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一秒,李洧川撐著傘往後退了一步。


    雨傘罩在我頭頂,他整個人站在雨裏拎著,低頭沉默地看著我。


    沒兩分鍾,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李洧川開了口:“你外婆的事,我會……”


    “不用麻煩,”我打斷他的話,“我自己會想辦法。”


    “我答應了會幫你,”李洧川的語調帶著不接,“你想辦法,靠你這凡人之軀拿什麽想辦法?”


    聽到這樣的話,我其實想笑,可我根本就笑不出來。


    “隨你怎麽想吧。”我起身,推開他的雨傘,起身就往紙紮店裏走。


    李洧川的聲音融在雨裏,我似乎聽到他喊了我的名字。


    可我沒有迴頭,我也不想迴頭。


    那天,一直到天黑,李洧川都沒有再迴福壽閣紙紮店。


    而我,就這麽渾身濕透地趴在櫃台上,呆愣愣地坐到了天黑。


    一直到傍晚,雨停了。


    翠蘭姐給我送來了工作餐,她把餐盤放在小茶幾上,告訴我快點趁熱吃,吃完讓我把餐盤給她送迴去。


    我拚力抬了抬眼皮,卻有點睜不開。


    翠蘭姐摸了摸我的額頭,嚴肅地告訴我,說我發燒了,她去找小馬哥。


    等我再睜開眼睛時,已經躺到了床上,我努力看了下四周的陳設,貌似是在李洧川的公寓。


    床頭櫃上有個小碗,裏麵傳來絲絲中藥味。


    我咂了咂嘴,貌似那碗藥是喂了我。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我沒有轉頭,卻能感受到一道視線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我扯起被子,想要蒙住臉。


    就在快蓋上時,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不先喝點水再睡嗎?”


    “不想喝。”


    手腕上的手指下意識地收進了一些,李洧川似乎笑了一聲,“伊伊,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沒有。”


    “……好。”


    李洧川鬆了手。


    被子蒙到了我頭上,房間裏一片安靜。


    我知道李洧川沒走,可他為什麽也不出聲?


    他在幹嘛?


    等著我把自己捂得出不來氣?


    我正想著把被子扯下去一點,剛漏出眼睛,頭頂卻突然傳來了李洧川的聲音。


    “又開始下雨了。”


    李洧川俯身過來,又重新抓住了我的手腕,“起來喝點水嗎?”


    我探頭往窗外看,窗玻璃上霧蒙蒙一片。


    應該是又開始下雨了。


    外麵的天黑色讓我瑟縮了下。


    我掙開手腕,沒有看他,“不用,我自己去。”


    “等我。”


    李洧川沒有給我反抗的機會,直接把我摁迴了床上,遞給我一個水杯。


    水杯裏冒著氤氳的熱氣。


    我歎了口氣,終於抬頭和他對上視線。


    “有點燙。”我摸了下杯子,縮迴了手。


    李洧川沒有接話,他摸了下水杯,放下,“等我。”


    他下樓很快拿了一瓶水上來,打開遞到我麵前,靜靜地看著我。


    大有一種我不喝就不肯罷休的味道。。


    很難相信,當時麵對白霜糾纏選擇對我冷處理的人,如今會如此偏執地要我喝一口水。


    僵持片刻,水杯裏的熱氣都沒了。


    我剛想起身下樓,李洧川卻攔住了我。


    “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嗓音很輕,神色終於認真地望著我。


    “剛才,你喝的中藥有多苦。”


    剛才,我喝的中藥有多苦?


    我當時怎麽知道,我不是剛醒嗎?


    不過,我現在覺察出苦了。


    我接過水喝了一口,咂了咂嘴,也認真地問他。


    “那你有糖嗎?”


    李洧川愣在原地,他原本可能是想迴答沒有,但是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有橙汁。”


    外麵的雨似乎更大了些,雨水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劈裏啪啦。


    他拿了橙汁迴來,垂眼看我,很輕地歎了口氣,“這麽大的雨,一般不會打雷,放心吧。”


    我視線落在他拿著手機的左手上。


    中指微微彎曲著,手裏的手機屏幕亮了。


    我盯了兩秒,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嗯,”我看著他,“幫我擰開蓋子吧,”


    “好,我可以躺在旁邊嗎?你知道這個房子裏隻有一張床。”李洧川原來在琢磨這件事。


    我覺得好笑,“我生病了,你一趟一趟的折騰,就是為了問問一句能不能躺在我旁邊嗎?”


    李洧川靜靜地看著我,“是。”


    “可以。”我不想再繼續跟他掰扯下去,沒意思,不如現實一點。


    向現實低頭,妥協吧。


    我在這一刻終於承認,自己並沒有想象的那麽有能力。


    我什麽也不是,我隻是個平凡的普通人。


    我憑借自己的本事根本救不了外婆,我甚至連她在哪裏都找不到。


    甚至,這麽長時間以來,我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外婆。


    “別再戲弄我了,行嗎?”


    “我沒……”


    李洧川在觸及我的目光時,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垂著眼,接過我手裏的橙汁瓶子,又蓋上蓋子,放到床頭櫃上,隨後安靜地掀開被子一角,滑了進來。


    我忍住鼻子的酸澀,低頭看著他的手機:“你的手機剛才就亮了,我剛才就看到了,是老板娘那個微信群裏麵,有人找你。”


    李洧川聽到我這樣說,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那個客戶問他:家裏的兒媳婦不正經,是不是墳地出了問題?因為連著兩個兒媳婦都是這樣。


    李洧川迴:如果家中的墳地是這種地形,那就是了,你自己對照一下。


    向前地形連續高起,靠山後地勢低窪(指平原地),向前之水通過墳地左右膀,向墳後六區,這種水叫卷簾水。


    有句話說的好,為墳要見前卷簾,家中淫亂不堪言。公爹抱著兒媳睡,侄子抱著小姑坐堂前,還有一句話:墳前水,墳後流,其家盡出扒灰頭。


    化解方法:一百八十度調向或者遷墳。


    客戶問:那要腿疼呢?


    第一,向前左右方,如果有人行小道,斜插而過,家中會出現腿疼腰傷的人。


    化解方法:在小道的位置埋水晶球,不能挖大坑埋,挖個小坑就行。


    第二,對麵山上如果有破碎的石坑或石壩,常年積水,家中會出現腿疼腰傷之人。


    反正,要多注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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