶悅兒出來看看,順道接姑母迴去過年。”


    薑子衡迴道:“我娘在這兒忙活的還挺好,要是年後她不想迴去,我想能不能再接著讓她管賬?”


    “隻要不累到就行,哪天她不想做了,便迴北山去。”


    “迴什麽北山,你這裏什麽都不缺,就是缺那管事的人。這不,子衡管著貨,我就來幫你們管著賬。當家當家的,可不是就這麽一甩手給下人去做就行了,哪處不盯著點哪處就給你捅婁子。”


    幾人轉身去看,沈琳已經風風火火的進了庫房。


    講完這些話也沒管蘇枳這個東家在不在的,就拿著賬本子叫那管事的過來:“這筆賬不對吧?前日裏進的絨花是三百對兒,昨日你報損報了八十對兒。這麽大的損壞是貨本就不好,還是路上出了問題?雖說這絨花不過五文錢一對,可這八十對也要四百文。東家再家大業大,今兒四百文,明兒四百文也受不住不是?”


    那管事趕忙解釋道:“報損都拿了貨記在賬上的,確是八十對兒。”


    蘇枳跟悅兒在旁並未插話,薑子衡也默不作聲。


    就見沈琳朝倉庫外喊了一聲:“玉竹,把東西拿進來。”


    玉竹是沈琳的丫頭,拎了一個柳條帶蓋筐子進來,放到一邊的案子上,便說道:“夫人,這裏就是唐管事報損的殘破絨花。”


    “唐管事你過來一下,讓玉竹當著你的麵數數。”


    數完之後唐管事說道:“這不正好是八十個嗎?”


    沈琳冷哼一聲,把那案子上擺著的一堆破絨花拿起兩個來,拚在一起給大夥看:“你們看看,這就是他報損用的,一對絨花拆開了就報兩次。這裏我都看過了,總計也就二十對兒,他拆來拆去的就報了八十對兒。”


    唐管事看向蘇枳,卻沒見他臉上有一絲驚恐和尷尬。


    薑子衡清了下嗓子說道:“娘,這事兒一會兒我來解決,你先去前麵鋪子看看,今天人太多了,怕有個閃失。”


    沈琳放下手裏的東西,迴頭看了唐管事一眼,便帶著丫頭走了。


    到了鋪子後麵的屋子後,薑子衡說道:“王爺,這唐管事開始我就不想用,現在看來更是不能用了。”


    蘇枳拿起茶來喝著卻沒說話,悅兒便說道:“唐管事是裏正的舅兄,當初裏正開口咱也不好不用。到是不知他會這般做事,現在到左右為難了。”


    蘇枳輕笑一聲,放下茶盞道:“他還有一層身份你不知道,唐管事的婆娘是張老二媳婦的親姐。”


    “啊?”悅兒吃驚道:“既然你早知道有這層關係,怎麽還把他留在鋪子裏。”


    薑子衡也不解的看著蘇枳,他卻淡淡的說道:“無妨,暫且留著吧,糧倉大了就少不了耗子。”


    說著他手指扣了兩下桌子,悅兒隻當他在想著什麽,薑子衡卻是立即就明白了,說道:“張家和孫家也不要在家過年了,都去縣衙大牢裏過吧。”


    蘇枳點了點頭:“過完這個年吧,不然送他們的人不是也趕不迴來過年了嗎?”


    對,薑子衡明白了蘇枳的心意,有個詞叫敲山震虎,鄉下說的是敲桌嚇耗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落枝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蘇蘇小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蘇蘇小爺並收藏落枝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