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蓉蓉立刻搖了搖頭,反駁:“不是的,青山精神病院挖了他的器官,他不該死的。”


    “你說什麽?”我皺起眉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確實還在錄音,“你確定嗎?”


    “我確定,是那個鬼自己說的,”


    “那你親眼看見了?有證據嗎?”我連忙追問。


    “那倒沒有,我被關在那個醫院五年,三個月前劉丹才找到我,把我救了出來。”鄭蓉蓉說到這裏,死死盯著我,露出一絲譏諷的笑。


    “可她把我救出來之後,發現我跟原先不一樣了,你知不知道?你能看出來嗎?”


    “我……現在看不出來,你說說吧。”


    她閉了閉眼,轉過身,背對著我,一隻手扒拉開後頸部的頭發,“你看,我這裏有個印記,劉丹說我白天是我自己,到了晚上我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跟她說話。”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身體裏還住著另外一個魂魄?”


    “有可能,但是我也不確定,自從我這次昏迷時候,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鄭蓉蓉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其實我心裏早就咯噔一下,慌了。


    因為鄭蓉蓉後頸那個印記跟我的是一模一樣的,我自己拿手機拍下來過。


    但是我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剛才李洧川說了讓我錄音,我在錄音中,隻能盡量鎮定。


    “你是怕自己迴去了之後,也進不去自己的身體?”


    “既然這樣,那我們可以陪你迴去,把另外一個魂魄抓出來,讓你迴去。你願意嗎?相信我,隻要活著,生活會越來越好的。你說,對不對?”


    “嗯,”她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我朝李洧川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鄭蓉蓉。


    “那你現在跟他們倆上車迴去吧,我們老板就能幫你把這件事解決。換個說法,即使解決不了,你也可以再迴來,旁邊的天意旅館,每天都有通往地府的公交車。”


    “好,我同意。”鄭蓉蓉答應了,隨即自己上了付博軒的車。


    我也跟著過去,跟李洧川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大概。


    當然不能當著傅博軒說的事情,就沒說。隻著重說了青山精神病院的事情。


    李洧川下了傅博軒的車,開著自己的車跟著傅博軒的車一起去了醫院。


    我一個人坐在紙紮店裏,百無聊賴地刷著短劇。


    正好刷到了一個五十歲的大媽跟年輕的總裁一夜幸孕,還嫁給總裁的短劇,一開始看著真是狗血,後來越看就越被吸引了。


    我認真看的時候,李洧川進門了。


    他迴來了。


    我看了下時間,時間都過去兩個小時了。


    “怎麽樣啊?成功了嗎?”我拽了李洧川的一角一下。


    李洧川摸了摸我的頭,“好了,成功了,沒事了。”


    之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李洧川會這樣喊我。


    我心裏壓下的委屈,就會緩和一些。


    “沒事了就好,”我仰頭看著他,聲音忍不住激動,“那個青山精神病院的事情,鄭蓉蓉有說了嗎?她跟我提到的內容不多,說自己被關在裏麵的幾年,幾乎是沒有自由的。”


    我隻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李洧川,不知道他能從鄭蓉蓉身上挖掘出多少線索。


    可李洧川似乎並沒太注意我說了什麽。


    他說不著急,隻要有線索,他都會派人先過去偵查。


    可為什麽不著急?


    我明明很著急,我著急找到外婆,我著急把自己身上的印記解除。


    外婆對我有多重要,李洧川真的不知道嗎?


    我堅持要快點去青山精神病院,一直攔著我的李洧川沒了耐心。


    他忽然鬆開了手,在我麵前笑了一聲。


    那笑聲又低又冷。


    我終於覺察不對,一點一點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我看到他臉上的笑。


    我看到他望過來的眼底,帶著溫柔和寬容。


    “我已經交吳昊成過去查了,”他解釋,“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是跟著你外婆長大的。”


    “還有,你一趟一趟地想辦法迴那間房子。”


    “伊伊,你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大腦嗡的一聲。


    不知怎麽的,在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來白霜曾經和我說過的話。


    她說,你怎麽還是不明白,你和洧川哥,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奧,對了,你和他就不是一類。


    他是妖,而你是人。


    想法怎麽可能一樣呢?


    之前我不明白。


    在這一刻,我忽然懂了。


    在妖界不知道活了幾百幾千年的大妖李洧川,骨子裏可能刻滿了對人類的偏見。


    李洧川比誰都知道,親情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有多重要。


    他隻是一開始,想先不告訴我。


    因為我幫不上忙,還亂著急。


    急促的鈴聲響起。


    慌亂中,我碰倒了櫃台上的水杯。


    我倉皇伸手,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水杯從櫃台上掉了下去,摔到了地上。


    誰撒了一地,水杯也碎了,幾塊玻璃碴子滾了兩滾,停在了我的腳底。


    顯得晶瑩剔透。


    我呆愣愣地盯著,忽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腦海裏最後一根緊繃的弦也猛地斷了。


    耳邊李洧川的話還在繼續,他說,你著急,告訴我一聲就行了,沒必要一直催,我心裏有數。


    我卻再也聽不下去了,閉上眼,猛地推了他一把。


    再抬頭師,淚水控製不住地往下掉。


    “李洧川,我是著急。”


    “可我也沒非得求著你。”


    雨落在身上很涼。


    我抱著自己坐在門口的大樹下,一聲不吭地哭。


    李洧川撐傘找了過來,他語氣壓著怒意,


    “你到底在亂跑什麽?別哭了,淋著雨,你不嫌冷嗎?”


    “秦伊伊,你聽到了沒有?”


    “我都已經跟你說過了,吳昊成已經去青山精神病院了,至於嘛?你要是著急,我現在開車帶你過去就是了。”


    李洧川很少對我發脾氣。


    按照平時,我肯定已經張牙舞爪地撲上去了。


    可現在我隻想安靜地哭一會兒,發泄一下。


    離我邁近一步,我就往旁邊挪一下,我就像躲開他。


    “你躲著我?”他那張臉上難得空白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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