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薇急忙拿了帕子來給西半芹拭淚,西半芹眼淚像止不住似的往外冒,惹得西周品一陣唉聲歎氣。


    “湛樂容是以前天天陪你玩的人呀,你記得麽?”


    “好像沒聽過……”我朝她使了個眼色,西半芹立刻改口道:“又好像很熟悉。”


    西周品忙慌慌地站起來,走到西半芹麵前輕聲問:“芹兒,你真的不記得他是誰了?那三個月前你又是為何和為父吵架呢?”


    “吵架?”西半芹呆愣愣的。


    “對,對,你好好想想,當時爹爹說要把你嫁給李家的潤清賢侄……”


    “我不要,我不要嫁給他!”西半芹突然激動起來。


    “好好好,你說不嫁就不嫁。”西周品即刻安慰道。


    “那你想嫁給誰?”我問。


    “我想嫁的……”西半芹把頭轉向我,眼裏毫無焦距:“我想嫁的人是……湛樂容。”


    西周品激動地想要說什麽,被我攔住,他隻好把話咽了下去,我繼續問:“那你為什麽不嫁給他呢?”


    西半芹帶著哭腔道:“因為爹爹不同意。”


    “我同意,我同意!”西周品終於還是沒忍住,嚷嚷了出來。


    西半芹似受了驚嚇一般看向西周品,西周品急忙又重複了一邊:“我同意,我同意。”


    “……你是誰啊?”西半芹突然問出了這句話,西周品一呆:“我是你爹呀。”


    “你不是我爹,我爹爹不會同意的。我爹呢?嗚嗚……你把我爹爹藏哪兒去了?”西半芹說著說著幹脆開始哭了。


    “柴公子,這……這怎麽迴事?”


    司空易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看著戲,我覺得頭有點疼,這就是沒有溝通好的代價,早知道應該提前跟西半芹套好詞,這樣不至於出現現在這種狀況。


    我又是一通胡謅,終於將西周品勸走了,西半芹還在抽抽嗒嗒,我無奈道:“我說西大姑娘,您這演的哪一出啊?”


    西半芹搶過念薇手中的帕子,一邊抹淚一邊說:“我可不能一下就恢複,那樣太假了。”


    “話雖如此,可你怎麽不認你爹了。”


    “我要讓爹爹知道他當初不同意,多傷我的心啊。”西半芹又接過念薇洗好的帕子擦幹淨臉。


    “西老爺也很傷心。”我歎氣。


    “我也知道,可以後我和湛郎會好好孝順他老人家的。”西半芹作了保證,“對了,柴公子,你是如何說服我爹了?他那脾氣,跟塊石頭似的,又臭又硬。”


    我撿著重點跟西半芹重複了一遍,她聽完擔憂道:“怎麽隻有一年時間啊。”


    “一年還不夠?”我走到椅子旁坐下:“若你那湛郎真打算娶你,別說一年了,即便隻有一個月,也夠他上門提親了。”


    “那倒是。”西半芹喜滋滋的,“真是要多謝柴公子了,那顆珠子你就拿著吧,算我的謝禮。”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樂嗬嗬地說道,不由得又用手撫摸了一下袖子裏的珠子。真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大好事,接下來就隻等著迴魂碧玉丹拿到手了。


    我和西半芹商量好接下來這戲該如何演下去後,又忙慌慌地向西周品報告,告訴他西半芹經過這一刺激,已經恢複了許多記憶,就是現在思維有些混亂,待我再為她調理幾日,就能大好了,不過短時間內不能再受刺激,所以一年之約,還是緩一緩再提。西周品聽後大喜,連忙答應,又要請我和司空易喝酒。


    開玩笑,若是再喝醉了我還活不活,在一個坑裏摔兩次可不是聰明絕頂的本公子會做出來的事,於是我委婉地拒絕了,然後心情十分愉悅地跟著司空易出了西府,來到了之前住的農家小院,在小院裏守著的人立刻去通知了湛樂容。


    湛樂容來得很快,推門而入時額頭上還有細細密密的汗珠,他緩了口氣,連招唿都來不及跟我們好好打,直接問道:“怎麽樣?芹兒的病好些了嗎?”


    我不知該如何和他解釋這子虛烏有的病,所以幹脆從頭說起:“三個月前,西姑娘為了你和西老爺大吵了一架……”


    直到我喝下了三杯茶,故事才講完,我將第四杯茶一飲而盡,才稍稍緩過來。


    湛樂容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好像還沒迴過神來,一直呆在那裏,我把手放到他眼前晃了晃:“喂。”


    湛樂容突然抓住我的手,激動道:“柴公子,你的意思是芹兒真的沒生病,真的嗎?真的嗎?”


    他冷不丁來這一出,我一時反應不及,手被他一把抓住,慌忙要掙脫,可他力氣頗大,我著急道:“你,你放開……男男授受不親……”


    可湛樂容情急,並沒有聽我說話,隻一個勁地問:“芹兒真的沒生病嗎?”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司空易站起身直接用手抓住了湛樂容的手腕,冷冷道:“放開。”湛樂容吃痛,這才放開了手,我撩起袖子,發現手腕都被他抓紅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湛樂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剛才一時情急……”


    我總不能抓迴去吧,隻好無奈擺手:“算了,沒事。”又看了一眼司空易,發現他已經恢複了常態,剛才一瞬間,我甚至感覺到了他散發出來的寒氣,知道他是為了救我,不禁朝他送去感激的一瞥。


    他似乎毫無所覺,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自然也不會去迴應我的感激。我已經習慣他的脾性,因此也不覺得有什麽。反倒是迴過神來的湛樂容露出了疼痛難忍的表情:“司空公子,你的力氣真大……我這手腕……”


    我看他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急忙拉過他的手檢查了一下,竟然……脫臼了……


    我有些尷尬地說道:“湛公子,你的手……我幫你處理一下……”


    “沒這麽嚴重,你看……哎喲。”湛樂容試圖轉動手腕證明自己沒事,可惜他失敗了。


    我隻好跟他說明目前的狀況,湛樂容看著自己呈無力下垂狀的手腕,再看向司空易時,表情已經變得有些驚恐起來。


    “沒事,沒事,我幫你治一治。”我輕輕轉動著他的手腕,他發出了悶哼,看得出很疼,我一手握住他的前臂和腕部,另一手握住了肘部。


    “你行嗎?”湛樂容有些懷疑。


    “你放心。”我安慰道,“雖然沒試過,不過我見過別人治……”


    “喂喂喂……”他阻止的話還沒說完,我將他的前臂猛地旋後,隻聽到哢噠一聲彈響,“成了!”我高興地放下了他的手:“你動動。”


    他試著動了動,“誒,真好了!”


    我得意道:“那是,這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柴公子,多謝。”湛樂容雙手抱拳。


    “不謝不謝……”我無奈地看了眼從頭到尾臉上毫無表情變化的司空易道:“說起來還是我們不小心……”


    湛樂容爽朗的笑了笑:“司空公子也是擔心你,所以不小心下了重手,我理解。”


    “我是故意的。”司空易慢悠悠地吐出了這麽一句。


    “……”湛樂容有些尷尬,不知道接什麽好。


    “哈哈,司空最喜歡說笑了,湛公子別介意。”我急忙補救。


    “啊,沒事,沒事,司空公子真是幽默。”湛樂容很懂察言觀色,立刻接了我的話茬,幸而司空易沒再開口,我急忙轉移了話題:“西姑娘雖是裝病,但我好歹幫你們解決了西老爺那邊的阻力,況且也帶出來了西姑娘的消息,也算完成了你的囑托。”


    “兩位公子的恩情,湛某不知如何報答。”湛樂容一臉感激。


    “不必,你那次為我們收集的藥材就當做謝禮吧,西府也有別的謝禮相贈。”我十分爽快地說道。


    “可西伯父答應了,我父親……”湛樂容猶豫道。


    我腹誹,這就不關我的事了,隻要將迴魂碧玉丹拿到手,此次就算圓滿完成任務。但表麵還是一臉同情道:“我雖希望你和西姑娘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但畢竟婚姻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下西老爺既已答應,你需得盡快征得你父親的同意才是,畢竟是一年之約。”


    湛樂容一臉憂傷:“柴公子,你不懂我父親……他決計不會同意的。”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你不會從未告訴過你父親這件事吧?”


    湛樂容掙紮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敢情這三個月隻有西半芹一人在為他們的未來作鬥爭啊,之前還跟我們說什麽雙方的爹爹都不同意他們的婚事,看來是騙人的罷了。我有些無語道:“都這種地步了,你還不說,打算何時再說?”


    我見湛樂容隻低著頭不說話,氣不打一處來,火道:“你打算拖上一年,眼睜睜看著西姑娘另嫁他人嗎?”


    “不!”湛樂容迴答得十分斬釘截鐵。


    “既如此,你就應該早作打算,莫非你怕你父親打你麽?”我有些譏諷道。


    湛樂容搖頭:“我不怕他打我,就怕他將我關起來,讓我一輩子見不到芹兒,更怕他逼我娶別人。”


    “這到了那麽一天,你就學學西姑娘吧,裝瘋賣傻。”


    “沒用的,”湛樂容傷感道:“你們不知道我們家和西家的恩怨。”


    “我們知道,西老爺和我們說過了。”


    湛樂容抬頭,突然問道:“柴公子,你是否是想要西府的傳家之寶,迴魂碧玉丹?”


    我並不打算隱瞞,更何況那是我光明正大得來的報酬:“是又如何?”


    “既如此,我們家也有一樣家傳的寶物,若柴公子答應我的條件,事成之後,我也將寶物當做謝禮送給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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