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摘星也發現了肥三情緒低落,衝著張平君使了個眼色,問道:“怎麽了?肥三。”


    肥三哭喪著臉,本來就肥胖的臉,眼睛鼻子都快擠到一起了,“別提了,我找了幾次我們廠的廠長洪彬,想把黑灰承包過來,可這孫子一直他媽的不同意。我是求爺爺告奶奶的找了好幾個人跟他說,他就是不幹。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


    陸摘星有些納悶,他上次去看李純陽,明明聽李純陽說過,化肥廠的工業廢料黑灰得需要經過處理才能填埋,這道工序需要投入很大的人力物力。現在有人主動去承包處理廢料,對化肥廠來說,既節省了人力物力,又解決了尾料的處理,這種好事洪廠長為什麽不同意。


    肥三接著說出了原因,“後來我一打聽,你們猜是怎麽迴事?原來這個洪廠長要把黑灰包給另一個人。這個人是南安縣稅務局局長的兒子,叫曹輝。媽的!這小子怎麽知道的黑灰有工業價值,讓他搶先了一步。”


    肥三提到曹輝的時候,張平君挪動了一下身體,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這一閃而過的表情,肥三沒有注意到,卻沒逃過陸摘星的眼睛。


    陸摘星看著張平君滴溜溜轉的眼珠子,暗想,“張平君這小子一直與肥三不和,這麽一大塊肥肉他大概不想讓肥三吞下去。所以想辦法把消息透露給了那個叫曹輝的人。”


    陸摘星沒有猜錯,這個消息正是張平君告訴曹輝的。他和肥三心存芥蒂,確實不想讓肥三獨占這塊利益。三個人從李純陽那裏迴到南安縣,張平君第一時間找到了曹輝,他之所以選擇曹輝,就是因為曹輝的老爸是稅務局局長。


    化肥廠又是南安縣的繳稅大戶,每年光是稅收就幾百萬元。這樣一個大廠在稅收方麵肯定享受著很多的優惠政策,這些政策就掌握在稅務局局長的手中,他想讓你享受優惠,一個理由就夠;如果他不想讓你享受優惠,可以有一萬個理由拒絕你。這樣的一個擁有著絕對權力的人,甚至可以決定一個企業的生死存亡。


    曹輝找到了洪彬,洪彬是很難拒絕的,他不得不為化肥廠的利益著想。


    張平君見這事扯到了曹輝身上,趕緊轉移話題,向著陸摘星問道:“對了,摘星你急三火四的找我們來,有什麽事嗎?”


    陸摘星歎了口氣說道:“有一件事,也不知是好事是壞事,現在也見不到陽子,找你們來商量一下看怎麽辦?”然後把趙理廷開出的條件向二人詳細地說了一遍。


    張平君一聽還有這種好事,興奮地站起來,大聲說道:“靠!每年白給三十萬,有這種好事,幹嘛不同意?就是找到陽子,他肯定也是同意。”


    肥三也忘了剛才自己的糟心事,難得的和張平君保持一致,也是滿口讚同。這種不用工作就能收取巨額好處的誘惑,讓這幾個剛出校門的青年人根本無法抵擋。


    三個人正興高采烈地討論著這件事,就聽辦公室固定電話叮鈴鈴地響了起來。陸摘星伸手拿起了電話,“喂!你好……陽子,怎麽是你呀?”


    電話正是李純陽打過來的,李純陽在獄中通過四海的渠道,找到了一部電話,每天的下午三點可以跟外界聯係。這對於一個在監獄裏服刑的犯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但四海卻做到了。


    李純陽得到了這個特權後,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的查號台,查到了陸摘星注冊公司的電話號碼。因為注冊前李純陽已為公司起好了名字,所以很快就查到了。


    陸摘星知道李純陽向外打電話不容易,趕緊把幾個人業務開展情況跟李純陽簡要的說了一遍。李純陽聽到肥三的事情,在電話裏笑著說道:“摘星,你告訴肥三,咱們都是流氓混混,既然是流氓就得有個流氓的樣子。那個洪彬 兒子不是在化肥廠子弟校上學嗎?讓肥三在這方麵想想辦法。”


    陸摘星又把佳鳳趙理廷的事跟他說了,最後說道:“陽子,我和肥三還有平君的想法都是接受趙經理的條件,把南安縣的市場讓給他們,咱們隻要他每年給咱們三十萬,躺著賺錢。”


    李純陽在電話那頭沉默了,顯然是在判斷這件事的利弊,過了一會兒,說道:“摘星,這件事我們不能接受他們的條件。第一點,啤酒市場是個很有潛力的市場,現在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以後啤酒的消費會越來越大,遠不止你們現在銷售量。即使佳鳳也采用咱們的辦法,跟咱們搶奪市場,這個市場也絕對吃得下咱們兩家。佳鳳既然提出了這個條件,就說明他們也看到了啤酒市場強大的潛力,想把寶押在未來,咱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第二點,如果讓佳鳳把市場做大了,下一步他會把咱們一腳踢開,那三十萬元也不會給咱們了。他之所以提出每年給你三十萬,是因為你的哈啤對他構成了威脅,如果沒有這個威脅,他還會給你錢嗎?”


    陸摘星見李純陽分析得頭頭是道,很是佩服,“行!我知道怎麽辦了。”


    “摘星,這個市場的迴報率會遠遠超過你的預期的。聽我的,你就放手幹吧!”李純陽說道,這時就聽電話裏麵傳來催促的聲音,四海在管教辦公室外催著李純陽趕快結束通話。李純陽在電話裏說道:“以後我每周一、三、五三天這個時間跟你們聯係,你們有什麽問題就在這個時間段等我電話。”說完,在電話裏咳嗽了幾聲,陸摘星聽李純陽的聲音有點不太對,問道:“陽子,怎麽聽你聲音好像不太舒服呢?有病了嗎?”


    “沒有,沒什麽事的,時間有限,我掛電話了。”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嘟嘟的掛線聲。


    肥三和張平君都關切地問道:“怎麽了,陽子怎麽了?”


    陸摘星搖了搖頭,有些茫然地說道:“他沒說怎麽了,但我感覺他的聲音好像是受傷了的樣子。”


    陸摘星猜的沒有錯,李純陽是強忍著疼痛給陸摘星打的電話,他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受到如此重的傷。


    李純陽打傷曹海之後的一個月,他被調到了三三二監。這個監室的老大正是李保全。


    李純陽本不認識李保全,進到新監室,就見所有的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瞅著他,似乎看著一隻瀕死的狗。李純陽按著管教的指示,到了自己的鋪上,還沒放下行李,就感覺後背如芒在刺,冷冷的、涼涼的,極不舒服。迴過頭,就見一雙陰鶩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似乎準備隨時撲上來撕咬自己。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陰森森的毫無生氣,仿佛來自地獄。李純陽從未見過一雙眼睛能把人盯得發冷,他忽然意識到這個人是誰了——李保全。他甚至沒有見過李保全就能確定這個人一定就是李保全,他身上那種凜凜的暴戾之氣,如一把出鞘的劍一樣,帶著寒意,直指要害,讓人望而生畏。想起那天高舉對他說的話,不禁有些悚然。


    李純陽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手,單打獨鬥未必有敵手,可麵對著李保全,他卻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


    這個新的監室裏,沒有任何一個人主動跟李純陽說話,都是刻意地迴避著他,仿佛李純陽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到了新監室一周後的一個半夜,李純陽被同監的犯人咳嗽聲驚醒,借著月光,就見通鋪的另一頭,李保全不知什麽時候正睜著眼睛看著李純陽,黑夜中這雙如狼的眼睛讓李純陽毛骨悚然,嚇得一翻身坐了起來。


    李保全見李純陽坐起,又閉起了眼睛,李純陽卻無法再睡實,一夜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李純陽就在這高度緊張的氣氛中又過了一個星期,最後實在忍受不了,李純陽在心裏大罵,“媽的!老子怕他個逑?該來的終究會來,難道他還有三頭六臂不成,大不了弄個魚死網破,我要慫就是王八蛋!”這樣一想,不再糾結,反到釋懷。


    李純陽在新監室過了半個多月,一直平安無事。他以為李保全不會再對他怎樣,可事情就在這樣猝不及防中到來。


    那個晚上,李純陽在睡夢中,就感覺有人扼住脖子,驟然驚醒,就見一個如熊般的身影壓在自己的身上,看身形正是李保全。李純陽瞬間睡意全無,腰部用力上挺,無奈被李保全壓得死死的,無法擺脫。


    李保全打架經驗豐富,他在李純陽身上,一隻腿壓住了李純陽的右臂,讓他主手無法動彈。然後一隻手扼他的脖子,逼迫他漸漸無法唿吸。騰出右手,衝著李純陽的肋部狠狠砸下。


    李保全本身就高大強壯,兩隻拳頭如缽般大小,加之在少林寺練過幾年武藝,一拳下去如千鈞重錘。李純陽就聽見“哢嚓”一聲,骨斷的聲音,接著肋部傳來一陣劇痛。李保全舉起拳,第二拳又打了下來,李純陽看著對手猙獰的麵孔,忍著劇痛,伸出左手抓住了李保全的手臂。


    李純陽自被猴子咬後,身體潛能得到了極大提高,但他很難駕馭這股洪荒之力。生死之時,這股潛能被激發出來,一隻左手架住了李保全的全力下擊。


    李保全也沒想到李純陽在受傷的情況下,仍能擋住自己的拳頭。不由得左手用力,扼緊李純陽的喉頭。李純陽就覺得唿吸越來越困難,雙眼逐漸模糊,左手臂上的力道也漸漸消失,倏忽之間,失去了意識。


    馬猴蹬著三輪,拉著十箱啤酒,嘴裏哼著小曲,晃晃悠悠地向著聚珍源騎去。聚珍源是南安縣新開的一家餐館,裝修考究,菜價合理,剛開業生意就一直很紅火。


    餐館開業前,陸摘星去了一趟,與老板談下了哈啤專供的合同。因為哈啤的優惠政策,南安縣無論是老餐館還是新開業的,幾乎用的都是哈啤。這個市場似乎穩穩地被陸摘星占住了。


    馬猴和刀疤二人分工明確。刀疤負責管理倉庫和接貨,馬猴能說會道,負責挨家餐館送酒。陸摘星知道馬猴手腳不幹淨,明令禁止馬猴不許再犯偷盜的行為。因為有正經事幹,馬猴也就把那套歪門邪道的東西收斂了起來。


    馬猴最近認識了聚珍源的一個女服務員,雖然她姿色不怎麽樣,但馬猴很是看對眼。送酒的過程中,有事沒事風言風語的撩幾句,一來二去的那個女服務員對馬猴也有了感覺。


    馬猴騎著三輪車,正美滋滋地尋思著如何找個機會,把這層紙捅破。不想前麵的道路上突然出現了四個人,這四個人本來離馬猴挺遠,等馬猴騎車走近,這些人突然竄到了馬猴前麵,馬猴急踩刹車,差點迎頭撞在最前麵的一個小個子男人身上。


    小個子男人一把抓住了三輪車的把手,另外兩個人上前把馬猴拽了下來,小個子男人不由分說,上前衝著馬猴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抽了過去。“叭”的一聲,還沒等馬猴張嘴,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哎!幹什麽,怎麽還打人呢?”馬猴見對方人多,一下子氣餒了,挨了一巴掌後,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這四個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小個子打了馬猴一耳光後,另外幾個人把三輪車上的啤酒扯了下來,傾倒在地上,動作利落地從身上抽出鐵棍,對著啤酒砸了起來。


    “你們幹什麽,別砸我的酒啊!”馬猴一見這幾個人動手砸酒,就要上前製止。小個子抓住馬猴,右手抽出一把匕首,逼在了馬猴的臉上。“小子,不想臉被花,就老實的別動。”


    馬猴一見有刀逼著自已,看出了今天這夥人是來者不善,不敢再說什麽,眼看著另三個人把十箱啤酒砸得稀碎。


    幾個人砸完了酒,小個子放開了馬猴,狠狠地說道:“小子,迴去告訴陸摘星,你們敢再賣哈啤,我們見一次砸一次,滾吧!”說完,四個人揚長而去。


    馬猴看著滿地的碎瓶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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