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站在古堡門口,拱手說道:“逍遙派新任掌門紀寧,特來拜見師伯。”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身影從石堡中電射而出,來到了紀寧的麵前。


    這是一個身形矮小,大約八、九歲的女童,雙目如電,炯炯有神,自有一股淩人的威嚴。


    天山童姥目光掃過紀寧手上戴著的七寶指環,問道:“你是新任掌門,那無崖子他怎麽樣了?”


    紀寧說道:“先師走了已經有一年多了。”


    “不可能?你是在騙我?”天山童姥大喊著,猛的一掌向紀寧拍了過去。


    紀寧身形一動,腳踏淩波微步,立刻閃避了開來。


    天山童姥追殺不止,兩人速度極快,隻見一團白影和一團灰影在古堡前追逐不休,急劇旋轉。


    “師伯再不停手,我就要還手了。”紀寧出聲提醒道。


    “我倒要看看,無崖子教出的徒弟,有什麽樣的本事。”天山童姥迴道。


    紀寧劍指斬落,無形劍氣遊蕩於身周三尺之內,嘯嘯生風。


    天山童姥一雙手化作萬千掌影,迎向了劍氣。


    一連串的“劈啪”之聲響起,周圍的眾人均耳鼓生痛。


    這是天山童姥以驚人的掌力,迎擊無形劍氣時所發出的聲音。


    “轟!”


    猛烈一擊之後,天山童姥飛身疾退。她身上的衣服變得破破爛爛,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周圍的眾人紛紛低頭,不敢多看。


    “師伯現在冷靜下來了嗎?”


    紀寧踏步而來,飄然若仙,先前若非他手下留情,天山童姥早就被捅成馬蜂窩了。


    天山童姥冷“哼”了一聲,道:“隨我來吧。”


    說著,她轉身走進了古堡。


    紀寧跟著走進了古堡,就聽到天山童姥說:“你先在這裏等著。”


    一會兒後,換了一身衣服的天山童姥從後堂走了出來,坐在了大廳中的寶座上,看著站在下方的紀寧,問道:“你來我這靈鷲宮,有什麽事情?”


    紀寧說道:“先師曾有言,師伯修煉的‘天長地久長春不老功’三十年一散功,所以我特意前來護法。”


    天山童姥又問道:“哼,無崖子那個老鬼是怎麽死的?”


    紀寧說道:“三十年前,先師被逆徒丁春秋暗算,打落懸崖,下半身癱瘓,後收我為徒,並將一身功力傳給了我,溘然長逝。”


    天山童姥厲聲喝問道:“丁春秋那逆賊呢?”


    紀寧說道:“已經被我所殺。”


    天山童姥雖然掌管著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眾,但是逍遙派一向神秘,江湖之中少有人知,所以她並不了解無崖子的情況。


    直到這一刻,天山童姥才知曉自己心中一直牽掛著的那個人,竟然已經走了。


    一時間,她的心裏空蕩蕩的,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飄來飄去,卻不知道該落在哪裏。


    紀寧解下包袱,從中取出了一個玉盒,道:“這是我帶給師伯的一件禮物。”


    天山童姥迴過神來,伸手接過玉盒,立刻就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寒意,她打開玉盒,隻見盒中是一個雪白的蠶繭。


    蠶吐絲結繭,這是一種生命的蛻變。


    這與天山童姥修煉的長春不老功,頗為相似之處。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紀寧才會來縹緲峰靈鷲宮一行。


    在過去的一年裏,他遊曆大江南北,拜訪高人雅士,終於撥開了籠罩在眼前的迷霧,找到了《道經》起始篇修煉的核心,正是那被無邊苦海遮蔽的生命之輪。


    修行,本質上是生命的進化。


    天山童姥看著玉盒中的蠶繭,久久不語,她每一次散功,都可以視作是“結繭”。


    唯有奪天地之造化,方能天長地久,長春不老。


    …………


    入夜,明月朗照萬裏天。


    靈鷲宮內,一間陳設古雅的石室之中,鶴嘴香爐煙雲嫋嫋,絲絲縷縷的香氣彌漫。


    紀寧酣然高臥,東首而寢,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未睡心,先睡目,致虛極,守靜篤,神氣自然歸根,唿吸自然含育,不調息而息自調,不伏氣而氣自伏。


    耳聽唿吸,自覺有清新靈氣自鼻孔進入,混合心中的雜念,化為一道渾濁氣從口中吐出。


    重複吐納,直到心中的雜念隨著唿吸全部消散,心神晉入到了一種空靈玄妙的境界,如同拂去了一身汙垢,清爽自在。


    氣息也變得悠長起來,越來越平緩,到最後,如絲如縷,微不可聞。


    直到旭日東升,紫氣東來,紀寧才從這種玄妙的境界裏醒過來。推門而出,耳聽目視,整個世界更加的清晰、生動。


    毫無疑問,他的修為又精進了一分。


    紀寧來到靈鷲宮,已經將近半年了,在這段時間裏,他博覽群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


    靈鷲宮的藏書涵蓋醫卜星象、釀造種植、琴棋書畫、奇門遁甲等,堪稱是包羅萬象。


    紀寧暢遊書海,獲益良多。而在修行方麵,同樣也沒有落下。


    無論是冰蠶的結繭蛻變,還是天山童姥的散功重修,都讓他大開眼界。


    無數玄功妙法在紀寧的腦海中飛舞盤旋,《道經》起始篇、天地烘爐法、長春不老功、北冥無相功、易筋經、神足經等等,他心中有一門獨屬於自身的入道法門,現在已經初具雛形。


    六月初六,六六大順,大吉大利。


    這一天,來自天南海北的上百個人,齊聚縹緲峰下,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醜,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飄飄,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長須飛舞的老翁,有的是雲髻高聳的女子……


    服飾多數奇形怪狀,與中土人士頗不相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說不出名目。


    西首岩石上,盤膝坐著一個中年人,隻是一顆大腦袋光禿禿的,半根頭發也無,臉上巽血,遠遠望去,便如一個大血球一般。


    “各位,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大家還是動身吧。要是誤了時辰,可又要遭罪了。‘生死符’發作起來,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是極,還是快點上山吧。”


    “端木島主言之有理……”


    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了縹緲峰,過十八天險,很快就來到了靈鷲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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